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
“陳帥你受傷了嗎?”
“小喬只是同情你。”
“陳帥,你別嚇我啊。”
“比起你這個會內功的廢物,普通男人更配得上她纔對。”
“陳帥,把手拿開,讓我看看你的頭!你到底怎麼了?”
層層疊疊的羞辱迴音中,一個尤爲清脆的聲音刺破了陳帥自我封閉的屏障,將一陣陣焦急的聲音傳入他的大腦中。陳帥感覺到有人在拉扯他的雙手,這股力量雖然霸道,幾乎趕得上他獲取內力之後的臂力,但卻又隱隱包含着一股小心呵護的溫柔感。
隨着聽覺和觸覺的雙重刺激,一點清明回到陳帥的靈臺,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兩酡紅暈映在對方的臉頰上,給人帶來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小喬?”話一出口,陳帥才發現自己竟喘得連說話都吃力,險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自從幾天前獲取內力後,陳帥便從未再體會過“氣虛”的感覺,就算連續2天不睡覺,也只是被睏意折磨地有點頭脹,周身百骸卻始終保持着精力充足。可現在,他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這具軀體的弱小。
“陳帥,你剛纔怎麼了?”
“小喬……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嘛……我送朋友……經過醫院來看看杏兒……先別管這個了,你沒事吧?”
看到陳帥的目光漸漸恢復焦距,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喬椏緊繃的小肩膀總算放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剛纔陳帥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他的情況顯然正在恢復中。血色正在一點點回到原本青紫的嘴脣上,額頭的青筋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消褪。然而光憑這些,遠遠沒到讓喬椏安心的程度。只見眼前的陳帥渾身汗如雨下,雖然試圖站起身,卻連單腿蹬地的動作都失敗了好幾次。
喬椏連忙摁住他的肩膀:“行了,都病成這樣就不要用力了!好好躺在這裡,我去叫醫生。”
她稍稍用力,將陳帥半跪姿調整爲背靠牆根的坐姿,看到陳帥聽話地不再亂動,喬椏這才抹了把汗站起身來。
看到喬椏就要轉身的樣子,陳帥心裡再次涌起一種莫名的不捨。這種“不想見到你轉身”的情緒,以往每次和喬椏分別的時候都會出現,只不過以前陳帥都用會苦笑一帶而過,絕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但今天註定是個不正常的日子,等陳帥意識到時,他已經直起上身,抓住了喬椏的手。
“怎麼了?”她的聲音和柔荑一樣,只是微微一顫而已。
勉強把脫口而出的“我不想你走”壓回喉嚨,陳帥唯一能發出的便只剩下“嗯……呃……”之類毫無意義的拖延音。
看到陳帥猶豫着無法開口的樣子,喬椏左右警惕地觀察起來:“是不是那個漏網之魚在附近?”
“漏網之魚?”聽到她這樣說,陳帥從適才的糾結中暫時解脫了出來:“你是說那些襲擊胡醫生的小混混?”
“他們可不是小混混,而且他們的目標也不是胡醫
生。”從腰帶上拔出一支便攜型伸縮棍,喬椏借這個動作自然地縮回被陳帥握住的手:“剛纔被你制服的2個人已經招供了,他們是收了僱主的佣金,到這裡來綁架骨科科長褚繼峰醫生的。”
“科長?綁架?不是找麻煩?”陳帥愣愣地消化着喬椏話中的信息。
他之前並不認識褚繼峰,不過他的確記得胡德翼身邊還有另一位老醫師。聽到喬椏說是一起綁架未遂,他心裡倒是好受了些。之前看到那3個小混混持械砸車,他還當是醫鬧報復,一度有“幫忙叫個人就走”的想法。現在看來幸好及時挺身而出,雖然過程狼狽的很,但畢竟阻止了一起性質嚴重的綁架案件。
見陳帥的氣息慢慢平復,說話也越來越流暢,喬椏漸漸放下心來,又板起臉責怪道:“你怎麼會捲到這事情裡來的?話說回來,你這個剛出院的病人,怎麼不好好在家裡休息又跑出來了?伯母的心血管藥不是上個月剛開過嗎?”
“哦……我也想來看看杏兒的。”略微冷靜下來後,陳帥選了個和喬椏一樣的理由:“誰知道走到車庫門口就聽到裡面有聲音,進去看了看就變成這樣了。”
也不顧得懷疑“看杏兒怎麼看到車庫去”的疑點,醫院地下室慰靈區的陰森氣氛,終究讓作爲女孩子的喬椏有些不適,她挽住陳帥的雙臂試着將他扶起身來:“行了!你先回上頭去,最好再去做個檢查,看看是不是傷到哪裡了,你剛纔的樣子別提多嚇人了。”
順着喬椏的攙扶站起身,陳帥假裝捂了捂腦袋,又搪塞道:“我剛纔就是跑太急了撞了一下頭,沒什麼事。”
“你又不是警察,把人趕跑了不就行了嗎?還想立個全功啊?居然還追那麼起勁把頭都給撞了……”喬椏甩着手裡的伸縮警棍,一臉教訓後輩的模樣:“行了,剩下那個交給我來追,你快回上面去,要是有支援的同志來了,就告訴他們我在地下一層慰靈區。”
“等等……”陳帥這時才反應過來:“你說你剛纔制服了幾個?”
“2個啊?”
“怪不得她說有漏網之魚!”陳帥一下子也緊張了起來,既然煙哥手裡有自制_手槍,說不定其他人身上也有。一想到一個持槍的歹徒就在附近,而且喬椏還要憑一根警棍就想去追擊,陳帥剛纔還在發軟的手腳不知怎麼繃起了虯結的肌肉。不着痕跡地將喬椏擋到身後,他一邊謹慎地打量着走廊兩頭,一邊開始詢問有人漏網的原因。
“我記得我把3個都……不是……3個人都趴在地上不能動了。”想到影鐵從匪徒的槍下救了自己,陳帥倉促地改了口:“怎麼只制服了2個?”
“有一個叫山鬍子的人帶着傷跑了。”喬椏疑惑地看着陳帥:“怎麼你不知道嗎?那你在這裡追誰?”
“山鬍子是其中那個人?好像是一開始那個拿刀的。對,他就是撞了下臉,沒受什麼重傷,大概是在我追影鐵之後才跑的。”雖然在思維中迅速整理出了這個可能性,但陳帥表面上仍有些支支吾吾。因爲正如喬椏所說,如果陳帥根本不知道有一
名罪犯逃跑,那麼他在這裡的原因也就成了一個疑點。
“陳帥?你怎麼了?”看到陳帥遲疑着不說話,喬椏忍不住又催了一句。
“要告訴她影鐵俠的事情嗎?可是我又要怎麼解釋追擊影鐵俠的原因呢?”陳帥可以清晰看到,面前喬椏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疑惑,如果不盡快給出一個答案,這份疑惑必然會成爲懷疑的種子,在兩人目前的距離中長出一道隔閡:“不行,不能說,車站那次爆炸,據說就是影鐵俠做的,那時小喬就在現場……雖然他讓我有了內力,但是他的目標是不是小喬,這誰都不能保證,在這裡還是不要說出影鐵俠的事情爲好……更何況,反正已經瞞了小喬這家醫院販賣器官的事情了,秘密積壓地再多一點也沒關係吧?”
“他們3個人是坐一輛車來的,我把他們都打倒後,發現有個人影跑了進來,我以爲是他們車裡的第4個人呢,就追進來了。”說到這兒,陳帥故意裝出得意忘形狀:“誰知道那個一開始就仆街的山鬍子裝死,趁我追進來的時候跑了,大意了大意了。”
喬椏滿臉鄙視地回答道:“嘿,瞧你臭屁的,忘了剛纔撞到頭的糗樣了?行啦!知道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我會跟局裡申請給見義勇爲獎的。想不到你這傢伙平時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動起手來還挺狠的,把人肋骨都踢斷了……你一個剛出院的人哪兒來這麼大力氣?”
見把影鐵俠的事情瞞了過去,陳帥很快轉換話題,指着出口道:“呃……先不說這個,現在這夥人中在逃的究竟是1個還是2個,我們還不知道。現在敵暗我明,我們是一起上去吧,你不要一個人亂找。”
“你剛纔不是以一敵三了麼?連你都打不過,他們應該水的很。怎麼現在我來了,你反而退縮起來了?”陳帥的變化讓喬椏又是滿臉問號:“雖然謹慎是好事,但我這個正牌警察在這裡,說什麼都不能放着不管吧。”
“你不知道,剛纔我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們手裡可能有槍。”黑洞洞的槍口給陳帥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雖然仍執着地將喬椏護在身後,但是陳帥的嗓子裡又是乾涸。
“有槍?胡醫生只說他們持械,沒提到槍!”喬椏本能地壓低了身體中心,順帶一扯陳帥肩頭,將他也拉得半蹲下來。
“地下車庫裡太暗,胡醫生可能沒看見,我可看得清清楚楚,我剛把山鬍子和那個大個兒打翻,剩下那個就掏出槍……”陳帥的話訝然而止,他忽然發現自己又犯了多嘴的毛病。一旦喬椏問起“他既然有槍,你怎麼還能反過來制服他”之類的話,那陳帥隱瞞影鐵俠的事情就面臨着穿幫的危險。
幸好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喬椏的專業素質比陳帥想象中可靠地多,一旦得到了“在逃歹徒很可能持槍”的情報,喬椏立刻放棄了單獨立功的打算,而是嚴格按照警方相關的應急方針,先保證周圍羣衆的安全。
“走,我們先出去,”一把拉住陳帥的手,喬椏帶着他往原路返回過去:“從車庫方向走,應該不會撞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