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很近的一陣鞭炮聲將蘇沐涵給吵醒了,她起身的時候,丫鬟們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蘇沐涵準備了軟布,輕輕的塞在蘅哥兒的耳朵裡,侍墨進來的時候就盼咐她:“你今天什麼事都不用管,就和奶孃一起看着蘅哥兒,外面鞭炮響完了,就把這塞耳朵的給皇出來,別叫一直聽不見。”
侍墨答應着,過來把還睡着的蘅哥兒抱到了旁邊的炕上。
蘇沐涵起身洗漱了,外面的鞭炮聲就更緊了。現在還早,吉時也是在下午的時候,現在放鞭炮是圖個喜慶的氣氛,告訴四鄰八舍的,王府今天辦喜事。
流彩暗花雲錦金絲窄根襖,縷金百蝶穿花紅緞裙,外面罩了件八團喜相謹厚錦鑲狐皮坎,蘇沐涵往正房院走來。
項氏從正房院搬出去之後,蘇沐涵並沒有搬進來,一來沈峻熙不在,二來,項氏住過的地方,她心裡也有些不適應,生下了蘅哥兒那陣清閒,就叫人把上房院翻新了一番,之前的正房重新修葺。修葺好了,等沈峻熙回來就搬進來。
此時上房院已經是佈置的喜氣洋洋,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紅色,從正房門口一直鋪到府門口的紅攤子,兩側鮮花盆景點綴。
大冬天的,能擺出這麼多不合季節的鮮花來,顯然,這是王府下了大工夫的。
旁人從這些細節上就能看出來,王府對這樁婚事的重視。不過大部分的人心裡都是明鏡一般,這是給新娘子和新娘子父親的臉面。
蘇沐涵來到前斤的時候,看到項氏也在這邊,正指指點點的和身邊的婆子說着什麼,大約是婆子提醒她了,蘇沐涵走到身邊的時候,已經閉上嘴不說了。
“婆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滿?只管說,現在改還來得及。”蘇沐涵走過去笑着道。
項氏哼了一聲:“你擅自動土!這長房院是你應該……”
“這長房院的事,今後老王妃您就別操心了,”蘇沐涵很快的打斷了她的話:“您還是回去把您那邊收拾利索了,缺什麼東西,儘管開口。”
項氏被打斷了話,臉就沉了,沒等蘇沐涵說完,就冷哼了一聲,也不挑刺了,轉身就往外走,幾個婆子丫鬟慌慌的跟在後面。
蘇沐涵看着她背影走了,這才轉過臉,在正房院走了一遍,1 各各處都檢查了,沒發現不合適的,這才滿意。正要會自己的東苑,沈峻楠從外面進來了。
穿着一身大紅的新郎服,臉上帶着意得志滿,神情得意,進門看到了蘇沐涵,三兩步的就跑過來,笑着躬身:“大嫂,您也是來看看這裡的?我本也想看看,是不是還有疏漏的地方。”
蘇沐涵點點頭道:“我已經檢查了,應該是沒有,天已經大亮了,估摸着再過半個時辰客人就會陸陸續續的來了,你那邊你自己在仔細看看就行了。”
沈峻楠笑着道:“是。”預備轉身走。
蘇沐涵又道:“等等。”
沈峻楠急忙回身,笑着望着她:“嫂子還有什麼盼咐?”
蘇沐涵臉上並沒有笑,甚至連喜色都很少,淡聲道:“沒什麼盼咐的,只是有些話想囑咐而已,沐雲這個媳婦,是你爭取來的,開始大家都反對,沐雲也鬧得不吃飯,你們才辛苦的在一起了……只是希望你能珍惜你好不容易得來的。”
沈峻楠臉上的笑容不改,深深的一揖到地:“嫂子的話,峻楠自然是牢牢記着。”
蘇沐涵變了臉色,沈峻楠的態度如此的輕桃!顯然,自己說的話,根本沒有叫他有一絲的觸動!她忍住了想要厲聲呵斥他,轉過身淡聲道:“去吧。”
沈峻楠這才喜氣洋洋的去了。
蘇沐涵咬住了嘴脣,雖然蘇沐雲還沒有嫁過來,但是她已經能看到蘇沐雲今後的日子了,沈峻楠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也許連蘇沐雲以爲的,沈峻楠還是對她鍾。清癡心都未必有!絞盡了腦汁娶她,也許是另有目的!
但是這些,蘇沐雲自己哪裡會相信,在血淋淋的事。清擺在她眼前之前,她是絕不會相信的!
雖然蘇沐涵並不希望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同樣她一點也不奢望,自己想的是錯的。
外面鞭炮聲大了起來,孫媽媽在後面輕聲提醒:“王妃,差不多客人該來了。”
蘇沐涵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才往東苑回來。今天這裡是招待內眷客人的地方,男客全都在沈峻楠那邊。
回來之後,很快客人就來了,府門口迎接的沈峻北,今天他們幾個少年就全都派上了用場,都在沈峻楠那邊招呼。
午時擺開了大宴,內眷這邊人多了起來,項在這些人中穿梭着,還顯得美滋滋的。蘇沐涵看着項氏的神情,好儀對新媳婦很滿意一般。
項氏對於蘇沐雲到底是怎麼個態度,蘇沐涵也不清楚,估計沈峻楠是格外的叮囑過項氏,項氏在人面前,從沒有表露過對蘇沐雲有什麼不滿。
午宴過後,沈峻楠就出發了,去蘇府那邊把新娘子接了回來。
這一陣子是府門口鞭炮聲音最密集的時候,蘇沐涵不放心蘅哥兒,趁着這會兒有空,急匆匆的回內院看了看。侍墨和奶孃正坐在炕邊,蘅哥兒是醒的,倒也沒哭,把小手塞在嘴裡,‘咿咿呀呀’的發出聲音。
蘇沐涵過去抱着親了親,笑着間奶孃:“吃了幾頓了?這樣醒着多長時間了?”
奶孃忙道:“有半個時辰了……可能還是能聽見前面的鞭炮聲,一直也不睡,吃飽了倒也不哭。”
蘇沐涵點點頭,逗了一會兒,又盼咐了幾句,重新出來,就直接往上房院而來。
更密集響亮的一陣鞭炮聲,新娘子進門了,聽着唱官喊着,已經進門了,蘇沐涵左右的看,還沒見項氏過來,她皺眉問道:“老王妃怎麼還沒來?”
孫媽媽也着急了,跑出去正要叫人去催,項氏這才姿態悠閒的從後面出來,進屋之後掃了一眼,昂着頭去坐在了上首。
老側妃李氏就好像是盯着這邊一樣,絕不肯早出來等着,就在項氏屁股剛坐下,唱官喊着新郎官和新娘子已經進了二門了,這纔出現在門口,進來坐在了項氏旁邊。
新郎新娘進來了,拜了長輩天地,領進了洞房,蘇沐涵在人羣中看見蘇家來的幾個人,等一大羣的人跟着去了洞房,項氏和李氏起身離開,蘇家的人過來給她行禮,大約的說了說那邊的情況,蘇沐涵聽着一切正常,便點了點頭。
起身也回到了東苑,這時候開始,內眷這邊就慢慢的散了,也沒有那個內眷鬧洞房的理,所以大部分都是等拜天地結束後,就開始告辭。
到了天黑的時候,東苑這邊的女眷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項氏告罪先回去了,蘇沐涵在這邊將最後的幾個人送走,這纔回自己的院裡。
沈峻楠那邊,遠遠的還能聽見大呼小叫的,聲音嘈雜。也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去,現在周旋的只能看沈峻北他們幾個了。
蘅哥兒睡着,蘇沐涵洗了澡收擡了一番,正好蘅哥兒就醒了,哼哼卿卿的要吃奶,蘇沐涵也是一天沒餵了,揮手叫奶孃下去,自己親自餵了蘅哥兒吃飽哄睡着。自己便也睡下。
轉天還是丫鬟在外面輕聲把她叫醒的,今天要受新進門的新婦的行禮,她洗漱吃了早飯,穿了件五彩繹絲石青銀鼠襖,寶藍褶子雙裙,來到上房院。
居然又是她最先來的,項氏李氏沒來,新郎新娘也沒來。蘇沐涵坐下了,幽幽的舒了口氣。從今天開始,和沐雲就是抽嫂了,怎麼相處,她還沒想好,感覺……有些不真實。
孫媽媽見沒人來呢,就盼咐侍棋回去端了一碗魚湯來,蘇沐涵慢慢的喝着,孫媽媽輕聲的給她回票着昨天府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來的客人裡有叫什麼蔣方宇的,是知府家的公子,就他們幾個鬧得最兇,沒完沒了的,奴脾派去的幾個媳婦根本對付不了,一定要鬧新娘子,還拿了些木凳、蘋果……也不知道想怎麼鬧呢。”
孫媽媽見王妃喝完了,急忙雙手把空碗端過去,轉身交給侍棋,這才接着說:“最後到底是叫他們進去,二姑娘每人給倒了酒,這才肯走的。”
“蔣方宇,就是二爺最近走的很近的人?二爺成天出去,不就是和這幫人在一塊兒?”蘇沐涵問道。
“是啊,是這幫人。裡面還有幾個說是和二爺一樣的龍禁尉,看着也都是公子哥兒,不過蔣方宇這個人,王爺是不喜的,要是王爺在,他們幾個都不敢來……您這邊就是啊,蔣方宇還有妹妹呢,昨天就沒來,只蔣夫人來了,坐了坐也沒人搭理她,就走了。”
蘇沐涵冷笑,沈峻楠這是在培養他自己的圈子,所以沈峻熙不喜歡的人,他並不受影響,照樣和那些人來往。只是看他能不能鎮得住。別弄到了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叫人家利用了他,他卻沒利用上這些人。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丫贊進來票報:“二爺和二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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