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招好奇地問:“你師姐是?”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白荷呃了一聲,心虛地瞄了溫玉一眼,開始一本正經的扯謊:“哎,我師姐啊,是宮裡的婢女,就是在那個誰身邊當值的,你應該能猜到吧?
那個誰跟我師姐的關係可好了,很是寵我師姐,她釀酒的時候也常將師姐帶在身邊,便私底下做了一些孝敬我師父,我也跟着沾了些光,有幸嘗得那十里香的味道。”
生怕他不信,白荷一臉憂傷地望着天上的玄月,一臉悲愴遺憾:“哎,我師姐也是個苦命的人,自打她過世之後,我再沒喝過那麼好喝的酒。”
斜了溫玉一眼,白荷抹淚:“我師姐可好了,那個時候她可疼我了,每次回來看我和師傅都會給我們帶好多吃的用的。”
“我師姐可漂亮了,人也特善良,她最見不得別人受罪,若是遇到乞丐,就算沒有也要給兩個,她是那種寧可自己受罪也不忍心讓別人受罪的人……”
溫玉挑着眉,眯着眼看她一本正經的瞎扯。
真是滿滿的求生欲啊……
“你師姐爲什麼會入宮?”刑招打斷她。
白荷被問的一愣,抽噎的她打了個嗝,又瞄了溫玉一眼。
溫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啊,爲什麼會入宮?
被她看得一個激靈,白荷十分苦惱。
真是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自圓其說,她撓了撓頭,抹了把沒有眼淚的眼睛:“我師姐本是書香世家,不幸家中遭難,被株連九族,我師姐命好,逃過一劫,被我師傅所救收在門下。
我師姐一直覺得她們家是被人誣陷的,爲了查清事情真相,爲了還自家一個清白,不顧師傅勸阻,這才進了宮。”
又抹了把眼淚,“可是她命不好,什麼還沒查明白,就死了。”
刑招不置可否,“那的確是挺可憐的。”
白荷煞有介事地一邊抹淚一邊點頭:“誰說不是呢。”
“你呢?你怎麼會在將軍府,你師傅呢?”
白荷怔神,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我……我也是迫於生計……”
她又抽噎起來:“我師姐死後沒多久,我師傅纏綿病榻,也不久於世,留下我孤苦伶仃。”
“恰逢我師傅在世的時候給小姐看過病,小姐的不治之症就是被我師傅治好的,小姐看我無處可去,便收留了我。”
“小姐的病雖好了,到底傷了底子,我略懂醫術,正好可以時常看顧她的身體,若是有什麼不妥,也可以及時行醫。”
溫家廣求名醫的事情刑招自是知道,後來就沒音了,過了沒多久,就聽說溫家小姐的病好了,只是還需養。
刑招點了點頭,倒是沒再多問,白荷舒了口氣,不確定地瞄了氣定神閒喝酒吃肉的溫玉一眼,她這關算過了吧?
她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說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該說的就別說。
這一頓酒肉,刑招吃的心滿意足,別說他,糯米和青鳥亦是撐得肚子溜圓。
吃撐的那兩小隻這會兒正挺着圓圓的肚子躺在廊下吹風,許是醉了,那兩小隻一動不動的在朦朧的月光下曬着肚子,非常親暱的湊在一起,身體重了不少,大概也已經沒有力氣打架。
走的時候,刑招感嘆了一句:“不知何時才能再吃到這美味。”
溫玉想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便十分之友好的對刑招說:“只要你願意,隨時歡迎。”
刑招燦然一笑,扯下腰間繫着的玉佩扔給溫玉:“我也不能白吃你的,有來有往,纔是長久之道。”
觸手的玉佩潤澤溫潤,是塊好玉,像她的名字,溫玉溫玉。
沒矯情,溫玉收了玉佩:“卻之不恭。”
“後會有期。”刑招笑了一聲,揚長而去。
半夜裡,溫玉翻身摸到一具溫熱結實的身體,遲疑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不對。
她睜開眼睛,就對上沈驚宴那雙深沉驚豔,讓人看不清摸不透的挑花眼。
看清眼前的人,她愣了一下,而後發現她已經不在她的閨房。
她好歹也在這裡與他同牀共枕過幾日,很快反應過來這裡是南閣。
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與他面面相對,打量着彼此,眼底流動着屬於各自的冷然。
她是什麼時候被擄到此的?他又這樣盯着她看了多久?
想到自己剛纔做夢了,夢裡都是過去的事情,溫玉的心提了提,她剛纔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掀開被子,溫玉坐了起來,不愉的道了句:“五殿下似乎還在禁足中。”
沈驚宴也坐了起來,“於子時已經解禁。”
哦,也就是說,他擄她並未違背皇命嘍?
溫玉看了看自己,一身褻衣,顯然他並沒有把她的衣服順便擄過來,裹了裹被子,她靠在牀的最裡面,垂着不怎麼清明的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安靜的房間裡,時間隨着沙漏匆匆而去。
她似是睡着了?
按耐不住的那個人,終究不會是她。
“你就沒什麼想問的?”沈驚宴苦笑,沙啞的聲線透着冷和無奈。
溫玉搖了搖頭,他要做什麼,就算問了又如何?似乎都沒什麼意義。
揉着眉心,沈驚宴被氣笑了。
好吧,她不說,只得他來問了:“你和刑招怎麼回事?”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婚期將近,他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刑招是個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提到刑招,困頓的溫玉立刻來了興致,脣角含笑,眼眸清亮靈動,“只是覺得和他很談得來,他這個人,挺有意思的。”
很談得來?
看着她因爲刑招而明亮起來的模樣,沈驚宴只覺得一股鬱氣堵在心口。
他冷然道:“你和他才見過幾面?就覺得跟他談得來了?”
溫玉淺笑盈盈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緣分這種東西,本就妙不可言,有的人,明明你天天見,但就是覺得和他親近不起來,有的人,即便是才見一面,也會讓你覺得好像上輩子就與他認識似的。”
沈驚宴冷冷挑眉,他就是那個親近不起來的人吧?
這天兒,真是越聊越鬱結。
她脣角那抹不屬於他的笑意,更是扎眼的緊。
頂着一身怒氣,沈驚宴下牀,聲音沉沉:“來人!把人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