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擡眸,冷睨着他,抿着脣,原本還有十分自信,經他這一說,她倒是有些沒底了。
難不成她又要白折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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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人不輸陣,溫玉脣角微勾,往旁避了避,避開他的妖氣和壓迫:“我且拭目以待。”
今日之後,她浪蕩的名聲想必肯定是會傳出去的,她倒是不怕什麼,就是怕連累家人。
可若不破釜沉舟,她只怕不能如願。
想到溫府,溫玉的心中一暖,她相信她的家人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馬車停下,眼前赫然是五皇子府,溫玉也不過是微微蹙眉,再沒多餘的動作。
經過這些日子,她將沈驚宴這個人重新認識了一遍,他決定的事情,是不容人置喙的,這一點她已經深有體會。
他再不是那個會對她千依百順的宴侍衛,經過一次次的挑釁,這一點她已經深有體會。
沈驚宴率先下車,溫玉弓着身子剛出來,一隻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順着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看去,隨即對上他灼灼如星,妖氣肆意的深瞳。
並不想領他的情,她正要從車上躍下,他逼迫着上前一步,堵在那裡,將她堵在馬車上,那隻手,固執地伸在她面前。
朱漆色的五皇子府大門口,盧思虞筆直地站在那裡,看着那兩人在那兒僵持,緊緊攥着絲帕的手,像是要將那柔軟碾碎。
這是她第一次見沈驚宴對一個人低聲下氣,或許這算不上低聲下氣,但這對盧思虞來說,算。
自打那日與沈驚宴鬧翻之後,盧思虞就一直在等沈驚宴。
他的態度很明確,讓她走,他甚至收走了她手中打理後院的權利,可是她並不想走,也不甘心就這樣走掉。
她在他身邊多少年?他又才認識那個女人多久?且不說溫玉的長相不出挑,就算她是將軍府的小姐,也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比起溫玉能幫她的,她能幫他的更多。
盧思虞心底已經有了打算,只要能讓她留下來,就算接受這個即將嫁與沈驚宴爲妻的女人又如何?
這麼多年她都等了,還在乎繼續等下去?
這般想着,盧思虞呼出一口氣,攥着絲帕的手鬆了鬆。
那兩人還僵持着,她正要上前,就見沈驚宴忽然攔腰一抱,把不領情的溫玉從馬車上抱了下來,朝府中走去,從她身邊走過,不曾給過她一個眼神,不曾有一刻的停頓。
盧思虞僵在那裡,心底涌起一陣痛恨。
沒有去溫玉之前住的鞠南閣,沈驚宴把人帶去了他的南閣。
反正又不要她出力氣,又是他自願,她也樂得享受。
再次看見南閣上的匾額,溫玉冷笑了一聲,南閣南歌,鞠南閣,鞠南歌,沈驚宴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對她還留着幾分多情?
一邊是太子妃,一邊是他那後院一羣姬妾,一邊又是她,他還真是多情。
一進院子,就是那十里香的醇厚酒香。
這都過去幾日了?這酒都還沒散盡。
聞着那淡淡的酒香,沈驚宴看了眼懷裡人,笑出聲:“那些花草,都不知道醉了多少日了,也不知道如今醒了沒有。”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富有磁性,很是好聽。
想着那被她餵了花草的十里香,想着那一片十里桃林,溫玉捏了捏手心,臉色陰沉。
沈驚宴的南閣有一個溫泉池,這溫泉池,他花費了一番功夫建造,推開門走進去,他把人往溫泉池中扔了下去:“洗乾淨。”
她身上都是從那小倌身上沾染的脂粉香,膩人甜膩的味道一再的挑釁着他的耐心。
溫玉猝不及防,一頭扎進水中,嗆了好幾口水。
她不會泅水,慌亂地沉在池底,手忙腳亂,怎麼都站不起來,窒息鋪天蓋地。
直到她被人從水中撈起,這才大口喘息,水嘩啦啦地順着頭髮往下流。
她梳的好看的髮髻被水墜着塌了下來,幾縷髮絲已經散開,黏膩地貼在臉頰上,兩隻朱釵掉在池底,映着屋中燭光在池底閃爍。
她緊緊攥着他的衣服,依附着他的身體站立,從他烏黑沉鬱的眼底,她看見了狼狽的自己,以及眼底因爲溺水而顯現的驚慌和害怕。
她閉了閉眼睛,死啊,誰不怕?更何況她又不會泅水,就算她再臨危不亂,也會因爲無法呼吸而心慌。
瞧着她蒼白的臉色眼底的慌亂,不等他過多欣賞,她便已將一切隔絕。
沈驚宴撫上她肉嘟嘟,白嫩嫩的臉頰,少女溫潤的肌膚觸感柔軟如玉,他忍不住喟嘆了一句:“不管這情緒如何,到底是爲我而生。”
心顫了顫了,溫玉沒說話,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管他如何想,只要她不承認,只要那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她們之間就沒有過去,沒有瓜葛。
再睜眼,她眼底的心慌散去,只餘平靜,她懶洋洋地笑了一聲,又是那個懶慣的溫府三小姐。
水的浮力,讓她有種無處可依的漂浮感,怕沒有重心再摔倒,她的腳小心翼翼地蹭着池底往後退了退,雙手護在胸前:“殿下還有事麼?就算我不在乎名聲,我們好歹也是未成婚的。”
沈驚宴倒也乾脆,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溫泉室的門打開又關上,只餘溫玉獨自站在溫暖的池水中,在滿室昏黃溫暖的燭光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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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溫玉一睜開眼睛就見身邊躺着的男人,熟悉的眉眼,鴉羽一般的三千青絲與她的糾纏在一處,分不清誰是誰的。
昨天她被他從桃林帶回來後便再沒出過這南閣,不是她不想出,而是他不讓,就連得到消息來找她的溫行都沒能進得這院子。
她從溫泉室出來後再沒見他,一直到晚上她休息他都不曾回來。
此時見他安靜的睡在身邊,溫玉蹙眉,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竟然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見他似乎有要醒的跡象,溫玉閉上眼睛裝睡。
門外傳來縐管家的聲音:“殿下,宮裡來了人,太后請您進宮。”
於是,沈驚宴被太后急匆匆地喧進了宮。
等他走了,溫玉這才睜眼盯着牀幔走神,宮裡的陛下和太后都已經聽說她的事情了吧?這門婚事是否能成,也就看今日了。
你不會如願的,想到沈驚宴的話,她沒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