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菡萏苑,溫玉交代下去的第一件事是查瀟湘館,查瀟湘館那些新穎的曲子出自誰手,查最近市面上出現的一些新鮮事物。
她太封閉了,不該只關心朝堂上的那些事,民間的事一樣重要,看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也許隱藏着巨大的秘密。
滄瀾的速度很快,半天的功夫就把資料送到了溫玉手中。
溫玉翻着手中的資料,瀟湘館在一年前突發轉變。
那個時候,瀟湘館的對面還有一家如意館,兩家時常打擂臺,如意館的姑娘比瀟湘館年輕,如意館是後開張,自然要比瀟湘館新穎,生意也是門可羅雀。
比起人老珠黃的瀟湘館,如意館在姑娘這一方面,自然更有優勢。
就這樣,瀟湘館與如意館打了兩年多的擂臺,瀟湘館雖不至於關門大吉,但與如意館比,那生意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直到一年前,瀟湘館忽然關門整頓,老店新開,老店新開的瀟湘館多了很多花樣,帶走了如意館一大半的客源。
如意館的幕後老闆當即就急了,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只是不知爲何,沈驚宴竟然給瀟湘館撐腰,這才讓瀟湘館倖免於難,同時還有反擊的能力。
於是瀟湘館和如意館熱熱鬧鬧的有了一場比試,輸贏由大家投票決定,並寫下契約,輸的一方退出上京城。
資料上有一些瀟湘館這一年裡新出的曲子,那些曲子裡,有一首是溫玉從師傅那裡學會的。
瀟湘館的花樣與別的青樓也不同,就連酒水,似乎都與別的青樓不同,啤酒?雞尾酒?
溫玉凝眉,這些東西她並不陌生,這些東西,師傅也有弄過,但她不過是自己弄着玩兒,從未拿出來賣過。
師傅曾經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即便接手天機閣,她依舊怕麻煩,所以她絕不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招搖過市。
水果罐頭?糖炒栗子?
溫玉的眉宇越看越深,她相信,這個人絕不會是師傅,若不是師傅,那會是誰呢?
這些東西,是跟着瀟湘館的變化而突然出現的,那個時候,師傅似乎還沒有變成活死人。
那個被春瑩稱爲姑娘的人,必定在瀟湘館內,瀟湘館藏着這麼一個人別人卻不知道……
能讓沈驚宴給瀟湘館撐腰的。
柳紅顏?
“去查柳紅顏。”
滄瀾領命而去。
關於柳紅顏,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是被兄嫂賣身進瀟湘館的,但因爲有沈驚宴撐腰,她過的很是風生水起。
她深居簡出,所以能得到的消息並不多。
正是因爲如此,憑着直覺,溫玉才覺得這個柳紅顏怕是不一般。
自打發現自家妹妹不一般後,自打溫時儲什麼都沒查到後,他便特意讓人留意了溫玉院裡的動靜。
滄瀾這一來一去,自然沒逃過那些人的眼睛,只是,他們竟然把人跟丟了。
那人的輕功實在太快,快到讓人驚歎,跟丟的陌一垂頭喪氣地回去稟明溫時儲,連頭都不敢擡。
“跟丟了?”溫時儲揪成一團的眉宇也是一片愁雲慘淡。
陌一擡起眼皮子瞄了自家大爺一眼,猶猶豫豫道:“屬下覺得,那人似乎是出自皇家暗衛。”
溫時儲怔神,“皇家暗衛?你確定你沒看錯?”
猶豫了一下,陌一搖頭:“除了皇家,屬下想不出還有誰能培養出如此優秀的暗衛。”
扣着椅子扶手,溫時儲若有所思,難道是沈驚宴的人?可是可能嗎?
要不去問問五皇子?可若不是呢?他這一問豈不是惹禍上身?
揉着眉心,溫時儲只覺得一頭兩個大,他這個妹妹到底怎麼回事?身邊怎麼會有皇家才能用的暗衛?
百思不得其解,溫時儲無力揮手,只得愁雲慘淡的吩咐陌一繼續盯着。
再過兩天,就到沈驚宴的好日子,府中也跟着忙碌起來,溫玉心情好,心血一來潮,便在院子裡生了個炭火,對着玄月品酒。
似是知道她這兒有好吃的,青鳥也來混吃混喝了。
老遠就聞到香味,青鳥嫌飛的慢,它飛到院子上空乾脆一收翅膀,直直墜下來,眼看就要掉進火中變成烤青鳥,它這才張開翅膀撲騰兩下,從容地落在一旁的矮凳上,一伸嘴,就叼走了糯米晾在矮凳上那燙嘴的肉。
糯米正蹲在一旁等着那肉變得不那麼燙,一眨眼的功夫,肉沒了!它當即炸了毛,跳起來去抓那隻討人厭的醜鳥。
“噢!”它來勢洶洶,青鳥嚇的跳起來撲着翅膀躲開了去。
逃到一處,那紅紅的一團東西就撲過來,幾次三番,都沒能抓到它,青鳥從最初的惱火到興致勃勃。
它不亦樂乎地溜着糯米滿院子跑,一邊跑還一邊叫:“來呀,來抓我呀。”
那得意洋洋的樣子要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糯米氣得不輕,惱火地追着它上竄下跳,上房揭瓦。
院子里正雞飛狗跳,一道人影忽然落在溫玉身邊。
溫玉正在給烤肉翻面,注意到旁邊多了個人,順着那人的長衫擡眸,就見刑招暗沉的眼眸微眯,笑眯眯地俯視着她。
不過一眼,溫玉便不再看他,也不好奇他爲什麼會來找她,只道:“私闖女子閨閣,這不太好吧。”
刑招看着那一對你追我趕的一狐一鳥,輕笑出聲:“我以爲溫二小姐會巴不得有人私闖你的閨閣。”
“哈!”溫玉笑了。
放在之前,她的確巴不得,不但巴不得,她還會大肆的宣揚出去,不說要鬧到天下人皆知,至少要讓沈驚宴知道。
如今麼,有了太后這個盟友,用不着她再做一些多此一舉的事情。
朝上房揭瓦的那兩隻揚了揚下巴,刑招好心道:“你就任它們這樣鬧?今兒晚上有雨。”
把烤好的肉裝盤,溫玉揚聲:“肉好了!”
這一招果然有用,那兩小隻躥地從屋頂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它們撲過去的盤子忽然被人端走,撲空的兩隻撞在一起。
青鳥被糯米壓在身下,身上的重量壓得它嗷嗷叫,糯米慢了半拍,一雙狐狸眼忽然眯起,死死壓着嗷嗷叫的青鳥,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它伸着爪子一把就抓掉了青鳥好些毛,疼得青鳥發狠地用嘴啄它。
糯米吃痛,這才放開它。
刑招好心情地看着青鳥被抓掉的羽毛在空氣裡飄搖,問了溫玉一句:“這鳥,是五皇子的那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