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皺眉盯着狐王看,似乎想看出個所以然來,齊莞上前與提他過來的總管長老,一左一右抓起他,因爲被綁縛而在身後的手來把脈,郎主夫人噙着笑坐在大夫身旁,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高大英挺渾身充滿邪魅之氣的狐王被捆仙索綁縛着全身,昂着頭與大夫對視,郎主夫人心想他大概以爲裝失憶,能唬弄大家,讓他留在此處,並對他防備降低,他好有時間慢慢的搜尋找出郎清漾來吧可是渾身上下,因爲找不到郎清漾而產生的頹唐,卻瞞不住郎主夫人。
齊莞疑惑的放開他的手,她擡眼與總管長老對視,總管長老細長的眼中充滿了笑意,齊莞不解的偏着頭,像在無言的發問,這個人沒病沒痛的,怎麼會失憶呢?
“胡天華,你以爲裝失憶就能留在藥谷嗎?”大夫看到齊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狐王是裝失憶。
大夫冷哼一聲,非常不悅的瞪着狐王,這傢伙沒事闖進藥谷來,害他沒能好好的守着小小,現在又搞失憶,拖慢他們回去的時間,大夫氣惱的重重跺了一腳,喀拉的一聲巨響,從西屋傳來。
郎主夫人看了虹漾一眼,虹漾立刻前往西屋查看。
狐王看似對眼前一切毫不在意,其實卻暗自警戒着,捆仙索下湛藍道袍下的肌肉正緊繃着,隨時準備着要掙脫綁縛。
“我勸你最好別妄想掙脫捆仙索。”郎主夫人涼涼的提醒他。
狐王沒說話,只是微轉頭看郎主夫人。
“這裡是藥谷,你以爲綁在你身上的只是單純的捆仙索嗎?”
狐王一怔,卻不敢低頭看,一雙邪魅上勾的美眸定定的看着郎主夫人。
郎主夫人淺笑不再發話。
狐王暗想,都說藥齊兒醫術高明,爲人卻是單純至極,否則也不會被手段拙劣的胡琪,三言兩語所挑撥,繼而做出蠢事來。
但是現在看來,眼前的郎主夫人似乎有些長進了,縱使捆仙索上沒有被動手腳,此刻的他也不敢擅動,他可不想掙脫了捆仙索,卻沾染了不知名的毒物。
他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只見一個金狼族人走上前來,他小心的將訝異藏下,這裡是藥谷,只有紫狼族的族人,雖然藥齊兒是金狼族的族長夫人,但各族之間有不成文的規定在,不能插手別族族內之事,或是傷害其它族類。若不是有這條不成文的規定在,早在胡琪整出那堆破事來惹毛郎士奇時,金狼族的人就會將她處置掉,而非留給狐族來處理。
因此藥谷發生事情,金狼族不會插手纔是,那眼前這個金狼族族人,應該是早在他闖入前就在藥谷的,爲什麼金狼族的族人會待在被封的藥谷,是因爲……
他的心劇烈的跳動着,欣喜若狂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將他擄獲,狐王緊張的吞嚥着喉頭涌上的唾液,那會是清漾嗎?他緊盯着那輕步款移的**。
待**走到郎主夫人身前,轉身面對他時,他的眼睛忍不住因驚訝而大睜。虹漾,是郎虹漾,她與清漾感情最要好,如果她在這裡,那清漾的下落不就垂手可得?
他尋尋覓覓多時的人兒,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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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夫信誓旦旦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但秋冀陽仍是讓郎清雙,找了金雙、銀雙姊弟兩來,請他們扮成了大夫和郎主夫人,陪着側妃回滄山別院去。
側妃縱然不捨女兒,還是得回去跟公婆及丈夫交代一聲女兒的情況,只能約了隔日再過來,朱平珏被大爺他們拖着,終於來到知福院前,竟然見到孃親與郎主夫人領着大夫要回去了?
當下氣惱得臭着俊臉給秋家人看,秋冀陽將兩位岳母送到院門口,見到大舅子,忙跟側妃告罪一聲,上前拉着朱平珏耳語。
“你好啊聽說你爹要逼着你收房納妾大享齊人之福”朱平珏狠狠的打了秋冀陽肩頭一拳。
秋冀陽苦笑迴應。“大師兄別惱。我爹以爲小小不能生養,纔有那想法的,若是她能生養呢?這當然就不作數了,更何況我根本沒同意。”
朱平珏伸手攔了秋冀陽往下說,偏着頭沉吟片刻。“你爹認爲小小不能生養?可你卻一點也不着急……”細看秋冀陽的臉色,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神采飛揚的喜悅。“不會是你已經知道我妹有孕在身了吧?可是這才幾天,你怎麼……”他頓住了,眼睛看向了站在側妃身邊的郎主夫人。
“郎主夫人是用神通算出來,不是把脈看出來的。”秋冀陽見他盯着郎主夫人直看,怕他看出端倪來,連忙將話引開來。
“你既然知道小小懷孕了,就得好好的照顧她,可別再讓人像那個大少奶奶一樣,到她面前胡言亂語的。”想到竟然有人敢衝到他妹子面前胡言亂語,朱平珏就怒火燎原。
“知道。”秋冀陽應諾,邊將話題岔開去。“皇帝當真打算開戰?”
“不知道。他把我丟到御史院去,上頭那些老傢伙看我不順眼得很,偏偏我成日在外行走,他們整不到我,只不過總是要回京覆命的,到時候很有可能被他們揪錯彈劾。”說起煩心事,朱平珏仍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
秋冀陽早猜想皇帝雖然對太子不滿意,卻仍想着留好人手給他用,鎮北將軍及朱平珏二人,一文一武,就是皇帝留着要給繼任的皇帝用,所以他壓着鎮北將軍,將朱平珏丟在天陽國裡四處走,其它尚有幾個不錯的人才,也是被皇帝壓着。
然而,太子真是皇帝心中最佳的繼任人選嗎?
那也未必,他將所有皇子都留在京中,沒少派暗衛盯着各個皇子,就連三天兩頭病奄奄的三皇子亦然。
皇帝這位太平天子在位期間,天災人禍仍是免不了的,甚至幾次興獄揭了不少貪官污吏,但好運的是,偶有外患皆好運的安然度過。
看起來風平浪靜和平盛世,隨着皇帝在位期間的拉長,太子與衆皇子的成長,甚至皇子都已有孫子降世,隱在盛世之下的爭權奪利已然進入白熱化。
一直以來寶親王便如皇上的一把劍,爲他巡狩着天下,所有的目光全專注在皇帝的龍子龍孫們,隨着被黜的朱鵬雲的辭世,身後的勢力開始浮上臺面。
他們才注意到這位前皇子的野望,從來不曾因爲被貶爲庶民而停歇。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朱鵬雲說動了。”
“勳貴們看不出來,那些老奸巨滑的文官就更不用說了。”朱平珏嘆道:“朱鵬雲謀算多年,我們現在纔想急起直追,破他的盤算,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秋冀陽拉着朱平珏道:“你留下來用飯吧我們好好詳談。”
朱平珏看側妃與郎主夫人等在一旁,便點頭應諾。“我去跟娘說一聲,你說要不要找從文過來?”
“五師弟和六師弟呢?”
“他們兩個出門辦事去了。”
兩人議定後,朱平珏與側妃說了一聲,側妃看着兒子交代着:“你別跟親家老爺槓上,知道吧”
“我跟他槓上幹麼?他要真因爲小小生不出孩子,就要塞女人給他,我就先把他宰了,讓他連兒子都沒了。”朱平珏笑得春陽燦燦,一旁侍候的衆人,前一刻被他的樣子迷惑住看呆了,下一刻卻因他說的話心吊了起來。
朱平珏掃了一圈,見衆人睜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秋冀陽面露苦笑,他不是已經將火引開了嗎?怎麼又燒回來了。
朱平珏沒打算放過這話題。“你們那位大少奶奶,不是入門三年了嗎?她可是長子長孫媳,成親三年沒聲沒息的,我怎麼沒聽見親家老爺說要給孫子納妾收通房?這是怎樣?擺明了欺負我們家女兒嗎?以爲我們朱家沒人?”
秋大爺面色難看,他沒想到朱平珏會如此不給面子,但朱平珏說的是他的兒媳,他實在不好說什麼,便推推二姑爺,二姑爺面露難色的低聲道:“大哥,我不知能勸什麼。”
朱平珏還沒發完火,繼續飆火。“這位大少奶奶可真是嬌貴了,成親三年沒有生育,還能對着新進門的嬸孃出言不遜,還暗指我祖父及父王,還有聖上不及她火眼金睛,連自家血脈都認不出來,如此膽大妄爲明白指摘皇上,犯下如此不敬之舉的犯婦,你們家竟然只是把她關起來了事?怎麼沒把她休了?也沒上門跟我們請罪?”
朱平珏冷哼兩聲。“看來,你們秋家眼裡心裡可真是沒有皇上存在啊也莫怪敢要給方成婚不足月的公主添堵,給駙馬收房納妾”
句句誅心,朱平珏把火撒完了,秋冀陽站在一旁,冷冷的面無表情。
秋大爺幾個人被朱平珏的話給砸得暈頭,秋大爺心裡忍不住暗惱父親,看六弟的表情就知他是不可能爲秋家說話了,朱平珏此刻發話,無非是要爲妹妹出口氣。
側妃輕笑着拍拍兒子打圓場。“我才叫你別槓上親家老爺,你怎麼立刻就槓上了呢?”
“孃親先回去吧別讓祖父母和爹擔足了心。”朱平珏安撫母親。
“親家老爺畢竟是長輩……”
“我知道,我不是沒跟他槓上嗎?”朱平珏兩手一攤,無辜的道。
“撕破了臉,小小日子可是不好過的。”側妃告誡他。
“我明白。”朱平珏笑道:“他們秋家以爲能把吳樂樂犯得事瞞下嗎?早就有皇家暗衛傳回京裡去了。難道他們以爲我們家的女兒出嫁了,就不是朱家的女兒了嗎?”
秋大爺聞言一悚,難不成兒媳對六弟妹不遜的事,已經傳入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