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裡的侍衛送老嬤嬤進了宮之後,來館驛拜見沈峻熙,他才知道,府裡又來人了,得知是王妃去請的陪都皇宮的人,沈峻熙嘆了口氣。
看來蘇沐涵應該也是知道了京城的緊張情況,這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前來。
至於那個老嬤嬤,他也不知道到底管用不管用。
管用不管用,皇上很快就給了答案,穆將軍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明朝的詔獄,那是進去了就很難出來的了,穆將軍能安然的出來,說明皇上的心思已經很明白了。
果然,接下來就是一串動作,朝臣幾乎都反應不過來。關在詔獄的喬意滿被問斬、抄家,滿門流放五千裡,大兒子喬瑞吉問斬。喬正遠削了所有的官職,抄家,勒令他即可動身回他老家養老。
但凡牽連的人,這一次都是重罰,動輒就是斬首抄家,一時間京城、應天,血雨腥風,人人自危,個個膽寒。
喬正遠在京城的家抄了足足半個月,所抄出來的金銀珠寶,珍貴古玩,有些皇宮都沒有!皇上更是又添了一層怒氣!
皇上這纔開始封賞這次領兵打了勝仗的將軍們,而因爲喬家的事情在前,也就說,現在只要領封賞的,都是雨過天晴,不會在被連累的了,人人都覺着頭頂的那片烏雲散了,晴天了!
領了封賞,再不耽誤,沈峻熙和蘇將軍、蘇沐勁等人啓程即可迴應天。
而應天早已經得到消息了,蘇沐涵一聽說喬瑞吉斬了,喬家抄家,就知道這事已經開始落案了,要結束了。沒聽見沈峻熙被牽連的消息,那就是平安無事!
應天的喬家,也是抄了十來天,同樣的抄出來不少東西,全都打包運去京城。喬家人在一個陰鬱的天氣裡,被押解上路,去流放地了。
喬家能有這樣的下場,蘇沐涵是肯定不會心軟的,喬家作惡多端,這樣都是罪有應得!同時也鬆了口氣,沈紫雪那件事,總算是平了氣。
老王妃項氏這幾天又重新的來了精神,在喬家抄家的時候,她還去他們府上大罵了一頓,喬家的僕人被賣,喬夫人和喬瑞祥等人被押解出城流放,她還跟在後面,邊走邊罵,一直罵到了百里亭,才意猶未盡的回來。
她不管這件事背後都有哪些人的努力,總之,這是喬家害了她女兒,得到的報應!
……
沈峻熙終於回來了。
回到應天的時候,都已經是三月底了,這幾個月,真的也是過的驚心動魄的。
看到他安然無恙的回來,還有知道蘇沐勁也安然無恙,蘇沐涵終究是鬆了口氣。
皇宮那邊的人不能忘了,急急忙忙備了大禮,蘇沐涵去宮裡給諸位太皇太妃道謝,大家又都圍過來聽她說這朝堂上的血雨腥風。
這種驚心動魄的事到了女人嘴裡,也能聽出八卦悠閒來,太皇太妃們聽得樂不可支,還希望這樣的‘趣聞’多一些,好打發她們無聊的日子。
等蘇沐涵回來,將太皇太妃們的反應說給沈峻熙聽,沈峻熙聽得苦笑不已:“這些人,真真也是太無聊太閒了。”
蘇沐涵點頭:“是啊,不過要不是她們閒的每天聽市井小道消息,也不能給你寫那封求情的信。”
沈峻熙失笑:“這倒也是……真想不到,喬家經營多年,時時謹慎,卻百密一疏,輸在了這幫根本就不關她們的事的老女人手上。”
蘇沐涵嗔道:“你別說得這麼難聽,什麼老女人……”
沈峻熙大笑,過去逗蘅哥兒。蘅哥兒已經走得很穩了,就這幾個月,又學了不少的東西,說話也很流利了,在屋裡一刻不停的走着,把這裡的東西動一動,那裡的東西動一動。
沈峻熙嘆道:“我最遺憾的就是沒見着蘅哥兒一歲半之前的模樣……你趕緊的再給我生個吧!”
他笑着看蘇沐涵,蘇沐涵不出意料的白了他一眼。
侍棋進來道:“王爺,鎮國公府的小侯爺派來個下人,給您一封信箋。”說着雙手捧上來一封信。
沈峻熙打開看了看,笑着道:“又是請客的,這回來就沒幹別的事,成天的到處喝酒。”
蘇沐涵想起件事,忙過去伸頭看了一眼道:“請你去哪裡?”
沈峻熙一笑,藏了起來:“你說咧?男人請客喝酒,除了青樓還能去哪兒?”
蘇沐涵便伸出纖纖玉指點着他的鼻尖:“我不是開玩笑,你也別嬉皮笑臉地,鄭重警告你,不準去青樓!叫我知道了,決計不會輕易原諒了你!”
沈峻熙大笑着伸手就把她的腰摟住:“好寶貝兒,你餵飽了我,我自然就不去……”
蘇沐涵驚叫了一聲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紅着臉嗔道:“你當着蘅哥兒的面不許胡說!”
沈峻熙笑着摟着她躺下,在炕上滾來滾去的,壓住了親吻了一會兒,兩人都覺着氣氛有點奇怪,一起扭頭看去,就發現蘅哥兒就在旁邊看着,眼睛睜得大大地。
蘇沐涵驚叫了一聲。
……
賈玄毓請柬上寫的是三天之後,到了日子,沈峻熙便去了。他本來以爲是賈玄毓請客呢,誰知道去了才知道,竟然不是的,請客的是新來的應天知府,通過賈玄毓想請他,因爲這個應天知府和鎮國公侯爺夫人,就是賈玄毓的母親是遠親,賈玄毓不好拒絕。
請客的地方也是在城外的畫舫上。
沈峻熙到了賈玄毓這邊才知道,有心不去,卻成了不給賈玄毓面子了,再加上陳洛魁在旁邊極力的邀約,那新來的知府也是躬身哈腰的,弄得沈峻熙都覺着自己架子大,只能去了。
經過這一仗,他和賈玄毓還有陳洛魁關係已經不一樣,幾個人很鐵很哥們,他們三人騎馬,那知府坐轎先走一步去安排,往城外走的時候,沈峻熙就直接埋怨賈玄毓:“你現在怎麼也好這個了?明知道我討厭這樣的!”
賈玄毓苦笑:“我也不喜歡……但是這是我孃的孃家人,論起來我還叫他舅老爺,他說想請你,我能不安排?誰知道他竟然是請到那邊去。”
陳洛魁笑着道:“畫舫其實和青樓還是不一樣的,很多人請客都去畫舫上,吃着喝着聊着,還能聽着曲兒,不想怎麼着的,該回去的時候回去就是了。”
沈峻熙嘆了口氣。
陳洛魁這一次跟蘇沐涵走了一路,也算是認識了,笑着道:“我還要幫着嫂子盯着你咧!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去告訴嫂子去!”
沈峻熙嗤的笑了:“你別裝很熟的樣子啊!”
陳洛魁笑了,又道:“咱們應天的這幾個都湊齊了,就是沒叫沐勁,他還是太小了……”
賈玄毓大笑起來道:“你還要叫上沐勁,那王妃……真要要來找你算賬咧!”
三人說說笑笑的出了城,來到了城外湖畔,見到了這裡停着的各式畫舫。知府的轎子停在一艘很大很漂亮的畫舫前,沈峻熙三人下了馬,知府就笑着獻寶一樣指着畫舫道:“就是這裡!姐兒聽說是一等一的,唱得好曲兒!”
沈峻熙聞言擡頭看去,見那畫舫兩邊掛着燈籠,一邊兩個字:珠寶,釧兒。
耳中聽見陳洛魁和那個知府候大人開玩笑:“候大人真的是厲害啊,來應天這才幾天,就知道的這樣詳細了?想來是這幾天常來?”
那候大人笑着忙搖手:“說笑了說笑了,主要還是這位姐兒名氣大,哈哈哈……來了免不了和應天官員交接應酬,自然是知道了。”
“交接都能交接到這裡來?”陳洛魁笑着道:“想來是將這姐兒也交接了?”
賈玄毓逗得都笑了起來,沈峻熙也笑着,那穿上的丫鬟總聽見聲音了,急忙的搭了船板,幾人走了過去。
因爲現在是春天,春光明媚,氣候姣好,因此畫舫上層的蓋子去了,酒桌就擺在露天,這樣既能欣賞周圍的景色,也能吹着小風,輕鬆愜意。
迎候他們的是個四十來歲的老鴇子,熟練地笑着過來請他們入座,而且是很快就弄清楚了這裡幾個人的身份,躬着腰笑着道:“我這就去叫姐兒,這就去!”說着忙忙的下去。
那知府候大人笑着對沈峻熙道:“王爺這一次去朝鮮,軍功赫赫,真的是名不虛傳,將門虎子啊!”
沈峻熙忙笑着謙虛了一下,他對這個知府還不瞭解,雖說是賈玄毓的親戚,但是畢竟不瞭解,接替的是喬正遠的人,而且一來就是這樣的調調,他極爲不喜,心裡也想好了,今後還是要疏遠一些。
一陣環佩叮噹,從甲板處傳來,衆人轉頭去看,見幾個豔麗的女子鶯鶯燕燕的笑着上船,那老鴇子見請的幫場的已經來了,忙回身叫:“姑娘,寶釧兒姑娘,出來吧!”
後艙也是一陣環佩叮噹,聲音清脆無比,一個女子盈盈婷婷的走了出來,穿着一件薄似輕紗的雪娟裹胸裙,肩上搭着條絲絹長紗巾,略略的擋住雪白裸露的肩膀。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眉眼瞥處,勾人心魂,紅脣鮮亮誘人,閃着嫵媚的光澤。
那女子扭着腰走到了沈峻熙的身邊,盈盈一拜:“寶釧兒參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