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退路

處於長江流域的安慶,在二月間飄起雪花。

潛山天寧寨內,寒風吹動場邊各色認旗獵獵作響,將臺上十餘人,龐雨居中站立,較場上近千士兵肅立。

由於天寧寨地勢狹小,潛山縣城周邊的百姓都來此避難,軍民間隔不遠,外邊還有不少圍觀的百姓,受到肅殺氣氛的震懾,竟也無一人發出聲音。

“第六局大考較等級中下,百總楊三有罰俸兩月,降爲代百總仍管原事,第六局第三旗隊考較評級下等,旗總蔣畏捆打二十。”

兩個鎮撫兵將那旗總捆上將臺,按在地上即刻行刑,板子聲此起彼伏,夾雜着旗總低沉的慘叫,等到二十杖打完,那旗總在地上掙扎幾次,都沒能爬起身來,發出了幾聲哀嚎。

楊學詩的聲音在較場迴盪,“流寇臨境枕戈待旦,操練卻不可停,練好本事你的本分,也是上陣時保你命的根本,兵將不得稍有鬆懈,不練好了本事,你拿什麼去殺流寇?本次龐大人親臨大考較,第六局第三旗評級下等,守備營從未有過下等,丟你們第六局的臉!不怕告訴你們,來潛山之前,龐大人到望江考較陸戰司,全司所有旗隊最差的都是中上!再看你們第三旗隊,一個要帶兵殺人的旗總,打二十板子就這副模樣,你這個旗的人能有什麼膽,沒膽殺什麼人?就是將一將無能,守備營只要有本事的好漢,你幹不了就滾蛋……”

較場上鴉雀無聲,雖然士兵都按要求站得筆直,但氣氛頗爲頹喪,第二司是王增祿帶的,從壯班的時候起,訓練就一直比其他兩個司要好,少有被上司這般責罵。楊學詩是罵的第六局,沒有直接罵第二司,算是給王增祿留了點顏面,但王增祿的黑仍是黑得像鍋底,下面的軍官自然知道後面沒啥好果子吃。

吳達財此時正站在將臺前方,瞟了一眼旁邊一臉喪氣的第六局百總。

心中頗有些得意,這次大考較,他的第四局得了中上等,但他的第一旗隊得了上上等,剛剛已經獲得了兵房的表揚。

獲得上上等是非常困難,所有考覈項要幾乎沒有失誤,全營另外一個得上上等的單位,是第一司的步戰遊兵旗隊,那是姚動山的精銳。

有了第一旗的這個佳績,在排名時拉開了與其他三個局的差距,也給王增祿保住了點臉面,至少上上等評級上,跟姚動山這個老對手是打了平手。

第四局本身的操練,在全司裡面算嚴酷的,但差別並不太大,普遍情況是擴編後新兵多,吳達財本來是達不到上上等的,所以他想了個小法子,把大多出色的士兵都分到了第一旗,現在儼然成了第二司的臉面,當然更得王增祿的器重。

此時臺上站的都是守備營的上官,兩年之前比吳達財也好不到哪裡去,就他所知的,楊學詩不過是遞夫,蔣國用是個書手,但現在都能站在臺上給千人訓話。吳達財覺得自己也是可以的,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彷彿自己也站在臺上,看着下邊黑壓壓的人羣。

楊學詩罵得很厲害,但吳達財卻沒啥喪氣的感覺,上次當面頂撞文書官,王增祿將第二司帶回天寧寨,之後幾天裡面司裡氣氛微妙,人人都不看好他的前途,但不久之後文書官被免職,並驅逐出了守備營,吳達財知道自己走對了路。

現在第二司的人無論什麼官職,看到吳達財都比對待其他百總更客氣,帶着一絲畏懼也有點疏遠,吳達財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王增祿的器重已不算什麼,自己的一次反對,能讓文書官被免職,吳達財知道同袍的畏懼來自什麼。

這次龐大人來到天寧寨,並沒有單獨接見吳達財,讓吳達財有些惶恐,不知道當時駁斥文書官的壯舉,龐大人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乾的。

微微擡頭看了一眼將臺中央,龐大人越見沉穩,但眉間能看出有些憂慮。

此時楊學詩講完了話,接着是蔣國用出來,他先是表彰了孔城鎮防禦作戰的英勇者,第二司也調動參加了,被表彰的有七人,主要來自第五局,他們進行了一次過河主動進攻,七人分別獲得了記功,還有二兩至十兩的獎勵。

唸完了表彰之後,楊學詩掃視全場片刻,然後大聲道,“通報鎮撫隊執行軍法,本次桐城孔城鎮防禦戰,第一司下二局下二旗隊下一小隊,一月二十七日夜爲遊兵,奉命於左翼上游巡查,遇流賊馬兵,全隊未曾接戰便即潰逃,隊長劉式國逃回營中,回報假作爲夜間走散,其下伍長及士兵串供,經鎮撫官查實,該小隊隊長以下十一人全部按軍律處斬,沒有撫卹金,現傳首全營各部示衆。”

十餘名鎮撫兵走到將臺側面,將十一個人頭高高吊起,懸掛在木杆上,人頭個個披頭撒發麪目猙獰,外圍圍觀的百姓一陣譁然。

就算是吳達財經歷數次血戰,驀然看到人頭也有些心驚,他認識那名隊長,上次在較場打架,這人還抽冷子打了吳達財好幾下,現在腦袋已經被掛在了高杆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守備營軍律多有沿襲戚繼光,特別是關於作戰的處罰都十分嚴酷,北峽關之戰砍了不少逃兵,浦子口之戰後曾砍了幾個私藏銀錢的,但這一年未經大戰,大家似乎確實有點忘記了,這樣按臨陣脫逃砍了全隊,還是第一次。

吳達財不想久看那些首級,將目光降低一點,這次將首級傳首全營,第一司是大大丟臉,似乎姚動山和王增祿這兩個軍中元老,最近都不太如意,不知是否因爲他們部署的地方離桐城太近。

正要在腦中細想時,蔣國用已經結束講話,龐雨一行從臺上下來,沿着隊列往西面的臨時官廳走去。

龐大人從前面經過,吳達財盡力把胸膛挺得更高,但龐大人沒有往這邊看,也沒有停下來說話。

心中頗爲失落時,經過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接着龐大人又走了回來,直向吳達財走過來。吳達財趕緊立正站好,把頭再昂起一些。

龐雨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溫和的說道,“吳百總,聽說你的隊伍中有考較上上等的旗隊,連箭手都達到了上等,可有何秘訣。”

“回大人話,屬下沒有秘訣,就記着龐大人說的,本事都是汗水泡出來的,得了本事是保自個的命,每日嚴格按照王把總下達的綱目督促操練,別人空閒時屬下在加練,此次得上上等也是僥倖。”

“記着這句話就是對的,身逢此紛亂之世,爲將也好當兵也好,保命是本分,殺敵是職責,靠的都是練出來的本事。”

吳達財保持着標準的軍姿,只是聲音有點發抖,但他仍壯起膽子繼續道,“軍律說了,這軍中管了吃管了穿,每月的餉銀管了一家老小,還有人教你保命殺敵的本事,當兵爲將的啥也不用管,就只管練好本事,保命領錢不說,得了本事還是自己的,這便是天大的便宜,自己若還要貪圖安逸,練不好本事屆時上陣被人取了性命也罷了,更有那無技便無膽的人,貪圖性命敗逃回來,最後還是砍了腦袋,又無撫卹銀子,一家老小沒了着落,最終是害了自個。”

龐雨肯定的點點頭,轉頭對王增祿和蔣國用說道,“這是軍律裡面反覆宣講的道理,兵將都背下了,但還是有人沒懂,否則不會有第一司整個小隊被斬,本官以爲,藉着此番傳首示衆,還要在全營強化軍律,都要到達吳把總這般體會。”

他沒有單獨表揚吳達財,簡單說完就往臨時官廳走去,到門前時見到了等候的江帆。

龐雨看到江帆親自趕回安慶,知道肯定是南京有事,解散了跟隨的將官,只留了郭奉友等近衛,帶着江帆走入了簡單的官廳,到東南角木柵欄處才停下來。

江帆也沒有多餘的禮節,低聲彙報道,“大人,南京形勢不妙,阮大鋮還沒打通新任內守備的關節,周少監那邊已着人動手了。”

龐雨先前已收到風聲,聽到此處臉色凝重,在南京的生意如同肥肉,吸引着各路勢力,讓他頗有應接不暇的感覺。他本意是復社很可能要倒臺,那就該投東林,以順利在江南發展銀莊,但千般計算,也算不到已退養林下七年的錢謙益會事發,也算不到張彝憲一個月就死了,現在南京對於他來說,完全處於失控狀態。

“他們打算怎麼做,是否還是要奪百順堂?”

“李屏兒聽到他們商議,這次不但是要奪百順堂,更要奪銀莊。”形勢雖危急,但江帆聲音沉穩,“他們找到兩個都察院的浙黨御史,彈劾大人勾連復社張溥,刊行江南時報把持輿論,又依附東林錢謙益,遙制張國維江南權柄,編造戰績破格提拔,一切都是對着大人你來的。”

龐雨冷笑一聲,“我還以爲他要彈劾本官開張賭肆、錢莊,魚肉江南百姓。”

“周少監要賭肆和錢莊,是要私下裡奪去,不會把這兩樣放到官面上,是以一個字都不會提的。”

龐雨眯眯眼睛,周少監出手狠毒,要把自己死死捆在錢謙益案之上,又拉扯上張溥和張國維,正是朝堂腥風血雨鬥爭的核心,既有結黨也有文武勾結,都是皇帝最痛恨的。爲此不惜給錢謙益張國維都潑髒水,也只有這些太監不怕得罪士林,爲奪利什麼都敢幹。

“看來不但想要賭檔,還想要本官的人頭,他們倒是會借勢,溫體仁打錢謙益,他們跟着發財。你可打聽明白了,皇上和溫首輔到底要對付復社還是東林,錢謙益是否還有救,有沒有確實消息?”

“近日南京城內復社和東林都不安生,各種消息都有,但屬下不能查實,南京各種掮客的消息,也多有編造之言,即便花了銀子,也未必是確實消息,是以小人不敢跟大人回報。”江帆遲疑一下道,“但屬下有個計較,周少監是京師司禮監出來的,消息比掮客靈通百倍,他此時敢如此作爲,直接攻擊錢謙益張都爺,恐怕是得了確切消息,由此可以推論,虞山先生此番不妙。”

龐雨點點頭,“咱們的生意要在江南作,與復社和東林是必定要打交道的,此次不因錢先生,下次也會因爲其他何人,與周少監衝突是早晚間事。那江帆你覺得,這次如何應付他們。”

“那周少監既起了心思,咱們就不能千日防賊,不如一了百了。”江帆又遲疑道,“爲難處不在周少監,而在他出自司禮監,殺了他容易,就怕因此得罪了司禮監,屆時就沒退路了。而且御史那邊的彈章恐怕已經上去了。”

“並不是彈劾了就一定有事,溫體仁都被彈劾多少次了,張軍門也被彈劾多少次了。”龐雨揉揉額頭,目前周少監一夥彈劾的內容,顯然也是動過腦筋的,用錢謙益的賀詞大作文章,借溫體仁對付錢謙益的東風,又將張國維牽連其中,讓張國維難以爲龐雨開脫。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有想到任何應付的辦法,因爲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在朝中並無任何有力的靠山,此時去找桐城籍的京官說項,他們也不敢參與,所以他還是隻能依靠關係最密切的張國維。

“此事牽涉張軍門,這次咱們與張軍門在一條船上,只要張軍門沒事,咱們就沒事。”龐雨沉吟片刻道,“形勢雖嚴峻,但並未完全敗壞。咱們對情報還是太過忽視,等這次流寇退去,本官要另建一支營伍,你把這事管起來。”

江帆低聲應了又問道,“那現在咱們是觀望形勢,還是如何行事?”

“張軍門馬上要到安慶,本官問明形勢再行定奪,你且在府城候幾日,也回家看看。”龐雨緩和一下表情道,“你在南京奔波辛勞許久,此番正好陪一下父母妻兒。”

“小人謝過大人掛懷。”

龐雨點點頭,等江帆離開後,緩緩往後進走去,這臨時官廳的後進,其實就是以前天寧寺的一處僧舍,原本已經部分垮塌,確定要在這裡設防後,八月時又修葺好的。

後進門前有衛兵,見到龐雨各自行禮,龐雨心中有事,簡單的回禮後邁步進去,裡面是五間磚房,龐雨直接走入右側的一間磚房,與其他幾間不同,這間門前有三個士兵看守。

裡面擺設簡陋,一個人影在牀沿邊的枯坐,他聽得腳步擡起頭來,見到是龐雨,趕緊便站起來。

“朱大人不必多禮,咱們坐下說。”龐雨對他擺擺手,自己伸手拉過一張竹椅,坐上去頓覺冰寒。

裡面的人是潛山知縣朱家相,他臉色灰敗,聽了後頹喪的坐下,並沒有主動說話。

龐雨輕輕咳嗽一聲道,“朱大人之事,已經上奏皇上,本該分巡道來查。但此時兵荒馬亂,分巡道往來不便,史道臺又駐守桐城,張都爺着在下前來查明,所以此番來潛山,除了整肅軍旅,不得已還要辦這差事,多有得罪了。”

朱家相哎的嘆口氣,仍是一言不發。

龐雨伸手中懷裡摸出一份呈文,邊看邊說道,“在下先要與大人確認一下詳情,朱大人是深夜在縣城被流寇所擒,帶至吳家巖,關押三日之後,朱大人乘賊不備,將官印縛於臂,以牀單爲繩縋下三層木樓,乘夜逃回潛山。” (注:朱家相經歷爲史實,其自稱被抓後逃脫,沒有任何證人,張國維上報京師,崇禎並不相信。)

朱家相擡眼看着龐雨,嘴脣抖動着道,“龐將軍是不是根本不信?”

龐雨看着呈文道,“朱大人何出此言,本官與大人無冤無仇,當然寧願相信是真的。”

“下官不是此意,乃是此事原本離奇,說來人不信也是常情,但於本官實乃奇恥大辱。下官一經逃出,便即向府衙申詳,但皮大人、史道臺不是寬慰,反而連番派人審問,此次張軍門亦是如此,由此可知,皇上最後也不會信的。”朱家相兩眼發紅,“本官就任以來,無一日懈怠,只爲保土保民,此番差點性命不保,僥倖得脫尚要自證清白,早知如此,不如在吳家巖上摔死了便宜。”

龐雨揉揉眼角低聲道,“朱大人的辛苦,在下也是多次聽王把總提到的。但越往上走,就沒人認識大人你了,他們只看申詳裡面的字,是不講情義交情的。”

“朱某將死之人,也不怕與將軍直說,若是史道臺不將王把總所部調往桐城,流賊豈能竄入縣城,他桐城是封疆,我這潛山就不是封疆不成。” 朱家相激動的站起道,“朱某再直說,潛山無牆,能走的百姓都在天寧寨,城中無錢糧子女,皮知府卻非要在下留守縣城,只說守土有責,生生讓老夫獨守險地,將軍可知,老夫帶的二十一名皁隸,到晚間就逃個乾淨,只剩下老家來的門子,就我兩人守偌大一個城。王把總大軍一走,來了幾十個流寇,就把老夫一個知縣生擒……”

朱家相泣不成聲,一時說不下去,龐雨也沒有逼迫,只感覺這朱家相的處境,竟然比自己更艱難,但朱家相明顯還要冤枉得多。

天寧寨並不在山區,就是潛山縣城對面一個土坡,距離非常近。因爲潛山的沙土地基建城困難,史可法同意在這裡建設堡寨,流寇活動頻繁之後,縣城殘留的百姓基本都進了天寧寨。也不知道皮應舉是怎麼想的,非要朱家相留在縣城,不允許他搬到天寧寨。

王增祿的第二司駐紮天寧寨時,在外圍也有巡邏和控制,發現流寇就會主動攻擊,所以朱家相一直沒出事,直到張胖子攻擊孔城鎮,史可法再次調第二司赴桐城。龐雨得到確切情報後,帶領守備營主力趕往桐城,準備進行一次大的作戰,潛山只留了一個局加一個旗隊,只夠守衛天寧寨,無法控制周邊區域,北方山區的流寇乘機四出。

最後龐雨沒打成大戰,留在縣城的朱家相卻被一小股流寇抓了,三天後又逃回來,這三天就成了一個說不清的經歷。在當前的形勢下,很可能被認定做賣身投敵,再回來內應,那他的下場會非常悽慘。

朱家相突然噗通一聲跪下,“在下信得過龐將軍,但實無人證。只求將軍擊敗了那些流賊,抓到幾個當日看守在下的賊子,方能還在下清白,這沿江數萬兵馬,在下也只信將軍能大敗那些巨賊。”

龐雨眼睛看看朱家相,他知道朱家相的意思,雖然他現在仍不知道朱家相是否是實話,但朱家相要擺脫嫌疑,確實只有這一條路,雖然安慶有多路人馬,但最有說服力的還是龐雨,而且與張國維的關係也最爲密切,抓到的賊子是否確實當日的看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申詳上面寫的字。

“謝過朱大人吉言,不過賊子千千萬,本官自會盡力,但實不敢說,能正巧抓到那幾個看守賊子。”

朱家相跪在地上,一串鼻涕掉了下來,在鼻子下面晃盪着,他抽噎着道,“在下左右也無退路,只能期望將軍抓得到人證,無疑是下官再生父母,下官若是能留任這潛山知縣,赴湯蹈火以報。”

龐雨沉吟着道,“只要大勝了這些巨賊,興許也是抓得到的,大勝……”

“請將軍一定還在下清白,在下冤枉啊,根本不是他們所想那般。”

“朱大人這三日到底去了哪裡,本官其實根本不在意,也不需大人赴湯蹈火,日後合作互利卻是有的。”龐雨緩緩站起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看着朱家相道,“朱大人,這世道又有誰有退路。”

第二百二十七章 鴨子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升第三十五章 風起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漕第三百零八章 策略第一百四十九章 遠鏡第三百七十三章 方法第十五章 家奴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三百四十八章 援兵第三百四十三章 包圍第三百六十章 召對第三十五章 風起第一百九十三章 交鋒第四百八十七章 拜託第三百八十五章 隊伍第二百零五章 水營第三百九十四章 辦差第一百零三章 同袍第四百四十三章 猛將第七十六章 名聲第二百八十三章 改編第三百五十三章 孤身第三百九十一章 試探第四百二十六章 南下第一百六十章 舊人第四百六十八章 前哨第一百二十章 鐵人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四百三十六章 評語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雨第四百零八章 白銀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升第四百九十五章 孤村第四百零二章 賀喜第四百一十九章 鋒銳第三百九十八章 迷夢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備第三百七十五章 夜會第八十三章 大坑第二百七十八章 武人第八十五章 西人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五十七章 開解第四百一十七章 瓦房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哨第三百三十九章 西翼第四百五十六章 戰神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一百一十二章 革裡眼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鳴第一百四十一章 活口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五十六章 面孔第二百四十二章 闖王第一百一十七章 圓筒第四百五十八章 兄弟第三百九十二章 面見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途第二百八十七章 同袍之誼第九十七章 獎品第四百八十六章 合作第一百五十五章 巧工第二百九十三章 頭緒第四百一十四章 人才第四百五十二章 號音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前第九十章 逃丁第一百八十二章 暴雨第七十一章 鈔法第三百二十四章 信得過第三百零七章 專責第四百六十一章 獵兵第五十九章 緝兇第三百六十九章 米袋第三百九十七章 學問第八十八章 投櫃第三百九十四章 辦差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江船行第八十章 靜立第四十八章 血殿第三百五十九章 關係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較第一百零九章 城頭第一百四十八章 捐監第四十章 心思第四百六十二章 北門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二百零二章 天賜第一百四十七章 掮客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缺第四百八十六章 合作第三百四十一章 妖炮第二百四十三章 過江第四百八十五章 抄前第四百五十三章 院門
第二百二十七章 鴨子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升第三十五章 風起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漕第三百零八章 策略第一百四十九章 遠鏡第三百七十三章 方法第十五章 家奴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三百四十八章 援兵第三百四十三章 包圍第三百六十章 召對第三十五章 風起第一百九十三章 交鋒第四百八十七章 拜託第三百八十五章 隊伍第二百零五章 水營第三百九十四章 辦差第一百零三章 同袍第四百四十三章 猛將第七十六章 名聲第二百八十三章 改編第三百五十三章 孤身第三百九十一章 試探第四百二十六章 南下第一百六十章 舊人第四百六十八章 前哨第一百二十章 鐵人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四百三十六章 評語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雨第四百零八章 白銀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升第四百九十五章 孤村第四百零二章 賀喜第四百一十九章 鋒銳第三百九十八章 迷夢第二百零四章 雜務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備第三百七十五章 夜會第八十三章 大坑第二百七十八章 武人第八十五章 西人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五十七章 開解第四百一十七章 瓦房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哨第三百三十九章 西翼第四百五十六章 戰神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一百一十二章 革裡眼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鳴第一百四十一章 活口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五十六章 面孔第二百四十二章 闖王第一百一十七章 圓筒第四百五十八章 兄弟第三百九十二章 面見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途第二百八十七章 同袍之誼第九十七章 獎品第四百八十六章 合作第一百五十五章 巧工第二百九十三章 頭緒第四百一十四章 人才第四百五十二章 號音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前第九十章 逃丁第一百八十二章 暴雨第七十一章 鈔法第三百二十四章 信得過第三百零七章 專責第四百六十一章 獵兵第五十九章 緝兇第三百六十九章 米袋第三百九十七章 學問第八十八章 投櫃第三百九十四章 辦差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江船行第八十章 靜立第四十八章 血殿第三百五十九章 關係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較第一百零九章 城頭第一百四十八章 捐監第四十章 心思第四百六十二章 北門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二百零二章 天賜第一百四十七章 掮客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缺第四百八十六章 合作第三百四十一章 妖炮第二百四十三章 過江第四百八十五章 抄前第四百五十三章 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