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玉一臉你想死就說的威脅表情,刑招賠着笑:“不管輸贏,這些錢我就當捨命陪君子了可好?”
白了他一眼,溫玉淡淡道:“我從不喜歡欠別人的。”
刑招深邃的眉眼一淡,深深地看了神色淡雅的溫玉一眼,心底對她的拒絕莫名的不舒服。
溫玉話鋒一轉,變得盛氣凌人起來,“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輸?”
開完賭局,溫玉一回頭就瀟灑地撩起衣裙踩上了廳堂最中央的桌子。
畢竟柳紅顏在三樓,從地勢上,她對溫玉有一種俯視,溫玉若是要看她,還得仰視,她若是站在桌子上,便是這一樓的最高處,也能拉近與柳紅顏的距離。
雖然這距離微乎其微,但從某種程度上,卻是最耀眼的地方。
至少從氣勢上,她並不輸柳紅顏,就好比豎立在戰場上的軍旗,只要它筆直的立在那裡,就是軍心。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軍心!
揹着手,微微仰視着柳紅顏,溫玉整個人都淡淡的,卻有種氣吞山河的從容優雅。
她淡淡地先發制人,“那就古詩接龍吧。”
她垂眸淡笑,懶懶的,似是真的怕麻煩一般道了句:“足夠簡單,勝負也會很快揭曉。”
這種以一個字結尾,又以同音或同字或者諧音開始的古詩接龍,以前溫玉跟着師傅的時候她們就常玩。
古詩接龍,柳紅顏笑,那她就更不怕了,“全憑溫小姐做主。”
帶着幾分胸有成竹的驕傲,柳紅顏謙讓:“溫小姐請。”
勾起一抹冷笑,溫玉無視掉柳紅顏這句話,揚聲問:“不知誰的身上帶着骰子?”
在場的這些人,能留宿在這裡的,十個有八個都是荒唐的,在吃喝嫖賭這方面想必也十分在行。
她一出聲,就有人拿出兩個骰子高高舉起:“我!”
溫玉淺笑,朝那位身材中等,皮膚黝黑的老哥扶身,“可否借小女子一用?”
沒想到這位千金小姐會這麼客氣,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可以可以。”
他拿着骰子給溫玉送過來,被刑招攔住,接過他送過來的骰子,刑招親自給溫玉送了過來。
感覺到那道不友好的視線,刑招一擡眸就與沈驚宴深邃幽暗的目光對上,他略帶挑釁地勾了勾脣。
揹着手,溫玉沒有接,只是對那老哥道:“可否請老哥你幫我一個忙?”
不好意思地又撓了撓頭,他應聲:“可以可以。”
按照溫玉的吩咐,他高高拋起骰子捧在手心。
溫玉看向柳紅顏:“我從不喜歡佔人便宜,來吧,猜單雙。”
柳紅顏楚楚動人地笑了一下:“我也不喜歡佔人便宜。”
溫玉點了點頭,豎起三根手指,然後一根一根地折下去,三,二,一。
柳紅顏:“單。”
溫玉:“雙。”
兩人同時出聲,這下誰也不會佔誰的便宜了。
那位老哥攤開手,揭開謎底:“單。”
溫玉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柳姑娘請。”
柳紅顏基本想也沒想,當即就道了句古詩出來,“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
與柳紅顏對決,溫玉本就存着一探柳紅顏底的心思,沒想到她這一開口,就給了她驚喜。
這詩……
不由得,溫玉多看了柳紅顏幾眼。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溫玉接話,柳紅顏就有些不屑,莫名的,她忍不住多看了一旁的沈驚宴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
只見他直直地盯着下方那亭亭玉立的女子,平靜下似乎隱藏着她不爲人知的不平靜,好似旁邊的人都是陪襯,他的眼中,只看得見那個人。
柳紅顏有些不舒服,再看溫玉的時候,便多了幾分想要把她踩在腳下的急切。
而這一刻,她正好有這樣的機會。
就衝這溫小姐在外面那些流言,她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博學之人,柳紅顏有信心,今日她絕對會讓她好看!
“錢塘舊友知誰在,萬里滇南見子東。”
柳紅顏微微意外,她也不像外界說的那般麼,不過這纔開始而已,並不能表示什麼。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繡衣屢許攜家醞,皁蓋能忘折野梅。”
……
你一句我一句,兩人轉眼就對了十幾二十個來回,衆人的視線在兩人清脆動聽的聲線裡徘徊,每一次徘徊都帶着幾分期待和驚心動魄。
接着接着,就將字接到了牀字上。
牀?溫玉頓了頓,對上柳紅顏有些認真對戰的視線,之前接的詩句都太偏了,接下來這一句,她想她一定會記得。
她記得師傅說過,那句詩詞,在她們很小的時候,下到三歲小孩,上到百歲老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想,如果她沒有猜錯柳紅顏,這句詩她也一定不會陌生。
緊緊盯着柳紅顏,溫玉很好奇她聽見自己這句詩的反應,“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果然,柳紅顏瞳孔猛然睜大,然後愣在了那裡。
溫玉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緩緩道:“霜葉紅於二月花。”
柳紅顏低低的聲線,明顯沒有之前那麼亢奮了。
溫玉氣定神閒:“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隨着溫玉的詩句,柳紅顏再次愣住,只是沒有剛纔那麼震驚了。
看着下面的女子,柳紅顏不知道是心慌還是激動,只覺得心跳的厲害,半響都回不過神。
如果剛纔只是巧合,那麼這次呢?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柳紅顏接,溫玉平靜出聲:“柳姑娘這就接不上了嗎?”
不知道是被溫玉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是什麼,柳紅顏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半響都沒有接上來。
同樣被人提着心跳的還有在場的觀衆,畢竟他們可都押了柳紅顏贏。
此時他們都有點後悔,早知道,就應該一邊押一半!而不是把寶全壓在這個有着才女之稱的女子身上。
又等了一陣都不見柳紅顏接,溫玉從桌子上一躍而下,頭也不回的對刑招說:“除去本錢,剩下的三七分,你三我七。”
刑招沒與她計較,高高揚聲道了句:“等一下就派人把錢送到你府上。”
溫玉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勾着高深莫測地淺笑走出了瀟湘館。
柳紅顏啊,她還得再探探。
她得知道那些詩句到底是她從別人那裡學來的,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