第二十章 以命換命

令貴妃懷孕?

這幾字猶如一記響雷劈在衆人心頭,許久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水芊鳶心裡排江倒海的嫉妒,她來此也有月餘,可水澈根本就沒有碰過她,以至於心底懷疑他對‘水芊鳶’的愛是真是假?

下意識的摸着腹部,想到上頭吩咐下來的命令,心頭焦燥,對傅琴更是恨的牙咬咬。

“確定是喜脈?”水芊鳶不甘心的再次問道,攏在袖筒裡的手緊緊的掐進掌心,她比傅琴年輕貌美,爲何水澈寧願碰黃臉婆,也不願碰她?眼底的陰霾一閃即逝,厲聲道:“若是虛傳,便是欺君之罪,可要想清楚!”

水卿衣若有所思的望着水芊鳶,她與令貴妃是同一條線上的人,爲何還要拆令貴妃的臺?

鳳眸微轉,捕捉到水芊鳶眼底的嫉妒,心中瞭然,原來是女人的嫉妒心惹的禍。心裡快速的盤算着,淡淡的張口道:“聽說父皇經常在晨曦宮就寢,令貴妃懷有身孕也實屬正常。”想了想,清淺一笑。“沒有才不正常。”

令貴妃宮中的嬤嬤聽聞水卿衣幫襯說話,微微詫異,隨即,對太后說道:“千真萬確。”目光投注到水芊鳶身上,恭敬的說道:“貴妃娘娘也難以置信,讓張太醫把了幾次脈,都是喜脈,虧得娘娘還以爲是當年生閒王時,敗了身子,如今入冬,舊疾復發呢。”

“已經兩個月了?”太后神色淡淡,分不清喜憂,若是以往,後宮之人懷了龍種,定然會很高興,可這個孩子是在令貴妃肚裡,想到當初腌臢事,打心眼裡歡喜不起來,反而有些厭惡。

不悅的睨了眼水芊鳶,她倒寧願孩子是水芊鳶懷的,想到此,目光不住的在她腹部流連,許久,才嘆了口氣。“拿幾支紅參給貴妃送去。”

“母后…”水芊鳶欲言又止,委屈的低垂着頭。

太后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打趣道:“誰叫你肚皮不爭氣,令貴妃再多的不是,她肚裡懷着的是皇孫。”

水芊鳶心裡有苦難言,她想要爭氣,可人家不給她機會。每夜水澈都會去她的寢殿,都會在深夜離開,卻不碰她,只是坐在踏上飲酒,可她不能說,以水澈對水芊鳶的情深,誰會信?頂多就是說她肚子不爭氣,找的藉口罷了。

“母后,大約是昏睡的太久,身子虧損,臣妾會多多補身子,儘快傳出喜訊。”水芊鳶眼底閃過流光,咬着脣羞赧的說道。

太后連說幾聲好,把令貴妃宮中的嬤嬤晾在一旁,顧自聊着女人之間注意的事項。

水卿衣覺得令貴妃懷孕,是一個契機,起碼引起了冒牌貨的嫉妒,恐怕兩人之間會暗中使絆子,只是,令貴妃這年紀懷孕…有些不可思議。

太后精神不大好,說了不久,便犯困,神情懨懨,揮退了衆人,也沒有再提收權之事。

水卿衣與水芊鳶並肩走着,經過荷花亭時,水芊鳶停駐步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傅琴懷孕,你可要小心,若是個龍子,你父皇龍心大悅,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便會飛走。”

水卿衣不在意的擺手,笑如燦陽般絢麗:“他出世早呢,母后不是說要與父皇遊山玩水?到時候兒臣自薦打理國事,國師輔佐,那孩子也還未出生,構不成威脅,再說,還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坊間有個說法,若是男生長的像女孩,那麼第二胎便是女孩子,兒臣倒覺着閒王男生女相。”

水卿衣似笑非笑的望着水芊鳶,冷哼一聲,想要借她的手除掉那個孩子麼?她非但不會除了,還要好好留着,父皇可未曾去過晨曦宮,孩子安然出世,倒是一柄除掉傅家一脈的利劍,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那麼久。

“倒是母后,你沒有孩子傍身,空有一張麪皮吸引父皇,總有老去的一日,便不再是寵後,而令貴妃雖然不得寵,身邊有兩個孩子,再不濟,父皇也不會虧待她們,何況,男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孩子,別到時候讓令貴妃爬在你頭上來。”水卿衣好心的勸慰。

“你會這麼好心告訴我這些?”水芊鳶不以爲意,水卿衣無非就是想要激勵她動手而已,真當她傻?何況,她也不真的是水芊鳶,爲何要得寵?

這樣想着,心裡稍稍舒坦,可轉瞬想到指令,臉色黯淡,若讓傅琴得了先,主上會不會當她是廢棋,棄了?

“只是建議而已,別當真!”說罷,水卿衣也不打算和她周旋,轉身離開,卻被身後的水芊鳶喊住。

“你不想知道我爲何會知道你孃的事麼?你也不想知道你娘在哪裡麼?”水芊鳶嘴角露出陰險的笑容,爲了主上,爲了尋條活路,她拼了!

水卿衣霍然轉身,森寒的目光盯着水芊鳶,她是打算利用孃親讓她除掉傅琴肚裡的孩子?

“你只不過也是傅琴安插進來的棋子罷了。”水卿衣嗤笑,不爲所動。

“她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主子一時起意,拉攏的棋子罷了,各取所需而已。”水芊鳶對傅琴極爲不屑,雖然她對水澈沒有特別的想法,可是那如神祗的模樣,忍不住想要一嘗他的滋味,他沒有碰她,也不覺有什麼不對,可如今聽聞傅琴有身孕,女人的嫉妒心被挑起,爭強好勝的想要證明自己比傅琴強!

“可這顆棋子比你有手段。”水卿衣毫不吝嗇打擊,看着水芊鳶微微泛白的臉色,心情悅愉,繼續說道:“若是沒有猜錯,你們主子是讓你懷孕,好掌控水澈,利用你肚子裡的孩子奪掉水氏江山吧?”說着,水卿衣隱隱覺得事情不止這麼簡單,幸而父皇不是種馬,若是與冒牌貨上牀,播種在她肚子裡,那麼孃親定然沒有活路。

而水千鳶的話,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你該慶幸我沒有身孕,否則,你那貌美如仙的娘,可就真的去黃泉了。”

“你都說出來,不怕我告訴父皇麼?”水卿衣不知這女人是有頭腦,還是頭腦簡單,被令貴妃懷孕的事,刺激的孤注一擲了。

“我能說出來,自然不怕你告訴水澈。”水芊鳶毫不在意,隨即想到什麼似的,轉身說道:“對了,你娘貌似不記得所有的事情了,我好擔憂主子若是告訴你孃親什麼話,把你們水家當成仇人,可如何是好呢?”說罷,嬌笑着揚長而去。

水卿衣則怔愣在原地,她的話透露兩個訊息,一個是孃親醒了,還有一個則是孃親失憶了!

失憶?可能麼?

忽而,目光凜然,神色冷肅的朝亭子裡說道:“出來!”

清風拂過,荷花飄香,圓盤般的荷葉碰撞,平靜無波的池水盪出圈圈漣漪,可亭子裡依舊絲毫動靜也無。

“要我去請麼?”水卿衣冷冽的話語帶着刺骨的寒,她不知道藏匿在石柱後的人,在那藏了多久,是否把她與水芊鳶的對話都聽了去。

……

依舊毫無動靜,水卿衣氣絕,提步朝亭子走去,便瞧見一團人影捲縮在石凳上。

水卿衣伸手擡起他的頭,對上那水汪汪的大眼,微微一怔,沒料到是水墨。想到之前與水芊鳶的談話,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說了壞話,被當事人當場抓住。

水墨也渾身顫抖,沒料到他在這裡躲夫子,無意間聽到他有些小崇拜的皇姐,要害他母妃肚子裡的孩子。

“皇姐,你不要害弟弟好不好。”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驚懼,強作鎮定的祈求道。

“你哪知耳朵聽到我要害你弟弟了?皇姐非但不會害你弟弟,還要護着你弟弟不被皇后害。”水卿衣有些詫異,他在她跟前從來都是‘本小王’,何時規規矩矩的喚她皇姐了?

水墨仔細回想之前的話,確實是沒有聽她說要害弟弟,可那語氣讓他心裡不安。

“皇姐,母后是你親生母親,你爲何要忤逆她?”水墨疑惑,她的母后要害母妃,她不是幫襯一起麼?爲何還要幫着他的母妃?

水卿衣心一沉,這就是他的心思?只要傅琴要對付她擺在明面上,他也會幫着對付她?

“若日後你母妃與皇姐對抗,你會幫着你母妃,對麼?”水卿衣不知爲何,對着水墨軟軟糯糯的模樣,冷硬的心柔軟一片,打心底是不願殺他。

水墨眸光微閃,搖頭說道:“本小王不要皇位,就不會和皇姐對抗,但是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本小王無法保證。”隨即,想了想,補充道:“若是有人要害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本小王一定會全力護着的。”

水卿衣好笑的搖頭,她當真是糊塗了,設身處地的一想,若是孃親要對付的敵人,她定然是毫不猶豫的幫忙,一致對敵,難不成還幫着外人對付自家孃親?

“若真有一日,皇姐不會怪你!”水卿衣摸着水墨的頭,在她心中只是把他當成孩子,可這孩子也訂了親,馬上就要成婚了。

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喜色,感激的說道:“皇姐,我不會告訴母妃你不是母后的女兒。”

水卿衣愕然,他竟聽錯了,把自己當成是假貨?

“嗯,真乖。”水卿衣沒有多做解釋,摸着他的頭,起身離開。

水墨望着水卿衣離開的背影,朝晨曦宮而去,進了殿,像個孩子似的撲進傅琴的懷裡,撒嬌的說道:“母妃,你肚子裡的小寶寶有沒有聽話?”

傅琴慈愛的摸着水墨的頭,忽而一頓,理順他歪斜的發冠,輕柔的笑道:“墨兒,今兒個又逃學了?”心底對這個兒子又憐又恨,恨他的不爭氣,一副長不大的模樣,都快成婚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撒嬌。以至於在朝堂得不到威信,無人贊同他爲太子。

伸手撫摸着意外得來的孩子,她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只有好好栽培肚子裡的孩子。

“母妃,墨兒今天聽到母后與皇姐爭吵,好像是因爲母妃肚子裡孩子的事情。”水墨覺得他有必要提點母妃,好防備皇后。

傅琴手一頓,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爲了肚子裡的孩子,覺得她有必要與那人商談一下。

“墨兒,她們還說了什麼?”

“皇姐說不許皇后傷害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母后就說皇姐不是親生的,用皇姐的孃親威脅。”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擔憂,拉着傅琴的袖子說道:“母妃,皇姐不是父皇的孩子,父皇知道後,會不會動怒斬殺皇姐啊?”想到水卿衣受盡水澈的寵愛,心裡着實嫉妒,可他羨慕不來,從小父皇就不喜歡他。

傅琴心思百轉,怕是說皇后是假的,不是水卿衣的母后,微微嘆息,有些替兒子擔憂,這麼簡單的話他都理解不來,之前還以爲只是生性天真活潑,如今看來,倒是有點像是心智不全。

對於水卿衣要保護她肚子裡的孩子,這話有些難以理解,她該是要想方設法弄掉孩子纔是,爲何要保護?難道有什麼預謀?

“她真的是如此說?”傅琴想想覺得要問清楚細緻,待會把父親召進宮談談。

水墨點頭,爲傅琴的不信任而鬧彆扭。

傅琴沒有心思哄他,想到那一百死士被水卿衣設計被馮榮貴如數誅殺,心裡的恨如洶涌的洪水席捲而來,嚴肅的警告道:“墨兒,日後不許與水卿衣接觸,離她遠點,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你。”

水墨搖頭,堅定的說道:“母妃,皇姐不會殺我,這是她自己說的,就算她要殺,兒臣不給她殺就是。”說着,一溜煙的躥出殿外。

傅琴額角脹痛,別人的孩子這時候都上戰場殺敵,或是考取功名,接手家族事業,而她的兒子,卻彷彿長不大一般,操碎了心!

“娘娘,王爺如今還小,有些男子是要到十七八纔會心智全開,想來王爺是不凡之人,你莫要操心,小心動了胎氣。”身邊的嬤嬤開解道,心裡有些擔憂,娘娘如今三十好幾懷孕,本就要好好養着,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

傅琴何嘗不知嬤嬤在寬慰她,可只有這樣想着,心裡纔好受些。“嬤嬤,你說是不是報應,纔會讓墨兒心智偏小?”

“娘娘,沒有的事,若是報應您如何又懷有龍子?而那位卻沒有動靜?”

“嬤嬤,你說水卿衣又在打什麼主意?她爲何對水芊鳶說要護着本宮的孩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忽而,想到兩月前的那個晚上,傅琴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是她知道了什麼?

拼命的抑制住心底的擔憂,她不可能知道,若不知道爲何有這樣的舉動呢?

傅琴撫摸着小腹,瞳孔微微渙散,孩子…她的孩子該是皇上的,水卿衣進宮那晚,皇上就來寵幸了她。

“娘娘…”嬤嬤看着傅琴陷入魔障,憂心忡忡的推搡道。“娘娘…您怎麼了?”

“啊?”傅琴臉色蒼白,拿着錦帕擦拭着額角的汗水,搖頭道:“無事。”心裡卻在想着,要不要冒險把孩子給生下來。

可若是皇上的呢?

心裡不甘,咬牙做了決定。

……

水卿衣出了一趟宮,到了玲瓏閣,看着滿面風霜的蔡瑞,嘴角微動,到嘴的話又說不出口。

他被抓在意料之內,想要把他弄走,又說不出口,畢竟這是因爲她才牽連到他們。

“你有何打算?”水卿衣覺得應該遵循他的意見。

蔡瑞把臉埋在手心搓了幾下,睜開佈滿血絲的眼,抿緊了脣,沒有回答水卿衣的話,他不知該說什麼,他自認是一大將才,可幾次三番的被抓,打擊了他的自信,也重新省視了自己——太窩囊!

“沒考慮好?”水卿衣見他緘默不語,有些揣摸不透他的心思。

蔡瑞依舊不語,要他開口求這女人把他留下來,有些困難。

蔡芙大約瞭解大哥的心思,想要開口,被水卿衣冷厲的眼神制止,安靜的站在一旁,這次私自來南詔救人,且帶着百里玉的侍衛,已經構成了罪名,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留在水卿衣的身邊,於是遞了個好自爲之的眼神給蔡瑞。

蔡瑞腦袋嗡嗡作響,小妹這是不管了?

“你要去你妹妹那兒?”水卿衣挑眉,這呆子以爲她會主動開口留下他?做夢!

她要的是能幫她帶兵打仗的將軍,亦是能左右逢源的人,他若連自己要去要留都要別人幫忙開口,留下來也無用。

聞言,蔡芙心中一喜,這是變相的說她可以繼續留下來?

蔡瑞錯愕了,他想要留在南詔邊關,何時說要去北蒼了?

“你沒有回答便是答應了,我等下便會休書給蔡嫋,讓她向襄王替你謀一官半職。”水卿衣面目冷清,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

蔡芙心一沉,這是要把大哥送到東陵去?且不說小妹在那邊過的可好,他們去東陵只能是拖累,而水卿衣這裡可以給他們想要發展的空間。

在北蒼,雖然訓練辛苦,但是她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爲的是自己有一日變得強大,不再受人庇護,拖別人的後腿。

“大哥,面子值幾個銅板?”蔡芙急了,真想一棒槌敲醒榆木大哥。

蔡瑞心底天人交戰,最後重重的點頭。

水卿衣看着他點頭後,又沒有開口表示,懵了,他點頭是什麼意思?留還是走?

“既然你答應去東陵,那就做下準備,待會我會讓人送你上路。”水卿衣一錘定音,不再逗留,起身離開。

蔡瑞詫異的張大嘴,驚呆了!

他沒說去東陵,點頭是留在南詔的…

“我留下來。”心中一急,掩藏在肚裡的話脫口而出。

水卿衣嘴角上揚,這呆子就是要激纔會丟下那所謂的面子。

“好!”

“那我呢?”蔡芙急急的說道。

“你呀…”水卿衣看着她清冷的面孔焦急的染上淡薄的粉色,也不再逗弄。“不歸我管,繃着皮等百里玉收拾。”

蔡芙一怔,迷惘的說道:“我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聯繫上百里玉了。”

水卿衣腳步一滯,什麼叫聯繫不上?

“你們之前都有聯繫?”壓下心底的不安,水卿衣折回,站在蔡芙的跟前,想從她的表情看出一絲說謊的破綻。

“對,我們每天都會把北蒼的事物彙報過去,可是他去了神醫谷的第三天,便斷了聯絡。”說着,蔡芙心裡也有着不好的預感。

“莫晴呢?”水卿衣想到莫晴是神醫谷弟子,應該知道聯絡的方式,怎麼可能就聯絡不上?

“莫晴也親自去了神醫谷,也失去了聯絡。”

“…有多久了?”水卿衣心一沉,看來不是百里玉不給回信,恐怕是沒有收到。

“莫晴去了已經幾天了,我們打算讓魅影去找,可是我接到大哥被俘的消息,悄悄的脫離了本部,和本部失了聯繫。”蔡芙心裡內疚,可是她沒有後悔,若是因爲遵守規矩,失去了大哥,她不斷爲了變強有何意義?

“蔡芙,你去找冷霧領罰。”水卿衣硬下心腸,冷漠的說道,隨即,腳步一轉,去了行宮。

……

水卿衣神色複雜,她不想欠北轅塵的人情,卻不斷的在找他幫忙,看着緊閉的門扉,腳步略微沉重。

“來了爲何不進?”就在她猶豫不決時,門內傳出晴朗溫軟的嗓音,而話的內容,卻是當初她對他所說的話。

嘴角苦澀,暗罵自己矯情,推開門,大刺刺的走了進去。

一眼望去,便看到北轅塵一襲紅衣沐浴在金光下,眉間硃砂紅光縈繞,襯得面如桃嫣,朦朧的有種不真實感,仿若墜入人間的桃妖,奪人心魄。

水卿衣低咒了聲,這妖孽…

“來此有事?”北轅塵脣畔流瀉的笑容泛着苦味,他希望她只是來看看他,而不是有事才記起他,可許多時日未能見着她,心中思念如狂,便想她有事來找他,至少在她心中他還是佔據那麼一席之地。

“不然呢。”水卿衣望着他脣紅齒白,皮膚生的比女人還好,不禁有些豔羨。

北轅塵抿脣,緘默不語,可那顆散發萬道霞光的硃砂,卻如同主人的心情,暗淡無光。

“可是朝堂之事?”北轅塵思來想去,也就宮中那些個事。

“不,你能聯繫你師傅麼?”水卿衣搖頭,南詔朝堂之事暫時用不上他,此時心中滿滿的是擔憂百里玉的安慰。

北轅塵蹙眉,搖頭:“我也許久未曾聯絡到師傅,你尋他有何事?”若是看病也不會捨近求遠,難道…

“如你所想。”水卿衣看着北轅塵僵住的神色,輕噓口氣,暗想他又是何必呢?

“我試試。”北轅塵輕輕應允,他也不能保證是否可以聯繫上。

二人在書房折騰了半日,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水卿衣有些氣餒,擡眼問道:“還是不行?”

北轅塵搖頭。

“算了。”水卿衣挫敗的坐在地上,看着飛來飛去的蜂鳥,有些可憐它。

想要親自去一趟神醫谷,可是要幾日的路程,快馬加鞭也要一夜兩日,宮中許多事都脫不開身,都要她親自盯着,驀然,水卿衣想到了那個神棍。

“你知道覆盆子麼?”水卿衣雙手託着下巴,側頭問道同樣蹲坐在她身旁的人。

“嗯。”

“他很厲害?”水卿衣想證實赫連尋可有騙她,這世上真的能有知未來的通天本事?

“只是一味補腎的藥。”北轅塵溫軟道,很享受與她靜靜坐在一塊的寧靜時光,多希望,時光在此刻靜止。

水卿衣臉一黑,還能更扯麼?

“嗯,你要多吃…”水卿衣上下掃過北轅塵挺拔的身形,有些弱,有點虛,是像那方面虛。

“……”北轅塵白玉的臉上染着淺薄的粉色,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溫軟道:“百里玉比我更需要。”

“你怎知?”水卿衣錯愕,百里玉那丫的真的虛?難怪幾次箭在弦上忍而不發,原來是腎虛啊!

“看你的臉便知!”北轅塵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水卿衣欲哭無淚,難道她臉上寫着慾求不滿幾個大字麼?

忽而覺着他們的話題偏的厲害,爲了掩飾尷尬,水卿衣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是武山覆盆子老人,不是覆盆子植物。”一本正經的糾正,覺得問他也是白問了。

“認識。”北轅塵頷首,神色認真,沒有半點含糊。

水卿衣半信半疑,再次問道:“是人哦,你認識?他通天文地理,知過去未來。”

“我也知過去…”北轅塵見她眨巴着眼的模樣,極爲可愛,忍不住開口揶揄。

“……”水卿衣覺得這貨也是不正經的人,原本還以爲是謙謙君子呢,倒不知道還有點惡趣味。

“覆盆子確實有這能力,不過他的徒弟冠賦更有天賦,比覆盆子還要出色,只是可惜了…”北轅塵說一半留一半,後面那半截儼然是不打算說。

水卿衣也不追究,她本來只要知道冠賦有沒有這項本事,既然有,那就行了。

猛然起身,腦袋有片刻的眩暈,走了幾步,回頭說道:“你要不要與我一道去見冠賦?”

北轅塵嘴角微勾,彰顯他此刻心情不錯,頷首跟在她身後,心裡卻在思索着她見冠賦的目地,是算百里玉的命格麼?

“你不如去神醫谷一趟,至少不會這麼提心吊膽。”北轅塵建議道。

水卿衣搖頭,這裡現下一團糟,若是她離開,來回幾日時間,變故卻不少,她承受不起局勢打亂,化主動爲被動。

父皇如今沒有身中迷藥,被冒牌貨所惑,依舊沒有拆穿,也沒有遣人去查找孃親的線索,怕是另有一番算計,若把她也算計其中,她貿然離開南詔,打破計劃該怎麼辦?

“去算算,他那麼黑心黑肺,死不了。”水卿衣說到死字,心裡沒由來一顫,搖了搖頭,揮散那自心底涌來的強烈不安。

北轅塵抿脣一笑,也不再開口。

“你說蔡瑞的爲人如何,適合什麼樣的職位?”水卿衣覺得蔡瑞還需要多多磨礪,人要圓滑,才能在朝中不會樹敵太多。

北轅塵沒料到水卿衣會徵詢他的意見,心裡高興,開口道:“爲何不把他丟在大理寺卿?”

水卿衣細細思索,覺得未嘗不可,大理寺卿掌管監獄,與許多達官貴人相牽扯,很多有身份的犯事進來,或者是仇家關進來,都會收買大理寺卿,默默的處決致死,甚至可以製造虛假冤案,無罪釋放。他爲人正直,不會被金錢所惑,強權所壓,定然會得罪人,也能磨練他的性子。

“我還打算給他做個府衙知縣。”水卿衣心裡想的是讓蔡瑞學會人際關係,明白‘關係’的重要,不是什麼事都靠一己之力,認理辦事,不懂變通,在可以‘拉攏’的情況下,儘量不要得罪。

她不是什麼好人,在沒有觸犯到利益關係,或是喪盡天良的份上,不會去管。朝廷中,有幾個身家清白,沒有幾件腌臢事?

若都得去管,那麼一定會被孤立,給小鞋穿,哪還能呆的下去?

“你捨得?”北轅塵打趣,蔡瑞是將相之才,但是性子不適合爲官,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三番兩次中計,爲親情所累,適當的打磨,會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劍。

水卿衣莞爾一笑,若他還是一根筋到底,她會把他扔到邊關,再不過問。

“便宜他了。”水卿衣冷叱。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到了太極殿,邊上有一間偏房,冠賦便住在此處。

“沒人?”水卿衣推開門,一眼掃去,根本沒有瞧見有人,臥室收拾的很乾淨,被褥疊得整潔,一桌一椅擺在屋子中央,其餘便是靠牆案几書櫃,再無多餘一物。

北轅塵走到靠牀的位置,伸手敲了敲牆壁,‘咚咚’的虛空響聲,用力一推,‘牆壁’打開,水卿衣適才發現這哪是牆,分明就是防牆的門扉。

一眼便透過縫隙看着坐在蒲團上的冠賦,水卿衣走進去,蹲在冠賦跟前,好奇的盯着他的面具,開口道:“國師,你帶着面具不會是爲了睡覺做掩護?”

冠賦卡白的脣微微顫動,終是沒有多大的情緒反應,“修道。”

“睡覺?”

水卿衣滿心滿眼的認真,沒有半絲故意曲解的虛心。

冠賦輕嘆,緊盯着這張熟悉的容顏,沒由來一陣感概,到底是她的女兒,一樣頑劣。

“再胡扯,老夫便不替你算君墨幽之事。”

水卿衣心底一震,原來他早就算到了她的來意,斂去臉上的嬉笑,正色道:“可有他的消息?”

冠賦睨了一眼北轅塵,見水卿衣沒有避諱,直言道:“他是帝王星,能成就千秋大業,可他命中的劫數是孤王星,亦是與他有相同命格之人,毀了他的大業。”

“誰?”

“你!”冠賦神色莫測,說罷,便閉上了眼,繼續說道:“老夫自你出生時算了一卦,你命中有三個劫難,活不過十四,可你命大捱過一劫,而近來你的劫難將至,具體是什麼,老夫勘不破,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

冠賦有些無力,當初答應她要照管水卿衣,可水卿衣是他爲數不多看不透命運未來的人。

“神棍,我要的是百里玉的消息,我福大命大,暫且死不了,閻王也不屑收,誰叫我造孽太多。”水卿衣心中也沒底了,她會毀了百里玉的大業,那麼她便送他繁華千秋。

“他被困在神醫谷。”冠賦搖頭,君墨幽與水卿衣的命格本是相生相剋,可卻在暗中改變,這般逆天行爲,到底是要折損陽壽,不知是誰在使他們兩人的命格改變,可終究難逃天譴,蒼涼一笑,例如他…

水卿衣還想再問,可看到冠賦的斗篷滑落,一頭烏黑的墨發,轉瞬寸寸雪白,精神矍鑠的眸子渾濁不清,修長蒼白的手也逐漸萎縮,皺巴巴的變成一把骨頭,猶如八十老叟。

“這…”水卿衣震驚的瞪大雙眼,一瞬老去…

“噗呲——”冠賦嘔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臉上卻露出解脫的笑容,虛弱的說道:“你娘…你孃親醒了。”

水卿衣一愣,孃親醒了,他變成這樣…恍然憶起赫連尋對她說過的話,原來他不是折損修爲救孃親,而是以命換命!

“爲什麼?”千言萬語化成一句疑問。

爲什麼?他也想知道爲什麼…他用餘生換水芊鳶活,究竟是爲什麼?他恐怕到死也不知。

“我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孃親不一樣…”冠賦想到那如燦陽的笑容,神色微微恍惚,斷斷續續的說道:“她醒…我走…她…在南…南…”話未說完,人便直直的倒在地上。

一旁的北轅塵看着這一幕,心裡震動,怕是他動了凡心,卻尤不自知,溫軟的說道:“他的命換你孃親的命,如今你孃親醒來他便仙去,怕是當初你孃親未醒,他纔多活了十餘年。”

水卿衣木訥的點頭,想到赫連尋讓她注意冠賦,想來就覺得可笑,連命都捨棄的人,還有什麼東西重的舍不去?

不!

是有東西被孃親奪走了,那便是他的心吧?

“稟告父皇,厚葬之!”水卿衣擦拭掉眼角的水光,讓內侍把國師擡到牀上,想到百里玉被圍困在神醫谷,留下紙條讓冷霧交給水澈,便跨馬出宮。

在城門口看到等候她的北轅塵,水卿衣沒有拒絕,與他一同前行。

城門上,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陰冷一笑,迅速潛伏進宮。

“今夜動手。”陰冷透着死氣的嗓音在淺荷殿響起。

“是,主上!”

……

丞相府,書房內

“老爺,公主離京。”

“今夜動手!”馮榮貴臉上猙獰,他等這一刻許久了,望着牀榻上沒有入殮的甄倩,神色慈愛,“倩倩,你看着,父親會讓他們一個個的不得好死,爲你報仇雪恨。”

福祉看着這一幕,心裡泛酸,雖然不能理解老爺的作爲,但是能理解老爺對小姐的父女情份,只希望快點手刃仇人,讓小姐早日入土爲安。

“老爺,我們怎麼做?”福祉心裡不安,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我們身邊還有四百多死士,一部分人到淺荷殿放火,把人的注意力引過去,刺殺傅琴。”說着,從懷裡掏出水卿衣的印章,遞給福祉,陰毒的說道:“記得把它掉落在傅琴的屍首旁!”

“是!”福祉接過,飛身離開。

馮榮貴笑的滿臉惡毒,不斷的說道:快了,快了,倩倩,你再耐心的等等,我們一家三口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而晨曦宮中,同樣的在謀算,馮榮華一得到水卿衣離京的消息,立即進宮。

“琴兒,那賤人身邊沒有帶人,我們可以派人去劫殺,到時候製造成土匪搶劫的模樣,就可以了。”馮榮華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水卿衣,不然她心頭難安。

傅琴點頭,心中自有算計,他們要路經九黎谷,那裡有個土匪窩,最好下手了。“娘,琴兒知道如何做。”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能拖延!

“來,你拿着這個,到時候栽贓給馮榮貴那老不死的。”馮榮華從袖筒裡掏出一個玉扳指遞給傅琴,那是馮家祖傳之物,上面可有馮家的標識。

傅琴陰柔的一笑,覺得這是她母親辦過最滿意的一件事。

“有勞母親了。”傅琴摸着小腹,喝着新擠出的羊奶,奶騷味刺激她蹙眉,屏息一口飲盡,擦拭着嘴角說道:“你給父親安排,他知道怎麼做。”

馮榮華點頭,眼珠子滴溜一轉的說道:“淺荷殿那個賤人也留不得。”

傅琴自然清楚,當初看在她是那邊的人安插進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定不能坐視不管。

“嗯,今夜你們便在府上,哪都不能去。”傅琴叮囑道,今夜註定是不平夜,只是,馮榮貴會安份麼?

“琴兒,你安心養胎,我讓你父親盯着馮榮貴。”馮榮華起身,打算出宮,可想到秦玉貞的死法,就直接殺了水卿衣,心底不能泄憤,轉頭說道:“你打算就這樣殺了水卿衣,豈不是便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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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沒有那麼簡單,我已經替她安排好了。”說着,一揮手,便從內殿走出六名黝黑的壯漢,頭髮編着辮子,上身**,畫着五顏六色的圖騰,下身圍着獸皮,一眼便能瞧出不是南詔本國人,而是像蠻夷人。“若是讓她當着衆人的面,被凌辱而死,孃親你說怎麼樣?”

馮榮華臉色不虞的點頭,嘴上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不快,讓這幾個結實的壯漢糟蹋那賤人,讓她爽到死,比殺了她還要便宜,可是見女兒的模樣,儼然是主意已定,便沒有反駁。

“這樣是不錯,但是那賤人有賤性,曾經說要收集男人三千,你讓人糟蹋她,她若是在享受呢?一點都沒覺得丟人,豈不是白白送她幾個男人?與暗帝成婚三年,看她那德行,肯定是沒有被滿足。”馮榮華尖刻的說道,心裡覺得水卿衣就是**的女人。

傅琴冷笑,她母親就是如此粗鄙,沒有見識的俗人,水卿衣說過三千男人,但都是要麪皮有面皮的男人,隨便找個她會願意將就?

“你想太多了,就是把你侄兒送去,她也未必回手。”她母親什麼心思她豈會不知,就算是把水卿衣千刀萬剮,旺火慢燉她也會覺得很輕。

“琴兒!”馮榮華臉色微變,她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天下莊,若不是她,怎麼會歸隱?現在她的侄兒都不曾理會她,甚至最小的雨兒,爲了那個賤人上門威脅她,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惡氣?怎麼能不恨的要活刮她?

“母親,做過的事情就要面對。”傅琴瞧不起她母親,心思齷齪狠毒,卻又沒有膽子去面對,如今怕是見了她大舅媽,都要繞道走。

傅琴不知道她着實高估了她母親,她母親是恨上天下莊了,沒有幫她就是背叛了她,絲毫沒有想過在自身找問題,爲何赫連家的人不願與她相認!

“琴兒,赫連尋不願幫我們對付那賤人也就算了,赫連雨竟然幫着那賤人來威脅我,不知道給他們兩兄弟灌了什麼**藥,迷得暈頭轉向,忘了誰纔是他們的家人。”馮榮華眼底滿是怨毒,滿心滿眼的不甘,若是有天下莊的支持,她早就把水卿衣抽筋扒皮了!

“行了,你先出宮。”傅琴見不慣勢力眼的母親,當初她自己對舅媽下藥,還要人家敞開門歡迎她再來下藥威脅?

馮榮華瞅着四周,見都是信得過的人,從懷裡掏出一粒紅色藥丸說道:“你讓那幾個人留着水卿衣一口氣,把這個餵給她吃,保準她生不如死!”

傅琴輕嗅一口,臉色大變,她孃親什麼時候與扶桑人有勾結?

正要開口,卻瞧見馮榮華扭着臀部離開,眼睫微垂,嘴角露出陰柔的笑弧,把藥丸貼身放好。

……

時光如沙漏,轉眼便到了午夜。

潛藏在暗處的人,飛速的躥出,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忽而,宮中火光沖天,御林軍首領見冒火之處是淺荷殿,正是深受聖寵的皇后娘娘寢宮,臉色大變,連忙招呼侍衛去救火。

“首領,我們不要巡邏了?”侍衛望着不遠處的晨曦宮,猶豫不決。

“嘭!”首領伸手敲打着侍衛的腦袋,兇狠的說道:“懂個屁,那邊燒出人命了,你等着刀砍脖子。”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救火。”侍衛被首領那句話嚇得一個哆嗦,再不顧晨曦宮的巡邏,吆喝着其他兄弟一起去救火。

而晨曦宮內,淺眠的傅琴被吵醒,披着外衣起身,推開窗子忘了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的淺荷殿,有些愣神,問着守夜的宮婢道:“發生什麼事了?”

“回娘娘,淺荷殿走水了,御林軍們都在救火。”宮婢小心翼翼的回答,打心眼裡害怕陰柔狠厲的貴妃。

令貴妃頷首,心裡卻不輕鬆,她今夜也有行動,本打算坐等父親的消息,可是因有身孕,身子疲乏,撐不住,躺在牀上休息,倒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就發生這麼大的事。

水卿衣如今離京,定是沒有可能動手,母親沒有得到她的命令,也不會貿貿然下手,除掉這兩人,那麼就只有馮榮貴了。

冷哼一聲,倒是沒料到他這麼着急報仇,水卿衣一離京便動手。

這樣想着,心情不錯,冒牌貨不用她動手,自有人幫着收拾,吩咐宮婢端一碗鮮湯進來,裹着衣裳等淺荷殿傳來好消息。

“嘭——”就在這時,緊閉的窗戶被踹開,令貴妃有些回不過神來,便有黑衣人闖了進來。

“啊——救命啊——”令貴妃驚嚇得手中的湯盅砸落在地,湯汁四濺,燙紅了手起了一連串的水泡也顧暇不了,剛一出聲,便被刀背敲擊在後頸,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黑衣人一離開,後面便緊跟着有黑衣人躍入,照着牀上的人刺了幾刀,接着掉下一物在牀邊,便離開了。

九黎谷

接到傅臻消息的土匪,全都扛着傢伙埋伏在狹窄路口的灌木叢內。

“老大,聽說是當朝公主,很受皇帝寵愛,要是我們動手被背黑鍋了怎麼辦?”小羅羅賊眉鼠眼,眼底閃耀着精光,又隱藏着一絲不安,他們頭次接這麼大的買賣,銀子雖然夠他們享用一輩子,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命花。

“二蛋子,你要是怕就回家去你娘們懷裡吃奶去,銀子你就別想分。”四虎不屑的嗤笑,幹他們這行,就是刀口舔血,管她什麼身份,有銀子什麼都幹。

老大銅牙拍着四虎的肩膀,精瘦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不愧是我銅牙的兄弟,怕死的都滾回去抱娘們,不怕死的,我銅牙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話落,鴉雀無聲,有些想要勸說的都閉了嘴。

銅牙眼底閃過兇光,聽着有馬蹄聲傳來,打了手勢,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大刀,當看見越來越近的兩身紅衣的人,手一揮,便提着大刀喊道:“兄弟們,上!”

馬上的人看着突然出來的土匪,眼一眯,拉着繮繩停了下來,手中射出紅綢,捲住爲首的銅牙,狠狠的甩在地上,飛身下馬,騙錢若游龍,兩腿利落的夾着土匪的腦袋,一擰,‘咔嚓’一聲便斷了,其他小羅羅見老大銅牙死了,立即撒腿跑了。

北轅塵見人跑了,打了眼色,兩人牽着馬遊逛了一圈,看着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緊了緊手中的暗器,對着草叢扔去,‘噗呲’刺入**的聲音。

北轅塵神色一斂,手中夾着銀針,正要動手,便見到傅臻站在遠處,指使着黑衣人動手。

北轅塵掏出瓷瓶,把銀針塞到瓶口內,再次拿出,散發着幽綠的光芒,手一揮,倒下幾個黑衣人。

傅臻見情況不對,揮手想要讓黑衣人暫時撤離,可有無數條黑影朝他們涌來,把傅臻的人如數剿殺,北轅塵和水卿衣步步逼近傅臻,傅臻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心知是躲不過了,但是還是不想放過一線生機,拔腿悶頭向前衝。

水卿衣踢起地上的石塊,擊在傅臻的腳腕,傅臻吃痛的跌落在地上,他按住如針扎一般的膝蓋,惶恐的瞪着站在面前的兩人,色厲內荏的說道:“你們最好放了我,否則,我女兒不會放過你們。”

水卿衣冷笑,擡手撕掉臉上的麪皮,露出冷漠的臉,丞相心沉到了谷底,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不是水卿衣——”

“丞相是否很失望,主子沒有空閒陪着你,她要留在宮中,伺候貴妃娘娘呢。”冷霧終於明白上次主子爲何帶着人要來九黎谷埋伏,因爲他們一直暴露在令貴妃的耳目中,只有經過這裡,不知不覺的把人手留下埋伏,再又折回到百丈崖救人,正好掩人耳目,讓令貴妃以爲這裡沒人,便安心設伏。

丞相聞言,心如死灰,難道他就功虧一簣了?

“哈哈…你們以爲成功了麼?馮榮貴今夜也不會放過你們,淺荷殿也想法設法要對付水卿衣那賤人,我們輸了又怎樣,你們同樣贏不了,老夫在地下等着你們。”傅臻牙齜目裂,說完便要咬毒自盡,被冷霧手疾眼快的卸了下巴。

“你放心,慢慢等着,主子百年歸壽後去底下有你們給她戲弄也不會無聊。”說罷,便把人扔給身後的死士。

紫苑殿暗室內,水卿衣翹着二郎腿,一手蘋果,一手葡萄的吃着,眼角餘光瞅着地上昏迷的人。

“怎麼還沒醒?”水卿衣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不是說一刻鐘麼?這都一時辰了!

“主子,她不經嚇。”冷言滿面風霜,從北蒼馬不停蹄的趕來,就是爲了幫主子抓這個女人,着實有點憋屈,隨便一個死士也可以綁了這女人。

“潑醒!”水卿衣想着等下還要看戲,還要去忙着收拾別的不安份的跳蚤,沒有多餘的空閒看她睡大覺。

冷言嘴角抽動,明明是她自己說對待犯人要溫柔,不要動粗,等她自己醒來,這下倒是等不住了。

“嘩啦——”一桶冷水淋在傅琴身上,傅琴眼皮子眨巴幾下,緩緩的睜開,當看到好整以暇望着她的女人,瞳孔驟然猛縮:“怎麼是你,你怎麼沒死?”

“你沒死,我怎麼會死?”水卿衣慵懶的窩在圈椅裡,鳳眼上揚有些戲謔的看着恍若小丑的傅琴。“你說你爲我精心挑選的禮物,我是不是要回敬給你?”

“你…什麼意思?”傅琴心裡驚恐,有着不好得預感,尖銳的喊道:“你不可以殺我,我是貴妃,肚子裡有皇上的孩子。”

“哦?那好,我不殺你!”水卿衣爽快的點頭。

傅琴一怔,難以相信水卿衣這麼好說話,難道是自己威脅起了作用?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下意識的摸着小腹,可看到水卿衣如惡魔的笑容,心,仿若浸泡在冰水裡,冷的刺骨。

------題外話------

抱歉哈,才只有一萬三千多,明日一萬一或是一萬二補上,麼麼噠

第四十一章 和親漠北第二十七章 粗鄙野蠻,對他胃口就好第五十七章 我願意娶你爲妃第四十九章 解蠱意外第四十九章 賜婚平妻,滴血驗親第五十二章 自薦枕蓆,雪山落崖第六十章 謀劃雙修第三十七章 我是是丞相夫人,別叫錯第五十章腚疼的奇葩第六十七章降術第四十三章 獻色劫財第四十七章 牢獄之災第二十五章 本宮沒有駙馬第六十三章 深情告白第十六章 我會對你負責!第三十八章 休書!第四十一章 和親漠北第十章 她在等你第四十九章 解蠱意外第四十四章 太后的秘密第五十六章 生死相隨第三章 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第六十五章 解毒,蛻變第二十三章 大大的驚喜第三十二章 太后薨,三王歸京第十七章 夢璃公主第六十四章清宮第五十章腚疼的奇葩第四十章 行了周公之禮,你也要?第三十二章 太后薨,三王歸京第八章 情深入骨第三十八章 丟人現眼第六十一章 旖旎春色第三十一章 毀了容顏?第五十九章 谷欠求不滿第四十八章 藏着我兒子敘舊第九章 勢在必得第五十三章 吃醋,公子命中缺我第四十八章 藏着我兒子敘舊第九章 勢在必得第十八章 你不要,便扔了!第四十七章 懲罰第五十四章搶主子的人,目垂棺材去!第十章 她在等你第五十三章 吃醋,公子命中缺我第六十三章 深情告白第五十八章 我們洞房第七十三章 大結局(上)第六十七章降術第二十章 栽贓陷害(二)第六十四章清宮第五十八章要挾第十七章 挑撥離間第十四章 獅子大開口第四十四章 太后的秘密第六十章 謀劃雙修第六章 露真容,冊封皇后?第三十二章 她是主母第十七章 夢璃公主第二十五章 本宮沒有駙馬第三十七章 我是是丞相夫人,別叫錯第三十九章 癖好當成命根子第四章 劫色?老孃火暴了你的菊花!第六十八章 撿芝麻丟西瓜第五十章 追殺令,毀了性福第二十三章 大大的驚喜第三十七章 水卿衣殞,北蒼魔君第十八章 你不要,便扔了!第十二章 泄谷欠工具第五十五章 你是誰?第三十八章 丟人現眼第二十二章 衣兒,他是爲娘女婿?第二十八章 百里玉,老孃要死了第十三章 斷子絕孫第五十八章要挾第二十八章 百里玉,老孃要死了第六十二章 毒啞收服第四十七章 牢獄之災第六十一章 旖旎春色第六十二章 毒啞收服第二十五章 本宮沒有駙馬第五十章 追殺令,毀了性福第六十五章 解毒,蛻變第四十七章 牢獄之災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第六十一章 倒打一耙第五十六章 立威第十四章 醉酒猝死?第五十五章 宮變第四十七章 懲罰第七十章 緣定三生第三十八章 休書!第二章 鴻門家宴第四十章你兒子在朕手上,拿淺淺下落換第六十章 謀劃雙修第三十七章 水卿衣殞,北蒼魔君第二十六章 圓滿第三十一章 毀了容顏?第五十五章 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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