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和沈紫雪根本不知道,自己母女倆已經成了人見人怕的,這會兒已經有人去給王妃報信了!走到了院門口,看到緊張的望着自己的守門婆子,老王妃咳嗽一聲道:“我是來看看……這個院子也很長時間沒來了,唉。”
守門婆子瞠目結舌的看着裝模作樣的老王妃,那麼假意的表情,婆子又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不知道老王妃突然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紫荊苑自從正妃去世,項氏就再也沒來過!到現在都多少年了?這麼突然的冒出來,沒頭沒腦的那麼一句,叫人怎麼能反應過來?
看着守門婆子發傻,沈紫雪先忍不住了,厲聲斥道:“你中午吃多了?!呆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讓開路!”
老王妃感慨了一句,婆子卻是那樣的反應,有點沒面子,也不裝了,瞪着眼望着她,那婆子這才反應過來,不敢怠慢,忙點着頭哈着腰道:“是是是……老王妃您請進……”說着讓開了。
老王妃和沈紫雪進紫荊苑轉了一圈。
紫荊苑因爲很久都不住人了,因此蘇沐涵曾經很用心的將院子修整了一番,原本院中的花花樹樹全都移除了,再沒有了那雜亂的各種花草樹木。此時院中只長着一些異草,牽藤引蔓的,或者垂檐繞柱,或者縈砌盤階,氣味清澈馥香,非一般的花香可比擬。
一進了紫荊苑,整個院子清新盎然,叫人眼前一亮,鼻中一股芳草氣息,繼而叫人頭腦一醒。
老王妃馬上就心裡不舒服起來,也是心理作用,紫荊苑怎麼看都比自己住的會青園強百倍!馬上就想到,王爺和王妃是常來的,尤其是王妃!
這樣就聯想出,兒媳婦心裡其實根本就沒把她當成是婆婆,在兒媳婦的心目中,婆婆始終只有一個,就是去世的朱王妃!
這人要是心眼窄起來,真的也是你做什麼她都不舒服。老王妃只看了看院子,便已經惱怒的不行了,本來對拿紫荊苑的東西做嫁妝還有點猶豫,此時也都蕩然無存了,反而氣惱上來了,真想把紫荊苑搬空了!
母女兩想着同一件事,進了院中的正房,正房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堂屋擺着一張長條案几,上面中間放着一隻銅爐,銅爐裡點着香,屋裡到處都飄散着一股香味。
老王妃心裡惦記着那庫房,在屋裡轉了轉,沒看到什麼就出來了,沈紫雪本也跟着往外走,在經過門口放的書架子的時候,看到架子中有一個格子裡放着一個精巧的漢玉璧,架在一支紫檀底座上,一看就是很值錢的樣子。
沈紫雪手癢癢了,何況,她本就分不清好壞羞恥的人,因此想也沒想,伸手就把那漢玉璧從架子上拿下來,揣到了自己的袖中。
紫荊苑的丫鬟都在門口站着,總不能老王妃進屋子,她們也跟在後面,好像盯梢一樣吧?因此並沒有人看見。沈紫雪揣着漢玉璧,得意洋洋的跟着老王妃來到了庫房。
庫房用一把大鎖鎖着,因爲是在紫荊苑的院子裡,而且這邊一般沒閒人過來,因此並沒有人看守,老王妃把周圍都看了看,又假意吩咐丫鬟們每天要打掃乾淨,不得偷懶。說了說這些,便帶着沈紫雪回去了。
她們前腳剛離開,蘇沐涵已經聽到了稟報,後腳趕來了。進門聽婆子稟道,老王妃和三姑娘已經走了,蘇沐涵還有些奇怪,她們怎麼突然想起到這邊來逛了?
問婆子,老王妃和三姑娘都去了哪裡?
婆子回稟,只在正屋轉了轉,另外去庫房那邊轉了轉。
蘇沐涵聽得心中一沉,難道她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紫荊苑?怎麼想都覺着不大可能,老王妃怎麼能這樣?!她邊想着,邊慢悠悠的在園子裡轉。
轉到了庫房,站住了想了一會兒,又轉身來到了正房,進屋看到丫鬟正用水在擦地。
朱氏這邊的人,向來是看不起項氏,尤其是這幾個一直跟着的老人,對項氏格外蔑視,她進來過的地方,都要用水擦地!
蘇沐涵進門看到了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屋裡轉悠了一圈,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其實她並沒有想到沈紫雪能順手牽羊,王府長大的姑娘,再怎麼眼皮子淺,她也想不到能幹出那樣的事情來,不過就是不放心,轉轉看看而已。
結果走到門口,猛地發覺書架子上一點地方不對!蘇沐涵站住腳,盯着那地方看,還沒想起來不對的地方在哪兒。
但是成天打掃屋子的丫鬟最清楚啊!一看王妃盯着那個地方看,便也看過去,結果這一看登時就失聲驚呼了一聲!
“哎呀!那漢玉璧哪兒去了?!”
她一喊出來,蘇沐涵也想起來了!這屋子她也常來,那架子中間分明是擺着一個漢玉璧的!如今就只剩一支紫檀底座!
幾個負責屋裡打掃的丫鬟驚得面無人色,齊齊跑過來看,蘇沐涵也湊上去看,確實只剩下架子了,上面的漢玉璧不翼而飛!
一個丫鬟帶着哭音道:“怎麼回事兒!那漢玉璧呢?!”
“我早上擦架子的時候還在呢!”另一個慌忙的說着。
“那現在哪兒去了?!”是她們中領頭的大丫鬟怒道。
蘇沐涵擺手:“別急別急慢慢想想,是不是擦的時候拿下來了?隨手放在哪兒了?”
“奴婢們擦架子,架子上的擺設都是用托盤放了,等擦完了立刻擺回去!”一個丫鬟道:“就怕碰了磕了……”
“是啊,打掃完畢,立刻擺上去的。要是被我看見她們沒有及時擺回去,是要責罰的。”大丫鬟也道。
蘇沐涵道:“那再想想,最後看見的人是誰?”
頓了頓,有個丫鬟聲音怯怯的:“老王妃和三姑娘進屋前,奴婢還看到了……”
登時,幾雙眼睛‘刷’的轉過去看她,那丫鬟漲紅了臉,聲音很低的道:“奴婢沒撒謊,確實看見了……因爲當時在屋裡,聽見外面的人說,老王妃和三姑娘來了,便忙出去迎,往外走的時候掃了一眼,看見還在的……”
大丫鬟緊逼着問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嗎?!”
丫鬟低着頭:“奴婢看清楚了,確實在……那地方是看常了的,什麼東西不在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屋裡的丫鬟們全都變了臉色,誰也不敢再說話了,低下了頭去,只大丫鬟輕聲對蘇沐涵道:“王妃,我們這兒的丫鬟們,個個都是正妃孃家帶來的,看守這個院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兒……您要是不信我們,從我開始,您可以叫人搜身、搜住處……”
蘇沐涵過去坐在了椅子上,凝神想了一會兒,又站起來道:“你給我把庫房打開,我看看裡面都有什麼。”
大丫鬟以爲王妃已經懷疑自己這些人監守自盜,因此要查庫房,滿臉漲紅,眉梢都紅了,死死咬着嘴脣纔沒有說話,點點頭帶頭出去,到了庫房那邊,把門打開了。
整個紫荊苑的人都知道出了事,靜靜的在周圍看着,誰也不說話。
蘇沐涵進去庫房看了看,這個庫房的鑰匙她也有一把,賬本也在她那兒有一本,只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動用這裡的東西,因此根本沒注意過。
此時打開了,發覺庫裡還真的是挺齊備的,庫房中間、左右各一間共三個屋子。左邊的屋裡,全是料子,不過已經沒有絲綢、閃鍛這些了,全是皮料子、蠶絲、緙絲這些經放值錢的。右邊屋裡都是些金器銀器,整套的金勺金碗,銀盆銀痰盂。中間的屋子最大,放的是一張黃花梨雕花拔步牀,一張黃花梨嵌玻璃五屏風羅漢牀,還有些梳妝檯、紫檀箱子櫃子等等的傢什。
這都是經放的,當初老王爺住在這裡的時候,顯然是把庫房整理了一番的,不經放的東西已經拿出去用了。
蘇沐涵轉了兩圈,出來叫丫鬟鎖上門,重新回到了正房屋裡,坐下了。她已經想到了,老王妃和沈紫雪來這邊,八成是惦記上了這個庫房了,想要用裡面的東西給沈紫雪做嫁妝!
雖然還沒有最後肯定,但是蘇沐涵已經驚怒交加了!這些東西是沈峻熙母親的!沈峻熙都捨不得用,老王妃竟然敢打這樣的主意!這真的是誅心啊!要是把這裡的東西偷走了,真是誅了沈峻熙的心了!
那幾個丫鬟看到王妃臉上驚怒不定,還以爲是庫房的東西有問題,那大丫鬟猶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氣過來道:“王妃,您要是發覺少了什麼……”
蘇沐涵擡手製止了她的話,搖了搖頭:“什麼也沒少,而且我也知道,那漢玉璧不是你們拿的。”她站起來道:“若是老王妃再來,不用顧着面子,緊跟着她,尤其是三姑娘,盯緊了,還有,這幾天你們這些人都打起精神來!晚上值夜的全都不準偷懶!”
大丫鬟答應了,只臉上也帶着恍然和驚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