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涵既然留下章夫人母女兩個在這裡玩,自然要給她們安排的好一點,不然人家住兩天就沒意思了,倒是不敢說,可她這個做主人的,那就顯然沒有盡到主人的責任。何況人家還是來給她幫忙的。
知道中元節要進宮,便想到不如帶着她們進宮看看,她們應該能願意,這也是爲了感謝章夫人。
章夫人母女倆何止是高興!簡直都高興壞了,章大人只是個官府小吏,她們什麼時候想過還能進宮!現在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
蘇沐涵也有心鍛鍊一下聶鳴虹,便把母女倆進宮的事情交給聶鳴虹了,叫她安排。聶鳴虹倒還從從容容,現做進宮穿的衣裳肯定是來不及了,在自己和王妃嫂子的衣裳裡,找了兩件差不多的,按照母女倆的身材改了改。
一件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就給章夫人,一件團蝶百花煙霧交領軟絲羅裙就給章月。又派了個嬤嬤緊急給她們講了講進宮的規矩,不過這次進宮,她們孃兒倆跟着聶鳴虹走,不用去內殿參拜皇太妃,這就省的大事了,只要不出大問題,就沒人注意。
很快就到了中元節這一天,蘇沐涵穿了一件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裙,幾個人分別坐轎子來到了宮門口,下了轎子一直往裡走。
那章夫人尚能自持住,低着頭緊張的盯着前面聶鳴虹的腳後跟,章月已經是驚奇的顧不得嬤嬤教的規矩了,不時的偷眼看着周圍,被周圍磅礴大氣的宮殿給震懾的都直了眼。
進了內殿,這一次沒有上一次正月十五花燈節熱鬧,沒請官員侯爺,只有一些內眷,還是平常在宮裡常常往來的。
蘇沐涵她們剛一進殿,就有宮女過來稟道:“樑太妃請您一來就去她那裡。”
蘇沐涵忙答應了一聲,囑咐聶鳴虹照看好了章夫人母女倆,自己跟着宮女往後殿走。進了殿門,卻只看到樑太妃在,其他的兩位皇太妃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屋裡也沒有別的覲見的夫人。
蘇沐涵心中微微覺着怪異,忙上前去行禮:“參見樑太妃。”
樑太妃點點頭,道:“罷了,過來坐下。”
蘇沐涵過去在她的側首坐下,笑着道:“今天您這裡怎麼這樣冷清?沒找人進來聊天嗎?”
那樑太妃就道:“我是特意爲了等你,才把人都支出去的!那兩位在前殿呢!”
蘇沐涵這一下真的愕然了,問道:“您是有什麼吩咐?”
樑太妃搖着頭,擡頭看了一眼,門口和四角站着的宮女就急忙的退了出去。蘇沐涵心裡有些吃驚,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樑太妃這才道:“你府裡有個側妃不是?朝鮮過來翁主,江太嬪的侄女兒……現在是不是懷上了身孕?”
蘇沐涵心裡已經恍然了!原來是江太嬪又作怪!她忙點頭:“是啊,懷了有四個月了吧……怎麼了?”
樑太妃搖着頭道:“你是不給人吃還是不給人喝了?叫人可憐兮兮的餓着肚子了?!”
蘇沐涵就算是有準備,也大吃了一驚道:“這話從何說起?!”
樑太妃道:“那江太嬪前一陣子在宮裡鬧了件好大的事情!把她自己的定例拿出去不少,就是燕窩、人蔘、幹鮑這種補品!”
蘇沐涵驚愕的道:“她拿那些東西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給她拿懷了孕卻吃不上補品的寶貝侄女!裝了一大盒子,從宮裡往外拿,宮裡的規矩你知道,就算是一塊磚頭,也別想隨隨便便的拿出去!被宮門侍衛擋住了押回來,我們幾個一起審問,弄這些出去是想換銀子?那老王八羔子就說是給永平王府的侄女送去!”
蘇沐涵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睜圓了眼睛呆看着樑太妃。
樑太妃搖着頭道:“你也知道,舒太妃向來與我不和,年輕的時候爭鬥的厲害,這兩年實在沒什麼鬥得了,這才安穩了兩年,如今一聽,可放不過這嘲笑的好機會!不但不追究江太嬪的罪過,還當着我的面揚言說,要找你問問,爲何就敢虐待刻薄王爺的側妃,這側妃可是皇上賞賜的!”
蘇沐涵吃驚的道:“我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哪曾刻薄她!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送過去的補品,一概碰都不碰!吃的喝的,小心到了極點!就生怕我在吃的裡面給她下了毒!”
她失笑着道:“我又不是欠她的,人家這樣,我又何苦湊上去討沒趣?
之後就再也沒送東西過去過……對了,我如今管家,買東西那都是我的人,她若是不信任這些人,那可就慘了,真的是平常吃喝的東西都不放心呢!可不就得餓肚子?”說到這裡,倒把自己惹得笑了起來。
樑太妃聽了也失笑起來:“我聽了心裡也嘀咕呢!你又不是個糊塗人,哪能做這樣的事!正好這不是遇上了中元節,就叫你進來問問。”
蘇沐涵道:“江太嬪這樣……怕也不是真就想給她侄女兒弄些補品……”
樑太妃點點頭道:“你明白就好!自打知道你們府的側妃是她侄女之後,上躥下跳的那個熱鬧!見天的出宮去不說,每次回來還要在舒太妃那邊嘀嘀咕咕小半天,也不知道嚼什麼舌頭呢!哄得舒太妃也不追究她出宮的罪責,還要在蕎老太妃面前幫她說話!你也當心點。”
蘇沐涵點頭:“是。”
“你也不是不明白的人,這側妃該怎麼相處,你肯定明白,既然有了身孕,就叫人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這也是給王爺添子嗣的大好事,爲你分擔! ”
“是,這個孩兒知道的。”
樑太妃又頓了頓,終究想着可笑,道:“那江太嬪真真是個可笑的人!
竟然巴巴的把自己的補品往外送,還弄得宮裡人盡皆知!這樣可笑的手段,真也敢在我們這些耍手段的祖宗面前使出來!”
她看着蘇沐涵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幾個老傢伙,住在偌大的陪都皇宮裡,看着是成風的很,其實……唉,私底下的日子過得也緊巴。每個人的定例,銀子一個月才五十兩,燕窩、魚翅這些的,每個月也都只有五兩……江太嬪的更少!一兩還是半兩的,也不知道存了幾個月的,拿着出去,可不是叫人側目!”
樑太妃倚在靠墊上,拿眼看着蘇沐涵:“你也把心眼放亮堂一些!別叫小人把你折翻了船!”
蘇沐涵忙道:“孩兒明白了。”
江太嬪那麼做,未必真的是要給李喜宇送補品,可是,把自己的刻薄名聲在宮裡到處傳,卻是實打實的!樑太妃一再的說這個,也是爲了提醒她這一點。不過蘇沐涵早明白了。
樑太妃繼續道:“那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就懷上了?王爺…
…這點卻做得不好,混淆了血脈不說,助長了這朝鮮人的氣勢!你瞧瞧,這不是已經開始鬧騰了?現如今宮裡都知道,你永平王府王妃和側妃不睦!”
蘇沐涵有些訕然,這話卻也不好說,只能訕訕的道:“王爺也是無心……喝醉了酒……”
樑太妃就點頭道:“我料想也是!王爺又不缺女人,咱們大明朝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找不到,至於收那樣的?我一看江太嬪,就知道那側妃也強不到哪裡去!”
蘇沐涵無語。
樑太妃便道:“叫你進宮就是爲了說說這事,你心裡明白就行,別做糊塗事,別叫人拿住把柄……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平常看着閒的沒事好聊天打趣,可真要是折騰起來,也能折騰出人命!你不要打錯了主意,舒太妃還有蕎老太妃那邊,你都要注意!好了……你也出去吧,我換件衣裳也出來。”
蘇沐涵忙答應了,躬身退出來,站在殿門口,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倒從沒有小看過李喜宇,可還是想不到,人家竟然手腳這樣利索,已經把刀從背後悄悄的捅過來了!
在門口站了站,便往前殿走去,剛進了殿門,又有個宮女過來,笑着對她躬身:“永平王妃,舒太妃有請。”
蘇沐涵點點頭道:“頭前帶路。”
跟着宮裡去舒太妃那邊,蘇沐涵心裡冷笑,江太嬪既然做的這麼多,那也就別怪她心狠!
來到舒太妃這邊,進門躬身行禮,舒太妃請她坐下,這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永平王妃這段時間還好?怎麼看着圓潤了不少?想來是日子過得舒心吧?”
蘇沐涵看了一眼坐在舒太妃旁邊,依然是那種慣常的虛僞笑容的江太嬪,笑着道:“是啊,託了皇太妃們的福,我府裡的側妃懷上了,王爺的子嗣昌盛,這也是給我分擔,爲我解憂,我倒是真的挺舒心的……”
說到了這裡,又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就是有件事情不太痛快,正想着藉着今天的機會,和江太嬪說說,叫江太嬪勸勸側妃呢!”
江太嬪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了一句:“什麼事?”
滿臉假笑的舒太妃心裡暗罵了一句‘笨蛋’!人家這是要倒打一耙,你還上趕着把腦袋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