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眼前這個淺笑妖孽,眼底冰冷的男人,溫玉忽然就想起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陪在她身邊,萬事以她爲主的宴侍衛。
她記得女皇陛下罰她的時候,他沉默的站在她身邊,她站多久,他就陪她站多久。
她記得她生病的時候說不喜歡喝藥,他會沉默的給她一盒蜜餞,她記得下雨的時候,他會沉默的爲她撐傘。
是的,一直以來他都很沉默,哪怕笑,也很沉默。
就當曾經那個屬於她的宴侍衛死了吧,死在了那場背叛裡,眼前這個人,於她不過是個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罷了。
溫玉眉眼慍涼,“五皇子該不會是把對別的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吧?”
他該不會真的以爲她很好欺負?以爲這一套對她有用?
呵了一聲,絲毫不吃沈驚宴這一套,一揮手,沈驚宴手中的藥碗被她打翻在地,上好的瓷器,就這麼被毀了。
她挑眉淺笑嫣然的看着他,一幅看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婢女聞聲進來收拾東西,見那兩個人僵持着,屋中的氣氛都磬着冷,打了個冷顫,婢女拿出手帕撿起碎碗擦乾淨地上的藥汁,匆匆忙忙收拾好,不敢多看一眼,又匆匆忙忙的出去,整個過程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更不敢打擾了那兩個人。
眼角微沉,沈驚宴吩咐:“讓廚房再煎一份藥過來,看着皇子妃喝下。”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溫玉聲音清淺:“殿下記得讓欽天監的人算一算八字,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也是爲了殿下好,省得殿下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奇銘剛到門口就聽見這麼一句話,愣在當場半天沒回過神,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敢這樣對沈驚宴說話,當即就有點想笑。
看了眼閒適端坐屋中的女子,奇銘想,這主僕二人還真是一個尿性,一個比一個厲害。
私底下,奇銘對溫玉多了幾分興趣。
這人既然已經好好地坐在這兒了,他到底還要不要去把脈?
溫玉之前沒有脈搏的樣子,奇銘看的分明,他也的確很好奇,想更深入的瞭解,可那個瞧着有點肉呼呼可愛的女子瞧着好像脾氣不怎麼好?
更何況她纔剛發了難,他就不去觸摸這個眉頭了吧?
看了看左邊的溫玉又看了看右邊的沈驚宴,奇銘追了上去,最終還是問了句:“這人瞧着已經沒什麼事了,還要我去把脈嗎?”
“死不了。”
聽着他這不快的語調,奇銘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有點想笑,認識他這幾年,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他惹惱。
忍不住的,奇銘回頭多看了溫玉兩眼,有點耐人尋味。
這溫家三小姐,怎麼看也不像他五皇子的菜啊。
且不說他五皇子外面招惹的那些嬌花,就這府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千嬌百媚,環肥燕瘦?
難不成他五皇子也開始不看外貌看內涵了?
聽說沈驚宴那還未過門的皇子妃進了府,原本一衆姬妾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聽說五皇子親自喂藥,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不淡定了。
雖外面傳言說溫家三小姐很平凡,可若不見見,她們心中的那塊石頭難以落地。
這皇子妃的名分雖還未坐實,但這親事卻是金口玉言板上釘釘,如今人在府中,她們去請個安什麼的也不爲過吧?
於是一衆姬妾浩浩蕩蕩的來了,得到消息的時候,沈驚宴叫了縐管家,剛想叫他把人轟回去,話到嘴邊又變了卦:“去盯着,什麼都不用做。”
溫玉晚上睡的晚,這會兒困的跟泥人一樣,偏外面還吵的厲害,讓她不能好好睡。
被吵醒的她帶了幾分起牀氣:“白荷!”
聞聲,攔着那些姬妾不叫進的白荷跳進屋中:“哎。”
溫玉揉了揉睏倦的眼睛,“外面怎麼回事?吵死了。”
白荷雙手環胸,看好戲道:“還能怎麼回事,沈驚宴院裡的那些女人來給你請安了。還別說,這沈驚宴的眼光就是好,我瞧着那一個個千嬌百媚的,我一個女人都有想衝上去親一口的衝動,更何況是男人?”
坐了起來,看着白荷那一臉遺憾的樣子,溫玉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時腦子裡在想什麼:“你下一句話是不是又要說瞧着不知道比我好看了多少倍?”
白荷勾脣,一臉你知道就好的模樣。
誰讓她不減肥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那就別怪她打擊她。
外面的人還在嘰嘰歪歪,溫玉沒好氣地躺回牀上:“轟走!不用客氣。”
活動了一下脛骨,白荷興致沖沖地應聲:“得嘞。”
一陣雞飛狗跳鬼哭狼嚎之後,鞠南閣總算安靜了下來。
人沒見着,還被趕了出來,在場的人誰咽的下這口氣?一合計,一羣人哭唧唧的鬧到了沈驚宴那裡去。
聽着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在看書的沈驚宴不悅起來:“怎麼回事?”
縐管家抹着汗走了進來,弓着身子回:“虞美人她們被皇子妃的婢女給打出來了,虞美人等人覺得受了委屈,想讓殿下主持公道。”
沈驚宴挑眉:“也就是說,她們連她的面都沒見着?”
想着皇子妃的婢女拿着一把劍逼得一種姬妾幾次與生死擦肩而過,狼狽退縮的樣子,縐管家又抹了把汗,這皇子妃,怕是不好相與啊。
“沒有。”
擰着眉思索了一陣,沈驚宴忽然咧嘴笑開:“讓她們進來吧。”
被放行的一衆姬妾撲了進來,眼淚哇啦哇啦地流,險些將沈驚宴淹沒。
“殿下,您可要爲妾身們做主啊!”
“是啊殿下!我們不過就是聽說皇子妃進府了,想去請個安,結果她就險些殺了我們!”
“……”
見沈驚宴冷着眉沉沉地朝鞠南閣而去,虞美人等人心中一喜,看樣子殿下這是要爲她們出氣了?
頓時心中升起幾分暢快和自豪來,還以爲這皇子妃對殿下來說有什麼不一樣,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虞美人和思美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不屑,隨即兩人噗嗤一笑,都有些自得。
溫玉還在睡,白荷在門口嗑着瓜子,見沈驚宴領着剛被她趕走的一衆女人氣勢洶洶的過來,她愣了一下,跳地站起來逃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