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沈筠纔不是怕給錢,而是怕……
顧琰見她沒反應,又說:“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
什麼意思?是要耗着的想法嗎?那還不如殺了她,所以她快速睜開眼,坐起身。
“你是上輩子沒見過錢嗎!”從她讓他救自己開始,他就一直在談錢,人與人之間的互助呢!
他挑眉,“喲,醒了啊。”
她白了他一眼,慢慢站起,故意推開他擋路的半身,“這裡是哪裡,我要回去。”
跟他多呆一分鐘,她都覺得難受,因爲他渾身散發着冷意,眼神也沒半點溫度。
“回去拿錢嗎,我跟你一起。”
她停步,回首擰眉望着他,“二十萬兩黃金,你就不能給我點時間準備嗎?”
“我怕你食言。”
“我告訴你我家住哪裡。”
“好,請帶路,直走出口。”顧琰擺手,走回火堆旁,察看上面的烤魚。
沈筠盯了他一會,確定他是要自己走,便大步走到光線最亮的地方,卻不料沒注意腳下,身體突然前傾。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撈住她,使勁將她往回拉,“呵,有膽,果真不要命了。”
那一刻的可怕讓她不由自主緊緊拽住救命稻草的他,大口大口喘息,腦袋一片空白。
她揪住他衣服,越來越用力,力度大到關節泛白,忽然頭頂溫熱氣息撲過來,令她稍稍清醒,她才意識到自己伏在他懷中,嚇得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見她不好意思,順着她力道往後退了幾步,還不忘看了看她所站地方是否安全,才轉身坐回火堆旁。
她盯着他一舉一動,提防着,確定他不靠近,才側首往後看了一眼,這萬丈高度令她屏息,腳忍不住往回挪。
“這是哪?”
“剛纔的懸崖。”
“你能帶我離開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不能。”
她張口,剛想問爲什麼,他就說:“過來,把魚吃了,也許我會考慮你的要求。”
“我不餓。”她這才明白什麼叫上一秒是天堂,下一刻是地獄,形容的大概就是她剛纔的心情。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他看着她,語氣裡有着不容拒絕。
她睨着他,再看了看他手中烤得黑漆漆的魚,肚子傳來輕微叫聲,她妥協,走過去但沒接過烤魚,而是問:“吃了就帶我上去?”
“吃了纔有資格跟我講條件。”他糾正她的話,坐下後吃另一條魚,一副不想再跟她說話的表情。
沈筠跟着坐下,默默吃着,時不時偷看他,不小心咬到魚刺,被扎入上脣,她低呼一聲,卻瞥見他在忍笑,不滿嘟起雙脣。
“蠢。”他清了清嗓子說。
敢說她蠢?是他笨吧?傷口包紮得一塌糊塗不說,連個止血的藥都不弄,還是個習武之人?
不過,她剛纔好像看到他笑了一下?不是之前看到的冷笑那種,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笑起來很好看。”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脫口而出了,卻不後悔說這句話。
顧琰一聽,臉瞬間冷了,三兩下解決手中烤魚,抓起一旁披風起身,將披風扔過去蓋在她頭上,“休息好,明天帶你上去。”
她抓下頭頂披風,仰首望着他,“我要現在回去。”
“丫頭,你再多說一句話,就一輩子呆在這裡。”反正你也沒本事出去。
“我不叫丫頭。”她大聲道。
好吧,他就是在欺負她,可她有什麼辦法,又不會輕功,下面是萬丈懸崖,只能看他臉色。不過沒關係,她是能屈能伸的人,不會揪着驕傲不放。
“說你名字。”他雙臂環胸看着她。
“沈筠。”她說完就後悔了,爲啥就乖乖回答了?難道真是爲了方便收款嗎,太笨了!
沈筠?這名字令他蹙眉,怎麼就偏偏遇上了她?沈明瑾的女兒,慶王府的王妃。
“睡吧。”他說。
她抓着披風起身,發現只有一張像牀的地方,“你睡哪裡?”
“不必擔心,先管好你自己。”他說完,便大步往外走,身影一閃消失在山洞內。
她輾轉反側,久久不能睡下,腦海裡很多影像,雜亂無章,惹得她頭痛欲裂,半夜才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很不客氣拍打她臉頰,她不耐煩拂手,生氣嘀咕:“不要吵我睡覺。”
顧琰的手頓了頓,眯起黑眸,稍大聲說:“你到底要不要上去!”
沈筠猛然睜開眼,自牀上坐起,偏首愣愣看着他,“你說什麼?”
他忍下笑意,輕咳幾聲站起,居高臨下睨着她:“該上去了,大小姐。”
她趕緊整理了下,尾隨他來到洞口,這才發現懸崖壁上長着一棵橫向生長的樹,雖不大,卻剛好能遮住山洞入口,垂落下來的枝條又剛好能把洞口隱藏起來。
他撥開樹枝,長臂一伸,將她攬到身前,她抵住他胸膛,擰着秀眉,一副想發火卻強壓着的模樣,他不由得低笑一聲,湊近她耳邊,說:“別把自己想得太有魅力,你還勾不起我的‘興致’。”
“你流.氓!”她怒瞪他。
他滿不在乎聳肩,笑着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抓緊我,二是自己爬上去。”
沈筠噤聲了,瞥開眼不看他,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僵直了身體,只希望快些上去。
他盯着她,“抱住我。”
她回首注視他,在分不清他話裡是不是調戲意思的時候,他摟緊她腰身,提氣躍上樹幹,接着腳尖踮地,一躍而起,在崖壁上隔一段距離就借力。
她不是想抱得他那麼緊的,可她怕掉下去,於是拽得他衣服死死的,就怕這條小命沒了,因爲留着還有用。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可她不是君子,誰給了她苦頭,必定要還回去,她等不了十年。
所以,不用想接下來幹嘛,直接回王府就對了。
一到崖頂,腳尖觸地,她就毫不留情推開他,冷淡說:“謝謝。”
“不用謝,給錢就行。”
她睨了他一眼,“晚上來拿,絕不少你一分。你叫什麼?”
“顧琰。”他邊說邊躍下懸崖。
其實,他也不懂爲什麼自己說了。
沈筠追上去,止步在懸崖邊,那抹身影早已不見。她還沒告訴他家住哪裡,他能找到嗎?不對,找不到就省了,她也很肉疼那麼多錢。
被他拿了那麼多,那她就不能在短時間內計劃逃跑了,可怎樣才能保證日後生活無憂呢,起碼不用爲三餐煩惱。
這是個問題,她得好好想想。
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算賬,她不是君子,她是小人,所以有仇報仇才適合她。腳跟一旋,忽然感覺腳底踩到什麼,她低頭一看,覺得這花紋有些熟悉?好像是從那些黑衣人身上掉下來的。
有股力量催促她撿起那東西,而她也撿起放好,往長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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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琛夾緊馬肚,眼底充滿血絲,雙脣抿成一條線,身體疲憊,全身骨頭在叫囂。
他一晚上沒睡,卻找不到沈筠那女人。越是找不到,他就越焦躁,也開始擔心她出事了,畢竟現在想要她命的人還是在的。
“爺,也許王妃已經回府,要不進去看看?”林宇騎馬與他並肩而走,擔憂問。
慕容琛看着前方,心底明白林宇這是擔心他,可一天沒找到人,或者說屍體,他都不放心,雖說他對她沒有感情,但好歹也是進了他家的門。而且,若是沈明瑾知道,恐怕他跟太子都沒好果子吃。
林宇打算繼續勸,眼前忽然掠過一抹熟悉身影,正往王府大門走去,他想告訴慕容琛,卻見慕容琛瞪大黑眸看着,一臉不敢置信。
“爺,王妃……”
那張臉……慕容琛以爲自己眼睛出問題了,眨了好幾次眼,發現身影並無消失,於是勒停馬兒,躍下馬背,她像沒看到他一樣,小跑往前走,一下子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王府梨園是安晴所住地方,這裡鳥語花香,綠樹成蔭,但這樣就甩了沈筠住的地方,更別提房子多大,裡面的擺設多別出心裁,如何貴重。
此時,安晴正坐在院子的涼亭裡品茗,茶香四溢,也不及她臉上未曾消退的笑容。
她的貼身婢女寶蟬走過來,給她添了舔茶,說:“夫人,除掉沈筠,你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更加明豔動人了。”
安晴睨了寶蟬一眼,輕笑出聲,“你這小嘴可越來越會說話了。說吧,想要什麼。”
“奴婢不要什麼賞賜,只想好好伺候夫人。”寶蟬很明白,安晴纔是自己可以依靠的靠山。
安晴喝茶的動作一頓,補充道:“還有忠心耿耿。”
“是。”寶蟬低頭回答。
沈筠不理會沿路下人的行禮和異樣目光,一口氣衝到梨園,看到安晴在涼亭,飛快往那裡走。
安晴看到沈筠,面帶驚訝快速站起,心中升起幾分懼怕,她立即壓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仰首先聲奪人。
“你來幹什麼!”
“報仇。”
沈筠冷笑,望着安晴強裝冷靜的臉,眯起雙眸,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毫不留情,力度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