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宴問她這酒如何,溫玉淡淡一笑,笑容未達眼底:“還不錯。”
能不錯嗎?這酒可是出自她手。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埋在慶雲宮後院的酒,竟被沈驚宴挖出來了,更沒想到,多年以後,她竟然還能喝到自己釀的酒。
十里香,酒如其名,十里飄香。
那個時候她羨慕平頭百姓的生活,他們喜歡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她都是不能做的。
就如這釀酒,她喜歡,還特地去找了師傅學,可女皇說她玩物喪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讓她抄兵書一百遍。
沈驚宴端着溫玉用過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他拉過溫玉,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死死扣着她的後腦勺。
酒香瀰漫在脣齒之間,溫玉先是驚愣,隨即是惱怒,一張嘴就是脣齒留香的酒香順着舌尖滑過咽喉,一直燙在心上。
她被猝不及防的酒香嗆住,咳嗽淹沒在掙扎裡,淹沒在她與他的脣齒間,脅迫着心口劇烈跳動,喘不過氣。
虞美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奇銘和沈明樓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見了認真。
沈驚宴放開溫玉,幽深的眼底是讓人看不懂的深沉,他用指腹擦掉溫玉脣角彌留的酒漬,“這酒的確很香。”
溫玉眯眼,眼底是化不開的傲雪凌霜:“殿下身份尊貴,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溫玉自認配不上殿下,殿下又何必追逐一個其貌不揚,又心有所屬的女子?”
心有所屬?
沈驚宴的手微頓,淺笑瀲灩,卻透着森森寒意:“誰?”
他豔中帶冷的掃了沈明樓一眼:“玉兒說的可是三皇兄?”
沈明樓一個激靈,就想腳底抹油,他後悔不已,剛纔他就應該走的,應該強勢一點,絕不給溫玉留下自己的機會,而不是這樣半推半就等着看戲。
他忘記了,看沈驚宴的戲,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果然,沈明樓聽他妖孽無雙的五弟嗓音醇厚閒雅道:“玉兒心悅誰吾便殺了誰。”
沈明樓當即跳腳告饒:“五弟,你別聽她瞎說,爲兄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她肯定也不心悅爲兄,你放心,爲兄絕不會跟你搶人。”
而後,沈明樓拽着奇銘慌不擇路的遁了。
跑出老遠,他才喘着氣問奇銘:“你說他這是吃了什麼藥?”
怎麼突然就對溫家名不見經傳的三小姐情種上了?
說他做戲吧,好像又不像,反正很是讓人捉摸不透。
溫玉覺得沒勁,心裡卻又堵着一口氣,她起身一跳踢飛裝着魚的桶,桶飛進池塘,很快被淹沒,桶裡的魚遊進池塘裡,歡快地擺着尾巴重獲自由。
看着那些重獲自由的魚,溫玉的眼神又是一冷,不再理會沈驚宴,朝鞠南閣而去。
見她走了,白荷扔了魚竿小跑着追上去:“你這招不行啊。”
她也真是佩服沈驚宴,自己未婚妻都跟別的男人共用一個酒杯了,他也忍得了。
忽然想起沈驚宴以口渡酒的場面,白荷就覺得那場面真是香豔的讓人臉紅心跳。
她問溫玉:“你說,他是不是吃醋了,在宣誓主權啊?”
溫玉沉着萬年化不盡的冰山臉,“你去查一下,沈明樓的酒是從哪裡挖出來的。”
她的東西,她就是全毀了也絕不留給他!
五皇子府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種埋在地下的東西,只需看哪裡的土有翻過的痕跡就知道,再加上白荷通過打聽得知這十里香對沈驚宴來說有多重要,腦子一想就知道他絕不會埋到別的地方去。
果然,在南閣的院子裡,白荷找到了那處新翻的土。
光聞味兒就知道這酒是真的香,可惜她也就喝到了兩口。
受到雙重打擊的虞美人因爲沈驚宴對溫玉的態度心中嫉妒難安,惶惶不可終日。
那個女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就在她矜貴無比的五殿下面前,堂而皇之的做出有違禮義廉恥的事情,他不但不追究,還……
虞美人發狠地咬着後槽的牙,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威脅。
她讓人時刻盯着鞠南閣主僕的動向,若有異動,時刻來報。
所以當虞美人得知溫玉主僕把沈驚宴院子裡埋的所有十里香都挖出來,餵給了花草時,虞美人再次急不可耐的先發制人了。
她忽然又停了下來,陰沉地看着南閣的方向,前兩次殿下雖沒把溫玉怎麼樣,卻也沒問她的罪,別說問罪,他連搭理她都不曾,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
虞美人深深吸了口氣,攥緊了拳頭,這次她不但要先發制人,還要一次性把那個女人按死了!讓她無翻身的可能!
下午的時候,溫玉做出有損殿下顏面的事情他都不曾把她怎麼樣,區區幾壇十里香,就算再寶貝,估計殿下也不會看在眼中。
沉了沉心神,虞美人吩咐道:“你去問問,殿下在不在府中。”
很快,丫鬟來報,“殿下不在府中,說是去柳紅顏那了。”
虞美人的心口一窒,閉了閉眼睛,好歹柳紅顏不曾進這五皇子府,先把眼下這個解決了再說。
即便知道沈驚宴不會因爲這幾壇酒與溫玉如何,虞美人就是要藉着這幾壇酒發難,並且她要在沈驚宴回來之前給溫玉苦頭吃。
帶足了人,虞美人一見着那主僕兩就命人拿下。
知道溫玉那個婢女有點功夫,所以這次她做足了準備,帶了幾個練家子。
沈驚宴的府中沒有主母,所以平常這院裡的事情都是虞美人在打理,定然有一定的威望,能叫幾個侍衛來抓人不足爲奇。
白荷那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綽綽有餘,可對付幾個與她旗鼓相當的練家子就十分吃緊了,更何況對方還是男人,力氣上就已經實力懸殊。
打不過,白荷只得撒毒藥,一下子倒了好幾個。
輕快地拍了拍手,白荷挑釁道:“不怕死的繼續來。”
虞美人臉色鐵青,既然如此,也別怪她心狠手辣!
虞美人本就不是普通的姬妾,她本是江湖兒女,逢難遇沈驚宴所救,這才進了這五皇子府。
當初沈驚宴救她不過是舉手之勞,從未想過要她報答,是她自己以報答之名進了這皇子府。
既然是江湖兒女,又是師出名門,身邊沒有幾個得力的人是不可能的,只是若非必要,她從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