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楠有些緊張的在屋裡來回的走着,喃喃自語:“不管怎麼說……這事跟我沒關係,只要王爺出面頂着就行……蘇家找人算賬,也找不到我頭上……”
寶釧兒在旁邊看着他,剛剛得知這件事和自己沒關係,她就鬆了口氣放了心,此時就腦筋急轉,琢磨着怎麼利用這件事。
現在二奶奶死了,得到好處的,不用說就是自己這幾個姨娘,但是寶釧兒還沒有暈頭,知道憑自己這幾個人,誰也別想爬上二奶奶的位置,這是一定的。
現在就是怎麼能利用這件事,給自己和珠釧兒多謀些好處。
沈峻楠猶自的緊張的說着:“王爺到底是大女婿……想來想去,岳父大人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他擡頭看着寶釧兒,問道:“你覺着呢?我是不是應該趁着這件事……做點什麼?蘇家要是和王爺鬧起來,我也許能得到些好處?”
寶釧兒剛剛就在用心的聽着他的自言自語,已經知道,沈峻楠其實是不敢做什麼手腳的。她來到這裡幾個月了,也算是看明白了,沈峻楠不敢跟王爺鬧翻的,他要依靠着王爺,這樣纔是安穩之計。
在寶釧兒自己這方面看來,沈峻楠如何才能出頭,她是不會明白的,但是她自己的事情很清楚!她所思所想,都是怎麼叫王妃倒大黴!不是王爺,也不是其他什麼人。
王爺若是和蘇家翻了臉,王妃在中間肯定爲難,到時候看她怎麼解開這個難題!不用自己動手,王妃就已經會焦頭爛額!何況,出的這事不是小事,也許會有一番大的查問,自己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冒頭。
寶釧兒想到了這裡,順着沈峻楠自己的意思,順水推舟的道:“二爺,現在是關鍵的時候,您可千萬別打錯了注意!”順着沈峻楠的意思,寶釧兒既能博得沈峻楠的同意,也能在他心目中種下自己是個得力的人的印象:“王爺不能倒!咱們整個王府,所有人的依靠就是王爺!王爺倒了,咱們也沒好!”
這話正和了沈峻楠的心思!沈峻楠馬上就點頭道:“這倒是有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見識,比……”
本想說比老王妃強多了,到底忍住了沒說出來。
寶釧兒愈發的得意,趁熱打鐵再說了幾句:“王爺和蘇家肯定要鬧的緊張,咱們且看着到什麼程度……畢竟中間還有個王妃呢!王妃在王爺和蘇將軍的心目中,地位都不一般,強行把這件事擺平了,也是說不定的,咱們只能靜觀其變,不能輕易的有什麼舉動!”
這番話,愈發說到了沈峻楠的心坎裡,他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這位寶姨娘,竟也能算謀士一般的人物啊!
他點了點頭:“對,靜觀其變!”
第二天,沈峻楠就去了東苑,尋到了沈峻熙,恭敬的道:“大哥,後事怎麼辦,想和您商量一下,還有,岳父那邊,我怎麼……”
沈峻熙道:“岳父那邊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會交代,後事你要出面,今天先去找棺木,給……蘇家報喪,各處該去的都去報喪。”
“死因……怎麼說呢?”
沈峻熙沉默了一會兒,道:“急病吧……先去蘇家,然後就去找棺木,其他家的,等看看情況。”
沈峻楠躬身答應着,急忙的出來,想了一會兒,吩咐丫鬟找了件白衣出來,換上了,坐馬車去蘇家報喪。這種就完全是形式上的,爲的是告訴蘇家,自己要辦喪事了。
去了蘇家,請門房進去稟報,門房一會兒出來,告訴他府裡已經知道了,此時蘇將軍不便出來相見,請二姑爺回去。
沈峻楠鬆了口氣,急忙的出來,趕緊去最好的棺材鋪子選棺木。
府裡這邊,沈峻熙叫來了孫媽媽,吩咐她開始準備喪事,給她一天的時間,明天,府裡的下人就要換上喪衣,二房院那邊的靈堂就要設起來。
孫媽媽自然是義不容辭,不管主子們怎麼處理,誰是誰飛,二姑娘是已經去了的,後事一定要辦!她迅速的叫來了欣兒幾個得力的人,一一吩咐下去。
王府馬上就忙碌起來。
蘇家這邊。
早上沈峻楠過來報喪,蘇將軍打發了。經過這兩天,他也冷靜了下來。不關怎麼說,後事要辦的,挾屍鬧事,那都是市井愚民潑婦做的事,他蘇青不會那麼做,也根本沒必要。兇手自己都承認了,這件事沒什麼陰謀,叫女兒早日的入土爲安,纔是正經的道理。
不過這件事之前,他要做一件事。這事現在只能紀月娥去做。
回到了後院,和紀月娥說了,紀月娥馬上就答應了,走的時候說了一句:“你能冷靜下來處理這件事,不但是大姑娘、我和沐勁所希望的,也是二姑娘希望的……”
蘇將軍默然。
紀月娥找了個很老的婆子,這婆子是她的接生婆,蘇沐曄和蘇沐璋都是她接生的,紀月娥最信得過的人,兩人一起去了王府。
沈峻熙聽丫鬟稟報,將軍夫人來了,急忙的親自迎了出去,紀月娥見到了他,只簡單的說了一句:“我要看看二姑娘的屍首。”
沈峻熙看到岳母身後跟着的那個婆子,已經明白了,默然的點頭,親自領着她去了停屍的院落,紀月娥和婆子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出來,紀月娥和來的時候一樣,面無表情,對他點點頭就要出府,沈峻熙急忙的問了一句:“岳母!涵兒和蘅哥兒……可好?”
紀月娥站住了,頓了頓嘆了口氣道:“希望這件事趕緊過去……”說完了,沒有停留,出了府去。
蘇將軍在府裡等着,紀月娥回來將情況和他一說,不出所料,蘇將軍仍舊是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王府那邊的喪事,需要咱們出面的,就辛苦你了,外人要是問起我和涵兒,就說病倒了。若是忙起來,便叫沐勁幫着你跑跑……”
紀月娥急忙點頭:“我知道了……你好好歇歇,也能有時間好好想想。”
蘇將軍依然是默然,點了點頭正要回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牛頭看她,見紀月娥站在那裡,殷殷切切的望着自己,突然有些心酸,重新過來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貼着她的耳道:“你……難受麼?”
紀月娥一驚,猛地擡起頭,有些受傷的看着他:“沐雲雖然一直對我……一直不喜歡我,可她是你女兒,她現在這樣的結局,我絕不會感到高興,因爲我知道你……”
蘇將軍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爲什麼有種……”他再次的嘆了口氣,下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紀月娥想了一會兒,不知道他說什麼,只能安慰道:“你歇歇吧,不要再想了,這些天想的事情也太多了,等起來了,慢慢想……”
蘇將軍輕輕的靠在她身上道:“我不想瞞你……聽了你剛剛說的情況,我確實覺着輕鬆了一些……”
紀月娥又怔了一下,才恍然了,伸手努力將他的身體抱住,低聲道:“老爺,你心裡還是不信的……大姑爺是你的女婿,老王爺的兒子,是你從小看着長大,和自己親兒子差不多的。他是不是那種人,其實你心裡一直都知道,很清楚!叫我去,其實答案你已經知道了,剛剛我說的時候,你連一絲的驚疑都沒有……你早就知道答案。”
蘇將軍靠在她身上,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那你要是能靜下心來想想,我希望你能想想,二姑娘爲什麼這樣說,臨死之前還說這樣誣陷的話……叫人太誅心。”
紀月娥努力的往後仰着上身,想要看到蘇將軍的眼睛:“我這樣說,你不要以爲我是暗示你二姑娘的人品……我確實和二姑娘不親,不過,大姑娘、二姑娘都是老爺的女兒,都是你含辛茹苦又嬌生慣養養大的!你不止有二姑娘,還有大姑娘!我只希望,你做出來的決定,能對大姑娘也公平……”
蘇將軍身子微微的發抖,紀月娥急忙閉上了嘴,慌忙的又重新抱住他:“你別生氣!我說的都是沒見識的話,你千萬別再生氣了!不要氣壞了你的身子……我、沐勁、沐曄、沐璋,全都要依靠你呢!”
蘇將軍仰面長嘆口氣,哽住了,摟緊了她……
轉天,王府滿府的下人全都換上了孝服,府門口一片白色,招魂幡在府門前圍出一片空地。整個府裡的下人安靜的準備着喪事。
沈峻熙在書房正聽丫鬟回稟喪禮的事情,孫媽媽已經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根本沒時間過來,只能找丫鬟來回的跑着。一名小廝從外面飛跑了進來,低聲道:“王爺!蘇夫人和少爺還有……王妃來了!”
沈峻熙“騰”的站了起來,今天蘇家來人,應該是看靈堂的佈置,還有喪事準備的怎麼樣,他原是知道,只是沒想到蘇沐涵能過來!他急匆匆從屋裡出來,跳下臺階往靈堂那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