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百里玉,老孃要死了

水卿衣震驚的瞪大雙眼,求娶蝶影公主?喬非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誰人都知商婕影名聲臭了,由最受寵,變得人人嘲笑,被其他兩個公主打壓的炮灰,在宮中的日子寸步難行。

若是以往以她受寵的程度,讓楚慕頃求娶商婕影,還說的過去,如今,爲了什麼?

轉眸望向百里玉,見他神色詭譎,張口問道:“你清楚其中緣由麼?”

百里玉微微頷首,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喬非看中的不是商婕影的身份,他要的是對你的恨,商婕影恐怕恨我們入骨,這樣才能更好的控制。”又道:“喬非每次利用的人選,都是與我們有仇怨之人,正是如此,容易受到他的蠱惑,日後還要多加小心。”

水卿衣若有所思的看着北轅塵,“你是如何發現的?”以他的性子定然不會特地回雪臨國吧?估計是發現了不妥,才動身前去。

“大約十日他會傳遞消息過來,細說朝堂發生之事,可前些日子,忽而斷了聯繫,便察覺了不對,動身去了雪臨,秘密的查探一番,本想制服了喬非,他太狡猾,每次都被他逃走,追查了幾日,都了無音信,我就來了南詔,與你們商量一番。”北轅塵面目愁苦,若當初聽了她的話,也不至於會失守雪臨。

水卿衣沉默了,喬非奸詐狡猾,東躲西藏的和她躲貓貓,以他的性格沒有最好的辦法一舉抓獲她,估計會不介意與她糾纏大半輩子,攪得她安無寧日。

“聯繫暗妝閣的方閣主,讓她追查喬非的下落。”水卿衣把令牌遞給北轅塵,讓他即刻去駐守雪臨,他的身份不凡,有北轅王府撐腰,一定能在許多決策上有影響力,不能放任喬非與楚慕頃壯大。

“幽冥殿也會協助你。”百里玉淡淡的說道,心裡對北轅塵非常不爽,若不是他眼巴巴的粘着淺淺,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北轅塵接過令牌,發覺在關鍵的時候,他毫無用處,如何爭得過百里玉?

“好。”北轅塵應允,既然她身邊已經有守候的人,那麼他便幫着她守護雪臨,“我明日動身。”

水卿衣沒有挽留,她能感受到百里玉攬着她腰間的手不斷的收緊,隱隱有着威脅,客套的說道:“留下一起用膳?”

北轅塵似是瞧出了二人的心思,點頭應允,“剛到南詔,還未用膳。”

水卿衣臉一黑,這人還真的是順杆上樓,一點都不含糊。

也不好拒絕,吩咐冷霧傳膳。

“還是南詔的膳食可口。”北轅塵似乎真的餓極,雖不至於狼吞虎嚥,卻也沒有平素的斯文,吃的急促,透着優雅。

水卿衣輕嘆,看美男吃飯就是養眼,不管怎麼吃,都是一個字——帥!

可一想到喬非已經在雪臨奪去了主控權,神色黯淡,這邊都是一堆的爛攤子,如何處理了?

百里玉見水卿衣盯着北轅塵出神,眼眸微暗,放下筷子,不動神色的在桌子底下踩水卿衣的腳。

“啊——”水卿衣腳趾頭一痛,皺着臉問道:“誰踩老孃的腳?”

這一聲喊出來,大殿霎時寂靜下來,飯桌上一陣尷尬,除了北轅塵、百里玉和水卿衣之外,再無其他之人,不是百里玉就是北轅塵。

水卿衣擡眼望着衆人,看着腳上的鞋印,有點分不清是誰踩的,只有尷尬的招呼道:“嘿嘿…我自己踩的,吃菜,吃菜。”心裡卻在罵娘,若不是自己替兇手背黑鍋,北轅塵踩的她,百里玉轉身不就是陰她?

北轅塵若有所思的望着百里玉,隨即,腳趾一痛,咬肉的神色一僵,嘴裡的肉‘啪嗒’掉入湯碗裡,湯汁四濺。

水卿衣心裡嘀咕:難道是百里玉這貨要踩她,懲罰她留下北轅塵用膳,沒注意踩到了北轅塵?

北轅塵古怪的看在百里玉和水卿衣,垂眸看着鞋面上小巧秀氣的腳印,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暗歎:成了替罪羔羊了。

他哪裡知道百里玉是特地弄成水卿衣的腳印,蓋上去的?

水卿衣看着下一刻百里玉冷硬的臉上微微一抽,眉峰緊蹙,暗暗嘆息,這桌子底下的戰爭何時才能消停?

沒過一會兒,百里玉咬緊牙關,怒火隱而不發的模樣,收緊了執筷的手,水卿衣不悅的看向北轅塵,有着警告。

北轅塵有些委屈,這罪名也不是這般推脫的,你踩了人還警告我?是不讓我泄漏你踩人麼?

兩人誰也沒有發現百里玉嘴角微微勾起,彎成極淺極淡的笑弧。

經過這一茬,誰也沒有胃口用膳,反倒是百里玉心情極不錯的吃了不少,散宴前,在水卿衣起身之際,腳趾頭傳來痛楚,齜牙咧嘴的想要掀桌怒吼,被百里玉及時的抓住。

“怎麼了?”北轅塵看着水卿衣痛苦的神色。

“無礙,這一頓花去她不少銀子,在心疼。”百里玉眉目冷清的解釋。

北轅塵半信半疑的瞅着水卿衣,見她狠狠的瞪着自己,想到她視財如命的傳言,也就完全相信了。

水卿衣看着北轅塵離開,倒抽了口涼氣,單跳着腳說道:“這下黑手也太狠了點,估計得瘸了。”水卿衣哭喪着臉,被百里玉抱到牀榻上,脫了襪子,看着紅腫的腳趾頭,忍不住破口大罵:“靠,老孃好吃好喝的招待,還背地裡陰我,你爲什麼要拉着我教訓他?真是可恨,居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嫁禍給你。”

百里玉眼底閃過笑意,隨即,被濃濃的自責和疼惜取代:“他是客人,不好落了他顏面。”

水卿衣鼓着腮幫子,絮絮叨叨的說道:“你呀,就是心黑了點,其他挺好,這才讓人欺負。”

百里玉低頭,擋住嘴角泄漏的笑意。

水卿衣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百里玉所爲,還以爲他在看他的腳上,目光掃去,瞧見百里玉白麪鞋上佈滿了黑漆漆的腳印,登時怒火在心口充斥:“太可恨了,他居然踩你來陷害我,挑撥我兩的感情!”說着,越想越覺得是,一拍牀鋪道:“他故意踩我的腳,然後踩你的怕起疑,便自己踩自己,隨後踩你,當成我在還擊報復。”

“嗯,很對。”邏輯很對…

一聽百里玉附和,水卿衣對北轅塵恨的牙咬咬,叮囑道:“你以後離他遠點,別被欺負了。”說着,臉上佈滿憂愁,暗自慶幸她相信百里玉,否則真的中了他的奸計!

而回到行宮的北轅塵不知道他替人背了黑鍋,且被記恨上,列位陰險人物之一被隔離。

百里玉眸子裡流淌着水晶般耀眼的光澤,對水卿衣的交代言聽計從,狀是不經意的提醒道:“你也要小心點,下次莫要着了道。”

疼惜的掏出藥膏替水卿衣上藥,清涼的感覺讓水卿衣脹痛的腳趾頭微微紓解,極爲舒爽。

“這是什麼傷藥?”水卿衣驚奇的問道,效果這麼好。

“不知,這是在桌底下發現的。”百里玉臉不紅氣不喘的瞎扳。

水卿衣臉色微變,她喊痛的時候,百里玉明明解釋她心疼銀子,怎麼會留下傷藥?也不可能是無意間掉落的,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斜眼瞅着這瓶傷藥,裡面是翠綠色的,如果凍一般,極爲好看,看着它的效果這麼好,鐵定要不少銀子吧?

想到北轅塵的醫術,水卿衣一把奪過百里玉手中的傷藥,揣進懷裡。

百里玉臉色霎時便黑了,知道是北轅塵的還藏懷裡?雖然傷藥是他的,可如今貼着北轅塵的標籤。

“噝——”傷口處一陣刺痛,水卿衣皺着臉看着百里玉黝黑着臉,使勁的用布包扎,一把推開,沒好氣的說道:“你幹嘛?”

百里玉抿緊了脣,深深的看了一眼水卿衣,轉身坐在了軟塌上。

水卿衣傻眼了,這又怎麼了?

想起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幽怨,無奈的自己包紮着腳傷,不理會百里玉‘間歇性抽風’症。

幾個時辰後,水卿衣意識到不對頭了,看着百里玉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目光幽怨的望着窗子外,心裡直打鼓,冥思苦想一番,確認自己剛纔沒有得罪他呀?

秉着認罪良好的心態,水卿衣一跳一跳的蹦躂到百里玉身旁,伸手在他眼前揮了幾下,見他眼也不眨一下,心急的問道:“怎麼了?”

百里玉恍若未聞,依舊一動不動。

“有什麼不開心,或者我無意得罪你的地方,你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不然我哪裡知道?”水卿衣儘量放柔了聲線,開導着百里玉。

聞言,百里玉悠悠的轉頭,一瞬不順的注視着水卿衣,眸子裡隱隱有着控訴,可把水卿衣嚇呆了。

難道真的是她無意間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憶起他針眼大的心眼,回顧與北轅塵相處的那一段時間,根本就沒有曖昧逾越,只是客套的攀談,忽而,靈光一閃,看着他佈滿腳印的鞋面,嘿嘿的笑了幾聲,替他脫掉,可大大的腳掌上,沒有一點瘀傷,瞬間哀嚎:“百里玉,你和北轅塵什麼關係,他對你這般憐惜,反倒把老孃當成仇人輾。”

百里玉輕哼一聲,轉頭不看抓狂的水卿衣。

水卿衣面對傲嬌的百里玉,焉吧了。“你是不是也想要那瓶藥?”不捨的掏出來,扔給百里玉,轉身不去看:“給你。”

百里玉額角滑落幾根黑線,她當他捨不得這瓶破藥?

見她不捨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拿起就朝窗戶口扔了出去。

“我的銀子——”水卿衣一臉肉痛的伸手探向窗口,眼睜睜的看着藥瓶呈一條優美的弧線,隱沒在藍天中。

百里玉一愣,她是把傷藥拿去當銀子?

可那也是‘北轅塵’的!

“不就是幾兩銀子,我給你。”百里玉話落,便見一隻爪子探入他的懷裡,心一沉,想到裡面的東西,手心隱隱有着冷汗。

果然,水卿衣看着手中的動心,一動不動的坐在軟塌上,冷笑着晃動着手中的鑰匙,興師問罪道:“給父皇了,嗯?”

百里玉心虛的緊了緊掌心,抿緊了脣。

“騙我生孩子,嗯?”水卿衣說一句,口氣重一下,臉色越來越扭曲,仿若夜叉!

百里玉心尖一顫,想到被揭穿…

“我沒有騙你。”百里玉滿眼認真的看着水卿衣,見她有發怒的徵兆,趕忙說道:“當初我說給了一點給父皇…”

“你的意思是我誤解你,活該被矇在鼓裡?”水卿衣目露兇光,行啊,三番兩次的忽悠她,老孃不發威,真當好欺負?

“我…”百里玉心知這次事態嚴重,解釋無效,閉了嘴。

見他心虛的不敢狡辯,水卿衣的氣勢越發的見漲,典型的欺軟怕硬,鑰匙揣懷裡說道:“你上次怎麼答應我的?”

不許撒謊欺騙…

“哼,不說就沒事了?”水卿衣牙齒咬的咯嘣嘣的作響。“滾出去。”食指筆直的指着門口。

百里玉不動,委屈的凝視着水卿衣。

“裝可憐也沒用。”水卿衣發了狠,想到自己爲了這把鑰匙,幾天沒有吃飯睡覺,怒火翻江倒海的涌來:“不走也行,扒光了跪地上,或者是去站在玲瓏閣對我懺悔,發誓再也不許欺瞞我。”

心知這兩懲罰有點重,但是認定了要給他一點眼色瞧瞧,才能長記性!

“娘子…爲夫知錯…”百里玉‘可憐兮兮’的向水卿衣求饒,見她無動於衷,又道:“示愛表歉意如何?”

水卿衣看着百里玉那冷峻的模樣,想到他對她示愛…真的不敢想象,也覺着新鮮,摸着下巴道:“也可以。”

話落,便被攔腰抱起,身子失重,慌亂的圈着百里玉的脖子:“你幹嘛?”

“示愛啊!”百里玉滿目柔情的笑道。

看在水卿衣眼底就是露出獠牙,不懷好意的大灰狼,看着近在眼前的牀榻,終於明白他的‘示愛’是什麼了。

心裡止不住的哀嚎,尼瑪,可不可以反悔啊?

……

紫苑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內殿桌上一盞暈黃的燈火搖曳,而牀上兩人,各佔一方,一個神清氣爽,十分滿足,一個臉色菜色,防備十足。

氣氛極爲詭異。

水卿衣看着身上的淺色紅痕還未消去,便又添加了一身的紅,不斷的咒罵,爲何受傷的總是她?

難道就她這條老鹹魚翻不得身?

明明是她佔上風,他可憐兮兮的求饒,爲何變成她不斷的嚶嚀求饒了?

奶奶的,老孃要做男人!

什麼恩怨都給老子到牀上解決!

看着渾身被百里玉蹂躪得控制不住的輕顫,擡手顫顫巍巍的指着百里玉,氣若游絲的說道:“老孃要被你做死了。”

尼瑪,做昏死過去了,太丟臉了!

百里玉也發覺不對,見她進氣多,出氣少,走過去想要把她抱着躺好,卻見水卿衣揪着被子,防備的看着他說道:“你…你走…老孃不…不要處。”

禁慾太久,開了葷,就像做了半輩子的和尚,突然還俗看到肉一樣,一頓狂吃。

百里玉無暇顧及她的話,輕柔的哄到:“淺淺,我不會動你,你先躺着。”

水卿衣哪裡聽的進他的話,太多的前科了,信譽爲零。

“你走…我自己睡。”水卿衣也覺得自己體力不行了,渾身酥軟無力,感覺半隻腳踏進了泥坑裡。

百里玉擔憂,顧不上她的話,強勢的抱着躺好,掏出一粒養心丹餵給水卿衣,見她氣息逐漸平緩,長長的吁了口氣。

忍不住自責,看着她的美好,沒有自控力,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昏厥了過去,纔有所收斂!

暗暗想着密度增加,次數減少,她該受的住吧?

若是這番心裡話被水卿衣知道了,鐵定會氣的跳腳,找一打女人給他做,使勁做,做到死!

……

雪臨皇宮

御書房內,楚慕頃目光空洞,眼底沒有光彩,直直的看着前方的黑衣人,一隻斷臂接着鐵鉤,尖銳的鉤子散發出陰森的寒芒。

“國師,北蒼拒絕了聯姻,朕下一步該怎麼做?”楚慕頃空洞的眸子忽而閃過陰霾。

喬非見此很滿意,他要的就是控制楚慕頃的神智,可他依舊有思維,清楚的記得對誰的仇恨。

“不急,你割捨三座城池做聘禮,再次遞交國書。”喬非幽綠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看着楚慕頃,楚慕頃便覺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國師,土地不可輕易割讓,這代表着朕向北蒼明帝示弱。”楚慕頃雖然沒有學過帝王之術,心思陰毒,可還是有點腦子,但這點腦子在控制和仇恨的驅使下,那麼就會變成負數。

“你若得到北蒼明帝的聯盟,就可以與水卿衣對抗,你難道不想她死在自己手中?”喬非見楚慕頃猶豫不決,又道:“土地遲早我們會奪回來,南詔那麼富庶,豈是邊界苦寒的三座城池能比擬?”

喬非最清楚不過楚慕頃的野心,沒有本事,野心卻不小,給他畫個餡餅,不怕不上鉤。

果真,楚慕頃略微思索,覺得喬非說的有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是三座貧寒的城池而已,國庫本就空虛,還要撥款去扶持,簡直就是在拖他的後腿。

“就依國師所言。”楚慕頃覺得喬非是上天派來救他的,出謀獻策的讓他坐穩了這把龍椅。

想起了空虛的國庫,還有洪城的災銀沒有撥下去,皺眉問道:“國師,國庫的事情,怎麼處理?”在這樣下去,連宮裡的開支都供不起了。

喬非眸子裡閃過一道亮光,開口道:“洪城的河流之上是雪山,雪山後背臨近南詔的牡丹城,牡丹城這次受災便是因着有人堵住了引流雪山雪水的河道,把儲水池的堤壩給暗中搗毀,踩致使洪水淹沒牡丹城,只要我們把洪城給封了,讓人僞裝成村民,號召大家躍過雪山,到南詔去,難民的事情不就解決了?”看着楚慕頃閃亮的眸子,繼續說道:“至於填充國庫,那就增加賦稅,老百姓所佔用的土地都是國家的,都是皇上的,皇上沒有吃穿用度了,向他們提取,也是應該的,若是不肯交稅,便把他們的閨女給抓起來,賣到扶桑去換取銀兩。”

楚慕頃是最憋屈最窮的皇帝,原以爲可以萬事不管,好吃好喝,卻沒想到國庫的銀子都見了底,如今,聽了喬非的計謀,想到有白花花的銀子落入手中,哪管會引發什麼事情,立即擬好皇榜給陳公公下去張貼。

“國師,那些難民恐怕還沒有到南詔就死了?”楚慕頃擔憂,這樣就造成不了南詔的混亂了,他可是聽說南詔的天象暗指水卿衣那賤人是個禍星,他這邊的難民過去,引起了轟動,更加會讓水卿衣身陷圇囤。

“洪城那邊皇上怕是有心無力,且爆發了瘟疫,若是他們死在雪山也好,起碼不是皇上給害死的,是他們自己要投靠南詔,若是成功抵達了南詔,把瘟疫傳開了,不是更好?”喬非陰柔的目光驟然閃現陰毒狠絕,想到那個女人福大命大,在那樣的情況下,都安然無恙,着實可恨。

這一次,她還能躲過麼?

……

水卿衣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百里玉依舊守在牀邊,看到這張疲倦的臉龐,心裡的怒火稍稍消散,到底是她的身子骨不好。

……她是不是有受虐的傾向啊,都這麼折騰了,還替他開脫?

“醒了?”百里玉佈滿血絲的眼底閃過驚喜,雙手貼在水卿衣的額頭,見沒有高熱了,放下了心來。

看着百里玉眼底的血絲,水卿衣一怔,一個晚上至於這麼累?

“這半年來,我聽得最多的就是‘醒了’,而每次都是在發生不好的事情,這次又怎麼了?”水卿衣舉高了雙手,還是痠麻無力,氣餒的躺在牀上不動了。

“咳咳…”百里玉耳尖微紅,不自在的別開臉說道:“你燒了幾天。”

水卿衣一臉囧樣,她被做到發燒了,昏睡了三天,要不要這麼丟人?

“父皇母后知道麼?”水卿衣臉紅到耳根,緊張的看着百里玉,祈禱着千萬不要知道,否則,她沒臉見人了。

“母后會一點醫術,我便讓母后來替你把脈。”百里玉如是說道。

全都知道了?

“主子,皇上讓屬下來看您醒了沒有。”匆匆而來的冷霧看着主子一副‘讓我死了吧’的模樣,有些訕訕的退到屏風後迴避。“讓您去一趟金鑾殿。”

水卿衣一個激靈,看着外面的天色,儼然過了早朝,爲何還在金鑾殿,難道發生大事了?

想到那天祭神的時候,發生的天象,趕忙問道:“可知發生什麼事情了?”

“屬下不知,傅太傅幾日被圈禁在家中,今日召集了大臣,神秘的搬着一塊石頭來了金鑾殿,說要等您去了再揭開,皇上便讓小德子公公來傳喚。”冷霧憂心忡忡的說道,想到傅成眼底的勢在必得,心裡涌出不安。

“百里玉,莫問那邊可有消息?”

“前兩日莫問說牡丹城的洪水退去,露出一塊巨大的天石,被人給秘密擡到了京中,當時我掛念着你的身體,便沒有多想,怕是朝中的這塊石頭,就是從牡丹城運來的。”百里玉蹙緊了眉頭,莫問這幾日也沒有再說石頭的消息,恐怕也是沒有查到!

水卿衣起身,腳上虛軟,站了好一會兒,才能行走自如,更衣、洗簌好,便叮囑百里玉守在紫苑殿,她有個好歹,起碼他還能想辦法幫襯,替她解圍。

到了金鑾殿,望着殿中半人高,兩人才能圈起來的石頭,腦子裡閃過一道流光,想要抓住,卻毫無頭緒。

“兒臣給父皇請安。”水卿衣一直喜歡用公主之禮問候水澈,這樣只是福身便可,若是用太尉的身份,還要跪拜。

“衣兒,祭神之時,天現異象,血霧瀰漫,遮蓋住整個孔雀臺,且上面有幾行字,意思全都是指向你,你怎麼看?”水澈目光一直不離石頭,隱隱覺得這石頭該與衣兒有關,要怎樣才能毀了這破石頭?

“父皇,當時傅公子就戳破了傅太傅的謊言,他利用傅小姐的逆天之術,改變天象,纔會有那幾句胡言。”水卿衣鎮定自若,臉上絲毫不顯慌亂,儼然是掌控全局的淡定。

“公主何出此言,那幾句話怎麼可能是胡言?”欽天監五官靈臺郎肖政跪在地上說道:“臣觀天象多年,那不像是人爲之,而是天神之意。”

水卿衣冷笑,這些個老匹夫看來真的要置她於死地。“肖大人此言差矣,第一句便破綻百出,儼然是故弄玄虛。”

“公主,後面兩句話,說的就是您。”肖政臉色漲紅,堅持水卿衣是天煞孤星。

“本宮才疏學淺,肖大人可知‘天外來客’是何意?能解釋給本宮聽麼?”你拿後面兩句糊弄老孃,老孃偏生拿前兩句誑死你。

“這…”肖政怔住了,這幾日他查過無數古書記載,都一無所獲,不知‘天外來客’是何意。

因此,他請教了師傅,可師傅也不知是何意,還是詢問了來此雲遊的扈憂老人,得知是天之外來的人,這麼玄虛的事情,誰會相信?反而說他是妖言惑衆!

看着水卿衣清冷透着犀利的眸光,後背冒出一身冷汗,緊張的說道:“天外來客,便是天另外一邊來的人。”

‘撲哧’水卿衣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肖大人,你這是在糊弄本宮,糊弄皇上,犯得可是欺君之罪!”水卿衣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可她不能說,一定得由肖政,否則,她便落了把柄在傅成手中。

肖政冷汗涔涔,溼了後背的官服,戰戰兢兢的看着陰沉,散發肅殺之氣的水澈,嚇得失聲說道:“天外來客是天之外來的人,不是我們蒼冥大陸的人。”

衆人震驚,天之外還有國家麼?

好似知道衆人所想,水卿衣不冷不淡的說道:“天之外可沒有國家,有的則是冠賦國師修煉向外的神界,你們相信有神麼?若是相信,你們又說那句話指的是本宮,本宮豈不就是仙人?你們非但不能把本宮祭天,反而還要當菩薩好生供着。”

一句話,堵的衆人啞口無言。

傅成眼見計劃落敗,心有不甘,跪在地上說道:“可後面說公主是天煞孤星,一朝將門,就是你在雪臨國是將軍府的嫡女,一朝龍女,便是你是天子血脈。”

“太傅年紀大了,總是喜愛胡言亂語,當初本宮祭神,天色大變,你說是本宮的原因,觸怒了天神,纔會被血蒙了天,可爲何太傅一倒下,血霧便散去了?那人豈不是說太傅?至於你對將門龍女的解釋,可就牽強了,說不定是出生在將門姓龍的女子呢?”水卿衣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無奈的攤手,彷彿在說傅成是無知老頭,淨愛胡攪蠻纏。

傅成被水卿衣氣的差點又要吐血,他的解釋怎麼牽強了?有理有據,反倒是她的踩牽強。

“龍女怎會是姓龍的女子?”傅成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反駁道。

“太傅也說了,本宮是天子血脈,理該是天女,怎麼就是龍女了?”水卿衣繼續瞎編,在座的都是胡扯,就是看誰編的過誰。

衆人嘴角抽搐,默默的盯着腳尖,心知與公主打口水戰,唯一的下場就是氣吐血。

水澈的眼皮子也狠狠的一抽,看着下面淺笑倩兮的女子,把陰狠狡詐的傅成氣的嘴角溢出鮮血,心情大好。

“公主說得對,朕是天子,朕的血脈自然是天女了。”水澈清朗的笑道,心情愉悅,只有他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兒,才能把傅成氣的半死。

“皇上,若公主是天女,宣王和閒王豈不是與皇上犯衝了?”傅成臉上仿若被潑了墨汁,黑浚浚的。

水卿衣臉一沉,不怒自威的說道:“你們身爲朝廷命官,牡丹城災難在即,你們沒有獻計治災,反倒是如同長舌婦人,在這信奉牛神鬼蛇之說,當真如此要你們何用?”水卿衣目光銳利的一掃,冷冽的說道:“水災本就是自然災難,若說是人主失德,雪臨國先皇已經駕崩化解天譴,爲何洪城又衍生了鼠疫?若誰敢妖言惑衆,本宮定斬不誤,讓他祭獻天神!”

人人嚇得噤若寒蟬,看着水卿衣臉上的肅殺之氣,心知她不是說着玩的。

傅成攥緊了掌心,額角青筋爆鼓,看着他這邊的門生,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恨不得撕爛水卿衣那張嘴。

眼底閃過陰霾,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事關南詔江山社稷,微臣不得不信奉鬼神,當年南詔大災,都有國師化解,如今,國師仙逝,我等只能效仿東陵皇所做的計策來消災…”

水卿衣伸手打斷傅成的話,開口道:“太傅若是隻知效仿他國,我南詔便不需要百官大臣,有何要緊事,效仿他國便好,節省不少俸祿。”頓了頓,冷冽如刀鋒的眸子掃過衆人,繼續說道:“養你們也是吃白飯的,關鍵時刻拿不出一點真材實料。”

話落,衆人神色古怪,這話說的有點誅心了。

“公主,若說是微臣瞎編捏造也就罷了,可微臣有證據。”傅成臉色漲紅,掀開黑布遮掩的石頭,幾個血紅色的大字,仿若渾然天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而成。

藍眼禍國

水卿衣心底震動,藍眼禍國…伸手摸上她最喜歡的眼睛,慌亂的擡頭看向水澈,猛然記起,除了她有一雙藍眼外,水芊鳶與水澈都是純正的黑,黑的不參雜一絲雜質。

上前撫摸着那幾個字,並不像是硃砂或是染料塗染而成,不甘心的掏出匕首,附上內力,鑿開那個禍字,可依舊裡面是紅的,且是不均勻的禍字。

忽而,大殿中有人驚呼:“天吶,這幾個字竟然是反的。”

聞言,水卿衣手一頓,繞到後面,果然與前面的字貫通,若這麼大完整的石塊,上面的字體前後貫通,就是天然生成。

“公主,你可還有話說?”傅成桀桀的陰笑,笑的衆人毛骨悚然,看向傅成的眼神,帶着驚恐懼怕。朝後退了幾步,擠的身後之人毫無退路,突然,有人用力推了一把,前面的幾人一個趔趄,超前面傾倒,正巧撞在水卿衣身上。

水卿衣腳步不穩,身子擠在石縫中,一物落在手中,不動聲色的藏於袖中,指腹撫摸着,臉上露出淺笑。

“誰說這是真的了?本宮正巧也有一塊石頭,上面也刻有幾個字,不知是不是天意。”說罷,水卿衣舉起手中光潔透明的石塊,中間有幾個大字:

藍眼祥瑞

這…衆人傻眼了,到底誰的是真誰的是假?

傅成難以置信,搶過水卿衣手中的玉石,光潔的沒有一點瑕疵,若說是作弊上去,根本就不可能。

傅成不甘心的學着水卿衣的模樣,用刀子砍玉石,可刀刃缺了一個口子,心底震動,金剛玉石?

金剛玉石是東陵皇室寶物,統共只有三塊,水卿衣手中怎麼會有?而且還刻了字,衆所周知,金剛石堅韌無比,打磨而成的刀刃無堅不摧,更遑論在它身上刻字了。

看到這一幕,有人驚呼道:“金剛石,竟然是金剛石。”

衆人譁然,紛紛說公主的纔是真的,畢竟那傳言天下之人無人不知,當年東陵皇可是邀請了四國君主,展示了金剛石,有許多大臣也見識過,與這塊一模一樣,而上面有字,那簡直就是奇談,絕對相信是天然而成!

見衆人全都倒向水卿衣,傅成恨得胃部絞痛,額頭滲透出細密的冷汗,難道天要亡他?

看着水卿衣那挑釁的笑容,傅成只覺得天旋地轉,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後招,慢慢的穩住心神,還不待他開口,便瞧見有侍衛匆匆的進來,跪在地上說道:“皇上,牡丹城相連的立山鎮幾天前山石塌方,整個村落給埋了,墜落一塊石頭,上面寫着:藍眼禍國,萬民請命,火燒藍眼妖孽!”

大殿陷入詭異的靜謐,衆大臣看着散發着煞氣的水澈,大氣不敢出。

水卿衣心底佩服傅成,還留有後招,果真是心狠,爲了扳倒她,用整個村落的性命鋪墊,引起民憤,煽動百姓請命。

傅成眼底閃過一絲喜悅,輕輕吁了口氣,終於是來了,這下饒是水澈要保,也無能爲力,到時候若水澈大開殺戒,他便打着清君側的旗號,把他趕下皇位,讓衆門生擁護上位。

“皇上,莫要讓百姓寒心!”傅成率先跪在地上。

“皇上,莫要讓百姓寒心。”傅成一脈的大臣齊齊跪在地上。

水澈身上散發着濃郁的殺氣,震怒道:“荒唐,山石禍國,可衣兒手中持有金剛石祥瑞之兆,又做何解釋,難道把衣兒劈成兩半?”

危險的眯着眼射向傅成,殺意驟顯,當真是留了個禍害!

“皇上,此事不是真假便可解決,萬民請命,若不把公主交出去,難平民憤。”傅成胸有成竹,勢必要藉此機會除掉水卿衣。

水卿衣心一沉,偷偷的放了信號通知百里玉,隨後,跪在傅成身旁,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太傅,生個兒子不易吧?今日若是我的死期,你的兒子必定陪葬。”水卿衣把在孔雀臺從傅恆身上順來的貼身玉佩拿在手上。

傅成心中一震,就算傅恆不爭氣,可那也是他唯一的兒子,若是沒有兒子,他繼承大統,百年後,便又改朝換代了!

“哼,老夫雖然將要年過半百,但也說不準老年得子。”傅成壓下心思,面色平靜的說道。可看到她手中的玉佩,還是止不住心慌慌。

這是他親自在國寺開光的玉佩,送給唯一的兒子,一直被貼身藏着,如今,落在水卿衣手中,怕是傅恆也被她抓了去。

“太傅,若本宮完全沒有依仗,怎麼會輕易的開口呢?”水卿衣看着傅成眼底一閃而逝的慌亂,嘴角的笑容柔和中透着凜然的冷意:“太傅不覺得奇怪,爲何你生下一個嫡子,伺候便都是女兒麼?那是有人要你斷子絕孫,給你下了絕子藥,只能生女兒。”說着,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傅成一眼,詭譎的說道:“太傅老當益壯,確實還能生很多…女兒。”

最後一句話戳中了傅成的痛腳,想到他的妻子生下傅恆後,卻因爲天資平平,他又生出要多生幾個兒子的念頭,強擄幾十個女人,只有二十個人受孕,生下的卻都是女兒,全都被他給扔了,只留下原配的兩個孩子。

“你…”傅成怒目圓睜,若真的是中了絕子散,那麼一定是他妻子下的藥,爲的就是保住傅恆在府中的地位!

“被枕邊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水卿衣笑的如純淨如仙,看在傅成眼中,猶如地獄惡魔,那句話始終在耳邊迴盪,揮之不去。

“怎麼,太傅真的不要兒子了?”水卿衣不冷不淡的說道,隨即,緘默不語的等着傅成開口。

傅成此刻也是天人交戰,他做了那麼多,布了那麼多的局,難道今日就真的要付諸東流?

牙一咬,心一橫,扭頭陰笑道:“公主,你別白費心思了,今日你不死,他日死的便是老臣,老臣死了,兒子照舊活不了。”

水卿衣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成,怔愣了幾秒,隨即清脆的笑出聲來:“好,好,本宮佩服太傅,你這般心狠手辣,無心無情之人,若不能成事,那便真的是老天開眼!”

水卿衣起身,看着一縷陽光自屋頂投射而下,便知道百里玉來了,看着石頭上的亮光,緩步走進,發現有細密的小洞,水卿衣靈光一閃,拿着匕首輕輕的刮,果然塵土飛揚。

“呵呵,太傅好計謀,本宮好生佩服,這一招,一般人實在是想不到。”水卿衣手臂一甩,匕首整個沒入石頭中,石頭慢慢的皸裂,最後碎成一堆,霎時,灰塵飛揚。

“當真是差點就被矇騙過去,這石塊根本就不是天然而生,而是用泥土放在窯子裡燒製而成,在燒製的過程中,用易化的東西做成字樣,放置在石頭中,在烈火燒製的過程中,模型漸漸的融化,便成了前後貫通的幾個大字!”水卿衣終於理順了,看着臉色灰白,不可置信的傅成,繼續說道:“立山鎮之所以會塌方,那是因爲有人在下面打量挖泥土,導致它地基不穩,泥土鬆弛,如果有人再動動手腳,想不塌方也難。”

“公主又怎知是有人動的手腳?”

“本宮曾經接到過皇上的口諭,去修建金身,順便讓人去牡丹城斟查地勢,屬下人說立山鎮山清水秀,竹子成林,樹木成片,儼然是當地的風景,而這些樹有着大作用,它可以鞏固沙石泥土,不易滑坡塌方,且不說這在立山鎮不可能發生,在其他地方也不易,除非是連夜下暴雨,纔會造成泥石流,排除這兩種,你覺得烈日高掛的天氣,可能麼?”水卿衣心裡恨毒了傅成,拿一村子人的性命不當回事,死有餘辜。

傅成臉色鐵青,倒是沒想到這個賤人懂這些,可那又怎樣?

“公主,你沒有親自去察看地勢,怎麼能分析的清楚,只憑屬下的描述,立山鎮雖然山清水秀,但是他們的泥土不紮實,如沙石一般,去年就聽聞那邊出現過塌方,堵住了村莊通往牡丹城的出路。”傅成的笑容透着些許的深意,老天還是沒有徹底的遺棄他。

水卿衣一怔,去年發生過塌方?難道那個時候傅成便開始籌謀了?

不可能,去年那個時候她還沒有來到這異世大陸,還沒有認水澈爲父皇,還是雪臨國蠻橫嬌縱、胸無點墨的草包,傅成怎麼會想的那麼遠?

可他那模樣,儼然就是他動的手!

“回稟皇上,確實有此事!”曹浩開口說道。

水卿衣一愣,曹浩都開口了,那便是真的。

“那個時候是什麼天氣?”水卿衣蹙眉問道,只希望那時候是暴雨天氣。

曹浩想了想,撓着後腦勺說道:“臣父親祖宅在立山鎮,當年回老家祭祖,回來的時候下了暴雨,發生塌方,堵住了出路,微臣被困了些時日。”

水卿衣笑面如魘,玩味的看着傅成說道:“太傅,去年的泥石流是被大雨沖刷而成,與這次的不能相比擬。”眼角餘光看着百里玉對她打了手勢,頗有氣勢的喊道:“把人帶上來。”

守在外面的蔡瑞,把一個瘦高的男人給帶了進來。

“皇上,末將奉命治災,聽聞立山鎮有泥石流,便帶人去查看,在出事的地點,看到有人鬼鬼崇崇,便命人給抓起來拷問,適才知道是他帶人在底下挖了深洞,致使塌方。”蔡瑞風塵僕僕,身上都帶着灰塵的氣息,下巴長滿了青渣,可看得出連夜趕路所致。

水澈眼底閃過笑意,傅成這次看來是要空手而歸了。

“報上名來。”水澈冷厲的打量着渾身邋遢,穿着襤褸的男人。

男人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渾身直打哆嗦,戰戰兢兢的說道:“小的…笑的王二寶,立山鎮人,幾年前被京中的一個貴人找到,要小的幫他做事,在山上挖洞,挖好後,給小的十兩銀子,小的答應了,十天前挖好了,可是沒有見到那個貴人了,十兩銀子也沒到手,日日夜夜守在洞口,等他結工錢,就在幾天前,有人在洞口出現了,小的討要工錢,被毒打了一頓,結果第二日洞就塌了,埋了全村的人。”

說着說着,王二寶害怕的懷着雙手,渾身顫抖,哽咽的說道:“小的也不知道會害了全村的人,還害了自己的父母,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梆梆梆的用力磕頭,不一會兒,額頭已然血肉模糊。

“你可認識那個貴人是誰?”水澈目光看向傅成,見他頭低垂,幾不可見的身子顫了一下,開口說道:“衆愛卿擡頭,讓…王二寶辨認。”

王二寶聽到指示,看着擡起頭來的人,隨後,目光略過傅成,水卿衣眼底閃過失望,隨即,便又看見王二寶的目光重新看向傅成,大喊道:“是他,就是他。”

“哦?仔細辨認,若認錯誣告,可是殺頭的大罪。”水澈嗓音醇厚,有着淡淡的笑意。

“是他,小的做了鬼也不會錯認他。”王二寶神色激動,看着這個害他家破人亡的人,眼睛充血,恨不得上去殺了他。

“冤枉啊,皇上冤枉,老臣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傅成陰沉的眼底隱匿着殺氣,磕頭說道:“皇上也知微臣雙腿不便,怎麼會出現在立山鎮?”

“沒有,小的沒有…”

水澈沉吟道:“可有信物?”

王二寶一愣,驚喜的說道:“有,小的怕他賴了銀子,討要了他的香囊。”說着,從懷裡掏出黑漆漆,辨不清本來眼色的香囊。

傅成眸光微閃,眼底的擔憂被嘲弄給取代。

水卿衣接過香囊,放在鼻尖輕嗅了一口,扔給太醫說道:“太醫,你瞧瞧,這是不是絕子散?”

聞言,傅成臉色灰白,那個香囊可是夫人親自做的,真的是她害了他?

“確實是絕子散。”太醫迷茫,這與太傅有關?

水卿衣從懷裡掏出一疊資料,舉起來說道:“太傅因一直佩戴絕子散的原因,致使他只能生女兒,可太傅不甘心,強搶了許多女子,圈養起來爲他生兒子,一共生了十九個女兒,全都被他賣給了韃子,若衆人不信,可讓太醫替太傅把脈。”說完,便把資料上遞給水澈。

太醫看着地上臉上死白的傅成,緩緩的走近,可傅成始終不願把手給遞出來。

“太傅是怕了?”水卿衣譏諷道。

傅成也心知躲不過,緩緩的伸出手給太醫把脈。半晌,太醫神色凝重的說道:“太傅確實中了絕子散,因中了多年,如今,徹底絕育了。”

‘噗呲’傅成噴灑出一口鮮血,想到自己的婦人勸他多納妾開枝散葉,卻沒想到同樣的心狠吶!

“啪!”水澈一掌拍在資料上,震怒的說道:“太傅強搶民女,出賣子嗣,人文品德扭曲,不配爲帝師,撤去太傅一職,打入天牢。”

荒繆,簡直是荒繆,做了這麼多的腌臢事!

傅成萬念俱灰,十年謀劃,卻是一場空!

死寂的眸子看着水卿衣,想到快要成型的局,陰冷的一笑,即使他下了大牢,事情就結束了麼?

還沒完!

水卿衣舒了口氣,終於應對了過去,讚賞的看了眼蔡瑞,見他不好意思的別開頭,笑的更歡了。

鬆開握緊的掌心,裡面溼濡濡的,還真是緊張,幸而無事。

就在衆人以爲事情告一段落時,卻看到信使匆匆的拿着加急的信件走進來,跪在地上說道:“皇上牡丹城前兩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批難民,薛副將不好命人趕出,讓侍衛去查,可沒料到,當夜便有許多百姓發高燒,面色青紫,嘔吐,第二日,死了不少人。”

“瘟疫?”聞言,水卿衣脫口而出道。

“傅愛卿,你可還有意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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