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貴妃懷孕?
這幾字猶如一記響雷劈在衆人心頭,許久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水芊鳶心裡排江倒海的嫉妒,她來此也有月餘,可水澈根本就沒有碰過她,以至於心底懷疑他對‘水芊鳶’的愛是真是假?
下意識的摸着腹部,想到上頭吩咐下來的命令,心頭焦燥,對傅琴更是恨的牙咬咬。
“確定是喜脈?”水芊鳶不甘心的再次問道,攏在袖筒裡的手緊緊的掐進掌心,她比傅琴年輕貌美,爲何水澈寧願碰黃臉婆,也不願碰她?眼底的陰霾一閃即逝,厲聲道:“若是虛傳,便是欺君之罪,可要想清楚!”
水卿衣若有所思的望着水芊鳶,她與令貴妃是同一條線上的人,爲何還要拆令貴妃的臺?
鳳眸微轉,捕捉到水芊鳶眼底的嫉妒,心中瞭然,原來是女人的嫉妒心惹的禍。心裡快速的盤算着,淡淡的張口道:“聽說父皇經常在晨曦宮就寢,令貴妃懷有身孕也實屬正常。”想了想,清淺一笑。“沒有才不正常。”
令貴妃宮中的嬤嬤聽聞水卿衣幫襯說話,微微詫異,隨即,對太后說道:“千真萬確。”目光投注到水芊鳶身上,恭敬的說道:“貴妃娘娘也難以置信,讓張太醫把了幾次脈,都是喜脈,虧得娘娘還以爲是當年生閒王時,敗了身子,如今入冬,舊疾復發呢。”
“已經兩個月了?”太后神色淡淡,分不清喜憂,若是以往,後宮之人懷了龍種,定然會很高興,可這個孩子是在令貴妃肚裡,想到當初腌臢事,打心眼裡歡喜不起來,反而有些厭惡。
不悅的睨了眼水芊鳶,她倒寧願孩子是水芊鳶懷的,想到此,目光不住的在她腹部流連,許久,才嘆了口氣。“拿幾支紅參給貴妃送去。”
“母后…”水芊鳶欲言又止,委屈的低垂着頭。
太后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打趣道:“誰叫你肚皮不爭氣,令貴妃再多的不是,她肚裡懷着的是皇孫。”
水芊鳶心裡有苦難言,她想要爭氣,可人家不給她機會。每夜水澈都會去她的寢殿,都會在深夜離開,卻不碰她,只是坐在踏上飲酒,可她不能說,以水澈對水芊鳶的情深,誰會信?頂多就是說她肚子不爭氣,找的藉口罷了。
“母后,大約是昏睡的太久,身子虧損,臣妾會多多補身子,儘快傳出喜訊。”水芊鳶眼底閃過流光,咬着脣羞赧的說道。
太后連說幾聲好,把令貴妃宮中的嬤嬤晾在一旁,顧自聊着女人之間注意的事項。
水卿衣覺得令貴妃懷孕,是一個契機,起碼引起了冒牌貨的嫉妒,恐怕兩人之間會暗中使絆子,只是,令貴妃這年紀懷孕…有些不可思議。
太后精神不大好,說了不久,便犯困,神情懨懨,揮退了衆人,也沒有再提收權之事。
水卿衣與水芊鳶並肩走着,經過荷花亭時,水芊鳶停駐步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傅琴懷孕,你可要小心,若是個龍子,你父皇龍心大悅,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便會飛走。”
水卿衣不在意的擺手,笑如燦陽般絢麗:“他出世早呢,母后不是說要與父皇遊山玩水?到時候兒臣自薦打理國事,國師輔佐,那孩子也還未出生,構不成威脅,再說,還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坊間有個說法,若是男生長的像女孩,那麼第二胎便是女孩子,兒臣倒覺着閒王男生女相。”
水卿衣似笑非笑的望着水芊鳶,冷哼一聲,想要借她的手除掉那個孩子麼?她非但不會除了,還要好好留着,父皇可未曾去過晨曦宮,孩子安然出世,倒是一柄除掉傅家一脈的利劍,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那麼久。
“倒是母后,你沒有孩子傍身,空有一張麪皮吸引父皇,總有老去的一日,便不再是寵後,而令貴妃雖然不得寵,身邊有兩個孩子,再不濟,父皇也不會虧待她們,何況,男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孩子,別到時候讓令貴妃爬在你頭上來。”水卿衣好心的勸慰。
“你會這麼好心告訴我這些?”水芊鳶不以爲意,水卿衣無非就是想要激勵她動手而已,真當她傻?何況,她也不真的是水芊鳶,爲何要得寵?
這樣想着,心裡稍稍舒坦,可轉瞬想到指令,臉色黯淡,若讓傅琴得了先,主上會不會當她是廢棋,棄了?
“只是建議而已,別當真!”說罷,水卿衣也不打算和她周旋,轉身離開,卻被身後的水芊鳶喊住。
“你不想知道我爲何會知道你孃的事麼?你也不想知道你娘在哪裡麼?”水芊鳶嘴角露出陰險的笑容,爲了主上,爲了尋條活路,她拼了!
水卿衣霍然轉身,森寒的目光盯着水芊鳶,她是打算利用孃親讓她除掉傅琴肚裡的孩子?
“你只不過也是傅琴安插進來的棋子罷了。”水卿衣嗤笑,不爲所動。
“她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主子一時起意,拉攏的棋子罷了,各取所需而已。”水芊鳶對傅琴極爲不屑,雖然她對水澈沒有特別的想法,可是那如神祗的模樣,忍不住想要一嘗他的滋味,他沒有碰她,也不覺有什麼不對,可如今聽聞傅琴有身孕,女人的嫉妒心被挑起,爭強好勝的想要證明自己比傅琴強!
“可這顆棋子比你有手段。”水卿衣毫不吝嗇打擊,看着水芊鳶微微泛白的臉色,心情悅愉,繼續說道:“若是沒有猜錯,你們主子是讓你懷孕,好掌控水澈,利用你肚子裡的孩子奪掉水氏江山吧?”說着,水卿衣隱隱覺得事情不止這麼簡單,幸而父皇不是種馬,若是與冒牌貨上牀,播種在她肚子裡,那麼孃親定然沒有活路。
而水千鳶的話,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你該慶幸我沒有身孕,否則,你那貌美如仙的娘,可就真的去黃泉了。”
“你都說出來,不怕我告訴父皇麼?”水卿衣不知這女人是有頭腦,還是頭腦簡單,被令貴妃懷孕的事,刺激的孤注一擲了。
“我能說出來,自然不怕你告訴水澈。”水芊鳶毫不在意,隨即想到什麼似的,轉身說道:“對了,你娘貌似不記得所有的事情了,我好擔憂主子若是告訴你孃親什麼話,把你們水家當成仇人,可如何是好呢?”說罷,嬌笑着揚長而去。
水卿衣則怔愣在原地,她的話透露兩個訊息,一個是孃親醒了,還有一個則是孃親失憶了!
失憶?可能麼?
忽而,目光凜然,神色冷肅的朝亭子裡說道:“出來!”
清風拂過,荷花飄香,圓盤般的荷葉碰撞,平靜無波的池水盪出圈圈漣漪,可亭子裡依舊絲毫動靜也無。
“要我去請麼?”水卿衣冷冽的話語帶着刺骨的寒,她不知道藏匿在石柱後的人,在那藏了多久,是否把她與水芊鳶的對話都聽了去。
……
依舊毫無動靜,水卿衣氣絕,提步朝亭子走去,便瞧見一團人影捲縮在石凳上。
水卿衣伸手擡起他的頭,對上那水汪汪的大眼,微微一怔,沒料到是水墨。想到之前與水芊鳶的談話,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說了壞話,被當事人當場抓住。
水墨也渾身顫抖,沒料到他在這裡躲夫子,無意間聽到他有些小崇拜的皇姐,要害他母妃肚子裡的孩子。
“皇姐,你不要害弟弟好不好。”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驚懼,強作鎮定的祈求道。
“你哪知耳朵聽到我要害你弟弟了?皇姐非但不會害你弟弟,還要護着你弟弟不被皇后害。”水卿衣有些詫異,他在她跟前從來都是‘本小王’,何時規規矩矩的喚她皇姐了?
水墨仔細回想之前的話,確實是沒有聽她說要害弟弟,可那語氣讓他心裡不安。
“皇姐,母后是你親生母親,你爲何要忤逆她?”水墨疑惑,她的母后要害母妃,她不是幫襯一起麼?爲何還要幫着他的母妃?
水卿衣心一沉,這就是他的心思?只要傅琴要對付她擺在明面上,他也會幫着對付她?
“若日後你母妃與皇姐對抗,你會幫着你母妃,對麼?”水卿衣不知爲何,對着水墨軟軟糯糯的模樣,冷硬的心柔軟一片,打心底是不願殺他。
水墨眸光微閃,搖頭說道:“本小王不要皇位,就不會和皇姐對抗,但是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本小王無法保證。”隨即,想了想,補充道:“若是有人要害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本小王一定會全力護着的。”
水卿衣好笑的搖頭,她當真是糊塗了,設身處地的一想,若是孃親要對付的敵人,她定然是毫不猶豫的幫忙,一致對敵,難不成還幫着外人對付自家孃親?
“若真有一日,皇姐不會怪你!”水卿衣摸着水墨的頭,在她心中只是把他當成孩子,可這孩子也訂了親,馬上就要成婚了。
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喜色,感激的說道:“皇姐,我不會告訴母妃你不是母后的女兒。”
水卿衣愕然,他竟聽錯了,把自己當成是假貨?
“嗯,真乖。”水卿衣沒有多做解釋,摸着他的頭,起身離開。
水墨望着水卿衣離開的背影,朝晨曦宮而去,進了殿,像個孩子似的撲進傅琴的懷裡,撒嬌的說道:“母妃,你肚子裡的小寶寶有沒有聽話?”
傅琴慈愛的摸着水墨的頭,忽而一頓,理順他歪斜的發冠,輕柔的笑道:“墨兒,今兒個又逃學了?”心底對這個兒子又憐又恨,恨他的不爭氣,一副長不大的模樣,都快成婚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撒嬌。以至於在朝堂得不到威信,無人贊同他爲太子。
伸手撫摸着意外得來的孩子,她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只有好好栽培肚子裡的孩子。
“母妃,墨兒今天聽到母后與皇姐爭吵,好像是因爲母妃肚子裡孩子的事情。”水墨覺得他有必要提點母妃,好防備皇后。
傅琴手一頓,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爲了肚子裡的孩子,覺得她有必要與那人商談一下。
“墨兒,她們還說了什麼?”
“皇姐說不許皇后傷害母妃肚子裡的孩子,母后就說皇姐不是親生的,用皇姐的孃親威脅。”水墨水汪汪的大眼閃過擔憂,拉着傅琴的袖子說道:“母妃,皇姐不是父皇的孩子,父皇知道後,會不會動怒斬殺皇姐啊?”想到水卿衣受盡水澈的寵愛,心裡着實嫉妒,可他羨慕不來,從小父皇就不喜歡他。
傅琴心思百轉,怕是說皇后是假的,不是水卿衣的母后,微微嘆息,有些替兒子擔憂,這麼簡單的話他都理解不來,之前還以爲只是生性天真活潑,如今看來,倒是有點像是心智不全。
對於水卿衣要保護她肚子裡的孩子,這話有些難以理解,她該是要想方設法弄掉孩子纔是,爲何要保護?難道有什麼預謀?
“她真的是如此說?”傅琴想想覺得要問清楚細緻,待會把父親召進宮談談。
水墨點頭,爲傅琴的不信任而鬧彆扭。
傅琴沒有心思哄他,想到那一百死士被水卿衣設計被馮榮貴如數誅殺,心裡的恨如洶涌的洪水席捲而來,嚴肅的警告道:“墨兒,日後不許與水卿衣接觸,離她遠點,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你。”
水墨搖頭,堅定的說道:“母妃,皇姐不會殺我,這是她自己說的,就算她要殺,兒臣不給她殺就是。”說着,一溜煙的躥出殿外。
傅琴額角脹痛,別人的孩子這時候都上戰場殺敵,或是考取功名,接手家族事業,而她的兒子,卻彷彿長不大一般,操碎了心!
“娘娘,王爺如今還小,有些男子是要到十七八纔會心智全開,想來王爺是不凡之人,你莫要操心,小心動了胎氣。”身邊的嬤嬤開解道,心裡有些擔憂,娘娘如今三十好幾懷孕,本就要好好養着,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
傅琴何嘗不知嬤嬤在寬慰她,可只有這樣想着,心裡纔好受些。“嬤嬤,你說是不是報應,纔會讓墨兒心智偏小?”
“娘娘,沒有的事,若是報應您如何又懷有龍子?而那位卻沒有動靜?”
“嬤嬤,你說水卿衣又在打什麼主意?她爲何對水芊鳶說要護着本宮的孩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忽而,想到兩月前的那個晚上,傅琴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是她知道了什麼?
拼命的抑制住心底的擔憂,她不可能知道,若不知道爲何有這樣的舉動呢?
傅琴撫摸着小腹,瞳孔微微渙散,孩子…她的孩子該是皇上的,水卿衣進宮那晚,皇上就來寵幸了她。
“娘娘…”嬤嬤看着傅琴陷入魔障,憂心忡忡的推搡道。“娘娘…您怎麼了?”
“啊?”傅琴臉色蒼白,拿着錦帕擦拭着額角的汗水,搖頭道:“無事。”心裡卻在想着,要不要冒險把孩子給生下來。
可若是皇上的呢?
心裡不甘,咬牙做了決定。
……
水卿衣出了一趟宮,到了玲瓏閣,看着滿面風霜的蔡瑞,嘴角微動,到嘴的話又說不出口。
他被抓在意料之內,想要把他弄走,又說不出口,畢竟這是因爲她才牽連到他們。
“你有何打算?”水卿衣覺得應該遵循他的意見。
蔡瑞把臉埋在手心搓了幾下,睜開佈滿血絲的眼,抿緊了脣,沒有回答水卿衣的話,他不知該說什麼,他自認是一大將才,可幾次三番的被抓,打擊了他的自信,也重新省視了自己——太窩囊!
“沒考慮好?”水卿衣見他緘默不語,有些揣摸不透他的心思。
蔡瑞依舊不語,要他開口求這女人把他留下來,有些困難。
蔡芙大約瞭解大哥的心思,想要開口,被水卿衣冷厲的眼神制止,安靜的站在一旁,這次私自來南詔救人,且帶着百里玉的侍衛,已經構成了罪名,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留在水卿衣的身邊,於是遞了個好自爲之的眼神給蔡瑞。
蔡瑞腦袋嗡嗡作響,小妹這是不管了?
“你要去你妹妹那兒?”水卿衣挑眉,這呆子以爲她會主動開口留下他?做夢!
她要的是能幫她帶兵打仗的將軍,亦是能左右逢源的人,他若連自己要去要留都要別人幫忙開口,留下來也無用。
聞言,蔡芙心中一喜,這是變相的說她可以繼續留下來?
蔡瑞錯愕了,他想要留在南詔邊關,何時說要去北蒼了?
“你沒有回答便是答應了,我等下便會休書給蔡嫋,讓她向襄王替你謀一官半職。”水卿衣面目冷清,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
蔡芙心一沉,這是要把大哥送到東陵去?且不說小妹在那邊過的可好,他們去東陵只能是拖累,而水卿衣這裡可以給他們想要發展的空間。
在北蒼,雖然訓練辛苦,但是她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爲的是自己有一日變得強大,不再受人庇護,拖別人的後腿。
“大哥,面子值幾個銅板?”蔡芙急了,真想一棒槌敲醒榆木大哥。
蔡瑞心底天人交戰,最後重重的點頭。
水卿衣看着他點頭後,又沒有開口表示,懵了,他點頭是什麼意思?留還是走?
“既然你答應去東陵,那就做下準備,待會我會讓人送你上路。”水卿衣一錘定音,不再逗留,起身離開。
蔡瑞詫異的張大嘴,驚呆了!
他沒說去東陵,點頭是留在南詔的…
“我留下來。”心中一急,掩藏在肚裡的話脫口而出。
水卿衣嘴角上揚,這呆子就是要激纔會丟下那所謂的面子。
“好!”
“那我呢?”蔡芙急急的說道。
“你呀…”水卿衣看着她清冷的面孔焦急的染上淡薄的粉色,也不再逗弄。“不歸我管,繃着皮等百里玉收拾。”
蔡芙一怔,迷惘的說道:“我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聯繫上百里玉了。”
水卿衣腳步一滯,什麼叫聯繫不上?
“你們之前都有聯繫?”壓下心底的不安,水卿衣折回,站在蔡芙的跟前,想從她的表情看出一絲說謊的破綻。
“對,我們每天都會把北蒼的事物彙報過去,可是他去了神醫谷的第三天,便斷了聯絡。”說着,蔡芙心裡也有着不好的預感。
“莫晴呢?”水卿衣想到莫晴是神醫谷弟子,應該知道聯絡的方式,怎麼可能就聯絡不上?
“莫晴也親自去了神醫谷,也失去了聯絡。”
“…有多久了?”水卿衣心一沉,看來不是百里玉不給回信,恐怕是沒有收到。
“莫晴去了已經幾天了,我們打算讓魅影去找,可是我接到大哥被俘的消息,悄悄的脫離了本部,和本部失了聯繫。”蔡芙心裡內疚,可是她沒有後悔,若是因爲遵守規矩,失去了大哥,她不斷爲了變強有何意義?
“蔡芙,你去找冷霧領罰。”水卿衣硬下心腸,冷漠的說道,隨即,腳步一轉,去了行宮。
……
水卿衣神色複雜,她不想欠北轅塵的人情,卻不斷的在找他幫忙,看着緊閉的門扉,腳步略微沉重。
“來了爲何不進?”就在她猶豫不決時,門內傳出晴朗溫軟的嗓音,而話的內容,卻是當初她對他所說的話。
嘴角苦澀,暗罵自己矯情,推開門,大刺刺的走了進去。
一眼望去,便看到北轅塵一襲紅衣沐浴在金光下,眉間硃砂紅光縈繞,襯得面如桃嫣,朦朧的有種不真實感,仿若墜入人間的桃妖,奪人心魄。
水卿衣低咒了聲,這妖孽…
“來此有事?”北轅塵脣畔流瀉的笑容泛着苦味,他希望她只是來看看他,而不是有事才記起他,可許多時日未能見着她,心中思念如狂,便想她有事來找他,至少在她心中他還是佔據那麼一席之地。
“不然呢。”水卿衣望着他脣紅齒白,皮膚生的比女人還好,不禁有些豔羨。
北轅塵抿脣,緘默不語,可那顆散發萬道霞光的硃砂,卻如同主人的心情,暗淡無光。
“可是朝堂之事?”北轅塵思來想去,也就宮中那些個事。
“不,你能聯繫你師傅麼?”水卿衣搖頭,南詔朝堂之事暫時用不上他,此時心中滿滿的是擔憂百里玉的安慰。
北轅塵蹙眉,搖頭:“我也許久未曾聯絡到師傅,你尋他有何事?”若是看病也不會捨近求遠,難道…
“如你所想。”水卿衣看着北轅塵僵住的神色,輕噓口氣,暗想他又是何必呢?
“我試試。”北轅塵輕輕應允,他也不能保證是否可以聯繫上。
二人在書房折騰了半日,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水卿衣有些氣餒,擡眼問道:“還是不行?”
北轅塵搖頭。
“算了。”水卿衣挫敗的坐在地上,看着飛來飛去的蜂鳥,有些可憐它。
想要親自去一趟神醫谷,可是要幾日的路程,快馬加鞭也要一夜兩日,宮中許多事都脫不開身,都要她親自盯着,驀然,水卿衣想到了那個神棍。
“你知道覆盆子麼?”水卿衣雙手託着下巴,側頭問道同樣蹲坐在她身旁的人。
“嗯。”
“他很厲害?”水卿衣想證實赫連尋可有騙她,這世上真的能有知未來的通天本事?
“只是一味補腎的藥。”北轅塵溫軟道,很享受與她靜靜坐在一塊的寧靜時光,多希望,時光在此刻靜止。
水卿衣臉一黑,還能更扯麼?
“嗯,你要多吃…”水卿衣上下掃過北轅塵挺拔的身形,有些弱,有點虛,是像那方面虛。
“……”北轅塵白玉的臉上染着淺薄的粉色,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溫軟道:“百里玉比我更需要。”
“你怎知?”水卿衣錯愕,百里玉那丫的真的虛?難怪幾次箭在弦上忍而不發,原來是腎虛啊!
“看你的臉便知!”北轅塵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水卿衣欲哭無淚,難道她臉上寫着慾求不滿幾個大字麼?
忽而覺着他們的話題偏的厲害,爲了掩飾尷尬,水卿衣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是武山覆盆子老人,不是覆盆子植物。”一本正經的糾正,覺得問他也是白問了。
“認識。”北轅塵頷首,神色認真,沒有半點含糊。
水卿衣半信半疑,再次問道:“是人哦,你認識?他通天文地理,知過去未來。”
“我也知過去…”北轅塵見她眨巴着眼的模樣,極爲可愛,忍不住開口揶揄。
“……”水卿衣覺得這貨也是不正經的人,原本還以爲是謙謙君子呢,倒不知道還有點惡趣味。
“覆盆子確實有這能力,不過他的徒弟冠賦更有天賦,比覆盆子還要出色,只是可惜了…”北轅塵說一半留一半,後面那半截儼然是不打算說。
水卿衣也不追究,她本來只要知道冠賦有沒有這項本事,既然有,那就行了。
猛然起身,腦袋有片刻的眩暈,走了幾步,回頭說道:“你要不要與我一道去見冠賦?”
北轅塵嘴角微勾,彰顯他此刻心情不錯,頷首跟在她身後,心裡卻在思索着她見冠賦的目地,是算百里玉的命格麼?
“你不如去神醫谷一趟,至少不會這麼提心吊膽。”北轅塵建議道。
水卿衣搖頭,這裡現下一團糟,若是她離開,來回幾日時間,變故卻不少,她承受不起局勢打亂,化主動爲被動。
父皇如今沒有身中迷藥,被冒牌貨所惑,依舊沒有拆穿,也沒有遣人去查找孃親的線索,怕是另有一番算計,若把她也算計其中,她貿然離開南詔,打破計劃該怎麼辦?
“去算算,他那麼黑心黑肺,死不了。”水卿衣說到死字,心裡沒由來一顫,搖了搖頭,揮散那自心底涌來的強烈不安。
北轅塵抿脣一笑,也不再開口。
“你說蔡瑞的爲人如何,適合什麼樣的職位?”水卿衣覺得蔡瑞還需要多多磨礪,人要圓滑,才能在朝中不會樹敵太多。
北轅塵沒料到水卿衣會徵詢他的意見,心裡高興,開口道:“爲何不把他丟在大理寺卿?”
水卿衣細細思索,覺得未嘗不可,大理寺卿掌管監獄,與許多達官貴人相牽扯,很多有身份的犯事進來,或者是仇家關進來,都會收買大理寺卿,默默的處決致死,甚至可以製造虛假冤案,無罪釋放。他爲人正直,不會被金錢所惑,強權所壓,定然會得罪人,也能磨練他的性子。
“我還打算給他做個府衙知縣。”水卿衣心裡想的是讓蔡瑞學會人際關係,明白‘關係’的重要,不是什麼事都靠一己之力,認理辦事,不懂變通,在可以‘拉攏’的情況下,儘量不要得罪。
她不是什麼好人,在沒有觸犯到利益關係,或是喪盡天良的份上,不會去管。朝廷中,有幾個身家清白,沒有幾件腌臢事?
若都得去管,那麼一定會被孤立,給小鞋穿,哪還能呆的下去?
“你捨得?”北轅塵打趣,蔡瑞是將相之才,但是性子不適合爲官,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三番兩次中計,爲親情所累,適當的打磨,會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劍。
水卿衣莞爾一笑,若他還是一根筋到底,她會把他扔到邊關,再不過問。
“便宜他了。”水卿衣冷叱。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到了太極殿,邊上有一間偏房,冠賦便住在此處。
“沒人?”水卿衣推開門,一眼掃去,根本沒有瞧見有人,臥室收拾的很乾淨,被褥疊得整潔,一桌一椅擺在屋子中央,其餘便是靠牆案几書櫃,再無多餘一物。
北轅塵走到靠牀的位置,伸手敲了敲牆壁,‘咚咚’的虛空響聲,用力一推,‘牆壁’打開,水卿衣適才發現這哪是牆,分明就是防牆的門扉。
一眼便透過縫隙看着坐在蒲團上的冠賦,水卿衣走進去,蹲在冠賦跟前,好奇的盯着他的面具,開口道:“國師,你帶着面具不會是爲了睡覺做掩護?”
冠賦卡白的脣微微顫動,終是沒有多大的情緒反應,“修道。”
“睡覺?”
水卿衣滿心滿眼的認真,沒有半絲故意曲解的虛心。
冠賦輕嘆,緊盯着這張熟悉的容顏,沒由來一陣感概,到底是她的女兒,一樣頑劣。
“再胡扯,老夫便不替你算君墨幽之事。”
水卿衣心底一震,原來他早就算到了她的來意,斂去臉上的嬉笑,正色道:“可有他的消息?”
冠賦睨了一眼北轅塵,見水卿衣沒有避諱,直言道:“他是帝王星,能成就千秋大業,可他命中的劫數是孤王星,亦是與他有相同命格之人,毀了他的大業。”
“誰?”
“你!”冠賦神色莫測,說罷,便閉上了眼,繼續說道:“老夫自你出生時算了一卦,你命中有三個劫難,活不過十四,可你命大捱過一劫,而近來你的劫難將至,具體是什麼,老夫勘不破,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
冠賦有些無力,當初答應她要照管水卿衣,可水卿衣是他爲數不多看不透命運未來的人。
“神棍,我要的是百里玉的消息,我福大命大,暫且死不了,閻王也不屑收,誰叫我造孽太多。”水卿衣心中也沒底了,她會毀了百里玉的大業,那麼她便送他繁華千秋。
“他被困在神醫谷。”冠賦搖頭,君墨幽與水卿衣的命格本是相生相剋,可卻在暗中改變,這般逆天行爲,到底是要折損陽壽,不知是誰在使他們兩人的命格改變,可終究難逃天譴,蒼涼一笑,例如他…
水卿衣還想再問,可看到冠賦的斗篷滑落,一頭烏黑的墨發,轉瞬寸寸雪白,精神矍鑠的眸子渾濁不清,修長蒼白的手也逐漸萎縮,皺巴巴的變成一把骨頭,猶如八十老叟。
“這…”水卿衣震驚的瞪大雙眼,一瞬老去…
“噗呲——”冠賦嘔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臉上卻露出解脫的笑容,虛弱的說道:“你娘…你孃親醒了。”
水卿衣一愣,孃親醒了,他變成這樣…恍然憶起赫連尋對她說過的話,原來他不是折損修爲救孃親,而是以命換命!
“爲什麼?”千言萬語化成一句疑問。
爲什麼?他也想知道爲什麼…他用餘生換水芊鳶活,究竟是爲什麼?他恐怕到死也不知。
“我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孃親不一樣…”冠賦想到那如燦陽的笑容,神色微微恍惚,斷斷續續的說道:“她醒…我走…她…在南…南…”話未說完,人便直直的倒在地上。
一旁的北轅塵看着這一幕,心裡震動,怕是他動了凡心,卻尤不自知,溫軟的說道:“他的命換你孃親的命,如今你孃親醒來他便仙去,怕是當初你孃親未醒,他纔多活了十餘年。”
水卿衣木訥的點頭,想到赫連尋讓她注意冠賦,想來就覺得可笑,連命都捨棄的人,還有什麼東西重的舍不去?
不!
是有東西被孃親奪走了,那便是他的心吧?
“稟告父皇,厚葬之!”水卿衣擦拭掉眼角的水光,讓內侍把國師擡到牀上,想到百里玉被圍困在神醫谷,留下紙條讓冷霧交給水澈,便跨馬出宮。
在城門口看到等候她的北轅塵,水卿衣沒有拒絕,與他一同前行。
城門上,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陰冷一笑,迅速潛伏進宮。
“今夜動手。”陰冷透着死氣的嗓音在淺荷殿響起。
“是,主上!”
……
丞相府,書房內
“老爺,公主離京。”
“今夜動手!”馮榮貴臉上猙獰,他等這一刻許久了,望着牀榻上沒有入殮的甄倩,神色慈愛,“倩倩,你看着,父親會讓他們一個個的不得好死,爲你報仇雪恨。”
福祉看着這一幕,心裡泛酸,雖然不能理解老爺的作爲,但是能理解老爺對小姐的父女情份,只希望快點手刃仇人,讓小姐早日入土爲安。
“老爺,我們怎麼做?”福祉心裡不安,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我們身邊還有四百多死士,一部分人到淺荷殿放火,把人的注意力引過去,刺殺傅琴。”說着,從懷裡掏出水卿衣的印章,遞給福祉,陰毒的說道:“記得把它掉落在傅琴的屍首旁!”
“是!”福祉接過,飛身離開。
馮榮貴笑的滿臉惡毒,不斷的說道:快了,快了,倩倩,你再耐心的等等,我們一家三口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而晨曦宮中,同樣的在謀算,馮榮華一得到水卿衣離京的消息,立即進宮。
“琴兒,那賤人身邊沒有帶人,我們可以派人去劫殺,到時候製造成土匪搶劫的模樣,就可以了。”馮榮華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水卿衣,不然她心頭難安。
傅琴點頭,心中自有算計,他們要路經九黎谷,那裡有個土匪窩,最好下手了。“娘,琴兒知道如何做。”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能拖延!
“來,你拿着這個,到時候栽贓給馮榮貴那老不死的。”馮榮華從袖筒裡掏出一個玉扳指遞給傅琴,那是馮家祖傳之物,上面可有馮家的標識。
傅琴陰柔的一笑,覺得這是她母親辦過最滿意的一件事。
“有勞母親了。”傅琴摸着小腹,喝着新擠出的羊奶,奶騷味刺激她蹙眉,屏息一口飲盡,擦拭着嘴角說道:“你給父親安排,他知道怎麼做。”
馮榮華點頭,眼珠子滴溜一轉的說道:“淺荷殿那個賤人也留不得。”
傅琴自然清楚,當初看在她是那邊的人安插進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定不能坐視不管。
“嗯,今夜你們便在府上,哪都不能去。”傅琴叮囑道,今夜註定是不平夜,只是,馮榮貴會安份麼?
“琴兒,你安心養胎,我讓你父親盯着馮榮貴。”馮榮華起身,打算出宮,可想到秦玉貞的死法,就直接殺了水卿衣,心底不能泄憤,轉頭說道:“你打算就這樣殺了水卿衣,豈不是便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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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沒有那麼簡單,我已經替她安排好了。”說着,一揮手,便從內殿走出六名黝黑的壯漢,頭髮編着辮子,上身**,畫着五顏六色的圖騰,下身圍着獸皮,一眼便能瞧出不是南詔本國人,而是像蠻夷人。“若是讓她當着衆人的面,被凌辱而死,孃親你說怎麼樣?”
馮榮華臉色不虞的點頭,嘴上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不快,讓這幾個結實的壯漢糟蹋那賤人,讓她爽到死,比殺了她還要便宜,可是見女兒的模樣,儼然是主意已定,便沒有反駁。
“這樣是不錯,但是那賤人有賤性,曾經說要收集男人三千,你讓人糟蹋她,她若是在享受呢?一點都沒覺得丟人,豈不是白白送她幾個男人?與暗帝成婚三年,看她那德行,肯定是沒有被滿足。”馮榮華尖刻的說道,心裡覺得水卿衣就是**的女人。
傅琴冷笑,她母親就是如此粗鄙,沒有見識的俗人,水卿衣說過三千男人,但都是要麪皮有面皮的男人,隨便找個她會願意將就?
“你想太多了,就是把你侄兒送去,她也未必回手。”她母親什麼心思她豈會不知,就算是把水卿衣千刀萬剮,旺火慢燉她也會覺得很輕。
“琴兒!”馮榮華臉色微變,她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天下莊,若不是她,怎麼會歸隱?現在她的侄兒都不曾理會她,甚至最小的雨兒,爲了那個賤人上門威脅她,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惡氣?怎麼能不恨的要活刮她?
“母親,做過的事情就要面對。”傅琴瞧不起她母親,心思齷齪狠毒,卻又沒有膽子去面對,如今怕是見了她大舅媽,都要繞道走。
傅琴不知道她着實高估了她母親,她母親是恨上天下莊了,沒有幫她就是背叛了她,絲毫沒有想過在自身找問題,爲何赫連家的人不願與她相認!
“琴兒,赫連尋不願幫我們對付那賤人也就算了,赫連雨竟然幫着那賤人來威脅我,不知道給他們兩兄弟灌了什麼**藥,迷得暈頭轉向,忘了誰纔是他們的家人。”馮榮華眼底滿是怨毒,滿心滿眼的不甘,若是有天下莊的支持,她早就把水卿衣抽筋扒皮了!
“行了,你先出宮。”傅琴見不慣勢力眼的母親,當初她自己對舅媽下藥,還要人家敞開門歡迎她再來下藥威脅?
馮榮華瞅着四周,見都是信得過的人,從懷裡掏出一粒紅色藥丸說道:“你讓那幾個人留着水卿衣一口氣,把這個餵給她吃,保準她生不如死!”
傅琴輕嗅一口,臉色大變,她孃親什麼時候與扶桑人有勾結?
正要開口,卻瞧見馮榮華扭着臀部離開,眼睫微垂,嘴角露出陰柔的笑弧,把藥丸貼身放好。
……
時光如沙漏,轉眼便到了午夜。
潛藏在暗處的人,飛速的躥出,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忽而,宮中火光沖天,御林軍首領見冒火之處是淺荷殿,正是深受聖寵的皇后娘娘寢宮,臉色大變,連忙招呼侍衛去救火。
“首領,我們不要巡邏了?”侍衛望着不遠處的晨曦宮,猶豫不決。
“嘭!”首領伸手敲打着侍衛的腦袋,兇狠的說道:“懂個屁,那邊燒出人命了,你等着刀砍脖子。”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救火。”侍衛被首領那句話嚇得一個哆嗦,再不顧晨曦宮的巡邏,吆喝着其他兄弟一起去救火。
而晨曦宮內,淺眠的傅琴被吵醒,披着外衣起身,推開窗子忘了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的淺荷殿,有些愣神,問着守夜的宮婢道:“發生什麼事了?”
“回娘娘,淺荷殿走水了,御林軍們都在救火。”宮婢小心翼翼的回答,打心眼裡害怕陰柔狠厲的貴妃。
令貴妃頷首,心裡卻不輕鬆,她今夜也有行動,本打算坐等父親的消息,可是因有身孕,身子疲乏,撐不住,躺在牀上休息,倒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就發生這麼大的事。
水卿衣如今離京,定是沒有可能動手,母親沒有得到她的命令,也不會貿貿然下手,除掉這兩人,那麼就只有馮榮貴了。
冷哼一聲,倒是沒料到他這麼着急報仇,水卿衣一離京便動手。
這樣想着,心情不錯,冒牌貨不用她動手,自有人幫着收拾,吩咐宮婢端一碗鮮湯進來,裹着衣裳等淺荷殿傳來好消息。
“嘭——”就在這時,緊閉的窗戶被踹開,令貴妃有些回不過神來,便有黑衣人闖了進來。
“啊——救命啊——”令貴妃驚嚇得手中的湯盅砸落在地,湯汁四濺,燙紅了手起了一連串的水泡也顧暇不了,剛一出聲,便被刀背敲擊在後頸,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黑衣人一離開,後面便緊跟着有黑衣人躍入,照着牀上的人刺了幾刀,接着掉下一物在牀邊,便離開了。
九黎谷
接到傅臻消息的土匪,全都扛着傢伙埋伏在狹窄路口的灌木叢內。
“老大,聽說是當朝公主,很受皇帝寵愛,要是我們動手被背黑鍋了怎麼辦?”小羅羅賊眉鼠眼,眼底閃耀着精光,又隱藏着一絲不安,他們頭次接這麼大的買賣,銀子雖然夠他們享用一輩子,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命花。
“二蛋子,你要是怕就回家去你娘們懷裡吃奶去,銀子你就別想分。”四虎不屑的嗤笑,幹他們這行,就是刀口舔血,管她什麼身份,有銀子什麼都幹。
老大銅牙拍着四虎的肩膀,精瘦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不愧是我銅牙的兄弟,怕死的都滾回去抱娘們,不怕死的,我銅牙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話落,鴉雀無聲,有些想要勸說的都閉了嘴。
銅牙眼底閃過兇光,聽着有馬蹄聲傳來,打了手勢,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大刀,當看見越來越近的兩身紅衣的人,手一揮,便提着大刀喊道:“兄弟們,上!”
馬上的人看着突然出來的土匪,眼一眯,拉着繮繩停了下來,手中射出紅綢,捲住爲首的銅牙,狠狠的甩在地上,飛身下馬,騙錢若游龍,兩腿利落的夾着土匪的腦袋,一擰,‘咔嚓’一聲便斷了,其他小羅羅見老大銅牙死了,立即撒腿跑了。
北轅塵見人跑了,打了眼色,兩人牽着馬遊逛了一圈,看着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緊了緊手中的暗器,對着草叢扔去,‘噗呲’刺入**的聲音。
北轅塵神色一斂,手中夾着銀針,正要動手,便見到傅臻站在遠處,指使着黑衣人動手。
北轅塵掏出瓷瓶,把銀針塞到瓶口內,再次拿出,散發着幽綠的光芒,手一揮,倒下幾個黑衣人。
傅臻見情況不對,揮手想要讓黑衣人暫時撤離,可有無數條黑影朝他們涌來,把傅臻的人如數剿殺,北轅塵和水卿衣步步逼近傅臻,傅臻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心知是躲不過了,但是還是不想放過一線生機,拔腿悶頭向前衝。
水卿衣踢起地上的石塊,擊在傅臻的腳腕,傅臻吃痛的跌落在地上,他按住如針扎一般的膝蓋,惶恐的瞪着站在面前的兩人,色厲內荏的說道:“你們最好放了我,否則,我女兒不會放過你們。”
水卿衣冷笑,擡手撕掉臉上的麪皮,露出冷漠的臉,丞相心沉到了谷底,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不是水卿衣——”
“丞相是否很失望,主子沒有空閒陪着你,她要留在宮中,伺候貴妃娘娘呢。”冷霧終於明白上次主子爲何帶着人要來九黎谷埋伏,因爲他們一直暴露在令貴妃的耳目中,只有經過這裡,不知不覺的把人手留下埋伏,再又折回到百丈崖救人,正好掩人耳目,讓令貴妃以爲這裡沒人,便安心設伏。
丞相聞言,心如死灰,難道他就功虧一簣了?
“哈哈…你們以爲成功了麼?馮榮貴今夜也不會放過你們,淺荷殿也想法設法要對付水卿衣那賤人,我們輸了又怎樣,你們同樣贏不了,老夫在地下等着你們。”傅臻牙齜目裂,說完便要咬毒自盡,被冷霧手疾眼快的卸了下巴。
“你放心,慢慢等着,主子百年歸壽後去底下有你們給她戲弄也不會無聊。”說罷,便把人扔給身後的死士。
紫苑殿暗室內,水卿衣翹着二郎腿,一手蘋果,一手葡萄的吃着,眼角餘光瞅着地上昏迷的人。
“怎麼還沒醒?”水卿衣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不是說一刻鐘麼?這都一時辰了!
“主子,她不經嚇。”冷言滿面風霜,從北蒼馬不停蹄的趕來,就是爲了幫主子抓這個女人,着實有點憋屈,隨便一個死士也可以綁了這女人。
“潑醒!”水卿衣想着等下還要看戲,還要去忙着收拾別的不安份的跳蚤,沒有多餘的空閒看她睡大覺。
冷言嘴角抽動,明明是她自己說對待犯人要溫柔,不要動粗,等她自己醒來,這下倒是等不住了。
“嘩啦——”一桶冷水淋在傅琴身上,傅琴眼皮子眨巴幾下,緩緩的睜開,當看到好整以暇望着她的女人,瞳孔驟然猛縮:“怎麼是你,你怎麼沒死?”
“你沒死,我怎麼會死?”水卿衣慵懶的窩在圈椅裡,鳳眼上揚有些戲謔的看着恍若小丑的傅琴。“你說你爲我精心挑選的禮物,我是不是要回敬給你?”
“你…什麼意思?”傅琴心裡驚恐,有着不好得預感,尖銳的喊道:“你不可以殺我,我是貴妃,肚子裡有皇上的孩子。”
“哦?那好,我不殺你!”水卿衣爽快的點頭。
傅琴一怔,難以相信水卿衣這麼好說話,難道是自己威脅起了作用?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下意識的摸着小腹,可看到水卿衣如惡魔的笑容,心,仿若浸泡在冰水裡,冷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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