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楠還在痛哭流涕的磕頭說着:“一時糊塗,真的是一時糊塗……大哥你饒了我吧,看在老王妃的份上,看在沈蓼輔的份上,看在……看在父親的份上!”
他終於想起來了父親,他和大哥之間的血緣關係。
沈峻熙冷笑着看着他,過了這麼長時間,他纔想起父親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自己這個弟弟了,疲憊的揮着手:“你出去,回去好好想想。”
沈峻楠痛哭着,偷偷的擡眼窺着他的神情,見大哥露出這樣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擡出來父親是對的!大哥一聽見‘父親’,馬上就心軟了!
他哭着道:“求大哥看到父親的份上……看在父親的份上饒了我,我也是一時糊塗……”
“滾!”
沈峻熙一聲不耐煩的大喝,叫沈峻楠終於爬起來,哭着說着:“我真的知道錯了,大哥饒了我,一定饒了我……”
出去了。
沈峻熙扶着頭,半天才長長的呼了口氣出來。
不管怎麼說,他是絕對不能再讓沈峻楠留在府裡了,若想要留下他一條命,那就叫他離開王府。
沈峻熙站起身來,慢慢的來回走着,想了很長時間。叫沈峻楠離開,是不是個好辦法。如果叫他離開,又讓他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還是一輩子不叫他回來了?他的婚事……誰給做主?出去了,會不會仗着王府的身份胡來?
他頭疼的揉了揉頭。
沈峻楠從上房院出來,驚魂未定,擦了眼淚鼻涕,坐在廊椅上定神。大哥一針見血的就把他打的什麼主意給說了出來,確實把沈峻楠嚇壞了,沈峻楠也知道,再瞞是瞞不住了,若是死撐下去,只能叫大哥更怒!因此才馬上急轉彎,立刻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那些都只是想法而已,不錯,確實針對了大嫂和孩子,可是……自己到底是他的親弟弟,都那麼認錯了,也不至於怎麼樣吧?看自己把父親擡出來,大哥就無話可說的樣子,想來,這一關應該是過了?
沈峻楠還有些猶疑,不敢確定大哥是不是饒過了自己,定了神這才站起身,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了自己這邊的院子,剛進房,就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二爺回來了?”是繁兒的聲音。
丫鬟答應着,簾子一掀,繁兒走了進來,笑着行了禮道:“二爺。”
沈峻楠驚魂甫定,對她的到來並沒有太注意,過去躺在了炕上,吩咐道:“給我倒杯茶來。”他要喝茶定定神。
繁兒急忙的叫丫鬟:“快快快!趕緊給二爺倒茶去!”她上來輕輕的給沈峻楠撫着前胸後背:“二爺,您沒事吧?怎麼臉色不太好?”
沈峻楠閉上了眼睛,半天才搖搖頭:“沒事,沒睡醒。”
繁兒放了心,丫鬟端來了茶,她急忙的搶着接過來,雙手捧着送到了沈峻楠的嘴邊:“二爺,您喝茶。”
沈峻楠睜開眼睛,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溫溫的茶流進了胃裡,總算是有點回神了,這纔看着繁兒道:“你有什麼事?”
繁兒停頓了一下,笑着道:“卑妾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二爺……”
沈峻楠不耐煩的打斷了:“現在我給你機會,有事趕緊說,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也別說了!”
繁兒一窒,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二爺心情格外不好呢!但是沈峻楠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她也不能不說了,急忙道:“我孃家的表姑姑前晚上兒個沒了,想求二爺……允我回去看看……”
沈峻楠一聽,已經知道了,便道:“想領銀子是吧?去賬房找欣兒領就是了,跟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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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兒難受的道:“卑妾去了,那賬房說了,表姑姑,又不是親姑姑,不能給銀子……”
沈峻楠皺眉道:“有這規矩嗎?”
“誰知道是真有,還是那欣兒拿了雞毛當令箭,欺負我呢?我想去問問王妃,不知道二爺您覺着行嗎……”
沈峻楠一聽差點跳起來:“就這麼點事,至於你去問王妃!不就是想要銀子嗎?!”他正要說從自己這邊出,想了想,又道:“你表姑姑是哪裡的?什麼時候冒出來個表姑姑,我怎麼不知道?!”
繁兒結結巴巴的道:“就是……就是我爹家一個遠房的……”
“遠房的親戚死了,也找你要錢?!”沈峻楠大聲怒道:“你是養了金山了還是掉進富貴窩了?!當我是傻子呢?!是不是又去吹牛了?滾遠點!今後這樣的事你少攬!沒人給你仗腰子!”
一腳就把繁兒給踹下去了。
繁兒臉上哪裡撐得住,當時就哭了起來:“二爺您心氣不順,何必拿我做法子?前兒個燕子說她找到了親姐姐,您二話不說就給了十兩銀子!我表姑姑好歹是有名有姓的,不像有些人,嚷嚷着身世多可憐,這世上沒親人了,可一轉眼的就冒出來個親姐姐!您也不問問,直接就給我!我這可倒好,就被嫌棄這樣了?我好歹跟了二爺年頭最長,還給二爺生了兒子!您要真嫌棄卑妾,卑妾……卑妾乾脆……”
乾脆什麼,卻又嗚嗚嗚的說不出來。
沈峻楠不耐煩起來:“前幾天那不是心情……”那不是心情好嗎!想了想,倒也不能對繁兒太過無情,只能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說着起身從匣子裡拿出來十兩銀子,正好是上一次領出來的二十兩,全沒了。遞給繁兒道:“給給給,趕緊去給你那什麼表姑姑辦喪事吧!”
繁兒今天來,打定了主意是要二十兩的,但是前面二爺竟然連一兩都不想給,臉面上都下不來!此時能給十兩,看他也極不耐煩的樣子,不敢再囉嗦,只能接過十兩銀子,福身道:“多謝二爺,二爺……對我還是很好的。”
沈峻楠揮着手:“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繁兒便拿着銀子往外走。誰知道出了門,就看見燕子站在門外面,一臉譏諷的笑,顯然剛剛屋裡的一切全都聽了去!繁兒登時就漲紅了臉。
燕子幸災樂禍的道:“什麼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也跟二爺要銀子?不過就是看我有了個姐姐,心裡不舒坦罷了!二爺慈悲,看你可憐!纔給你的這十兩銀子……”
繁兒惱怒羞憤的無地自容,突然的就衝上去揪住她頭髮打了一巴掌:“下賤的小蹄子!戲子哪來的姐姐?!敢情是學那珠釧兒,想把姐姐也招進來?!你們幾個,還嫌闖的禍不夠大?!”
燕子尖叫了一聲,哪裡肯吃這樣的大虧,立刻叫着和她撕打起來!
沈峻楠在屋裡聽見了,本來就氣不順,這火氣蹭的就上來了!衝出來叫道:“你們兩個要造反?!”衝上去把撕打的兩個熱揪住,一人狠狠的扇了兩耳光!
繁兒和燕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和他動手,嚇得全都住了手,在看沈峻楠,臉紅脖子粗的,氣的渾身亂顫,顫着手指頭指着她們倆怒叫:“反了天了!給你們兩個疑點顏色,就想開染坊!我告訴你們,你們兩個打的主意,別當我不知道!少白日做夢了!也不看看你們什麼身份,也敢癡心妄想!”
說到了這裡,覺着少了個人,對旁邊站着看傻了的丫鬟大聲怒道:“把珠釧兒也給我叫來!”
丫鬟嚇得忙答應了,跑着去叫,沈峻楠就站在屋檐下,氣的哆嗦着瞪着繁兒和燕子兩個人。燕子先撐不住了,‘噗通’跪下了,哭着道:“二爺饒命……二爺別生氣,彆氣着自己……”
繁兒自然是什麼也不甘落後的,馬上也跪下叫:“二爺息怒,不要氣壞了自己……”
珠釧兒被叫來了,莫名其妙的進院子,一看到繁兒和燕子全都跪着,沈峻楠在臺階上面站着,氣的渾身哆嗦,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了,嚇得過來立刻跪下:“二爺?”
沈峻楠就伸着手指頭指着她們幾個怒道:“全到齊了,你們幾個給我聽清楚了!我二房院的二奶奶位置,你們幾個想都別想!恬不知恥的一羣東西!我沈峻楠要娶的,怎麼也是個侯門小姐!你們幾個,趁早給我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的當你們姨娘!再敢想些有的沒的,我把你們一個個全都賣了!”怒叫完了,一轉身就氣沖沖的進了屋去。
剩下三個姨娘,在院裡跪着。二爺都明說了,繁兒和燕子,這才徹底的死了心了。兩人還有個不甘心的,卻也不敢在表現出來了。
珠釧兒聽了半天,沒自己什麼事,自己從沒有想過要當二奶奶,這些天小心奉承二爺,也是爲了自己的女兒。實在不明白二爺警告這樣的話,何必叫自己過來?這樣想着,也是驚疑不定。
不管怎麼說,沈峻楠的一番警告,幾個姨娘就都老實了,也沒人敢想不該想的事情了。繁兒和燕子,你瞪我我瞪你的站起來。珠釧兒和燕子,因爲珠釧兒女兒的事情,也有了嫌隙,兩人基本上不大說話了,此時也沒誰幫誰,三個人各自回各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