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反應不過來,直至後背貼着冰冷牆壁,脖子被一雙手用力掐着,呼吸困難,纔回過神來。
擡手想扣住新娘子的手腕,眯着眼想看清自己的手,好下手準確,卻看見自己手拿一把泛開寒光的剪刀,最尖的一頭對着新娘子的後腦勺,還一副準備下手的樣子。
不知爲何,她有一刻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剪刀離渾然未覺的新娘子越來越近。
一邊大口大口呼吸空氣,一邊掌控握剪刀的手。最後,沈筠終於戰勝了身體,剪刀掉落在地上,接着用力推開了新娘子。
捂着像被火燒過疼痛的脖子,喘着氣咳嗽,她擡首問:“你幹什麼……”
只是,話只來得及說一半,新娘子忽然像瘋子那樣,面目猙獰,再次朝她撲了過去。
這次沈筠學聰明瞭,第一時間避開,可爲什麼新娘子好像很高興看了自己一眼?
‘咚’地一聲,她回首驚訝望着新娘子,臉上沒有半分同情。
她這是自作自受。
沈筠扯了扯嘴角,正想看清楚自己身處之地,忽然後腦隱隱作痛,慣性伸手摸了下傷口,溫熱液體染紅指尖。
看了手上的血一眼,她擡眸望着在身後不遠處,手持染血花瓶的新娘子,脣瓣張合,卻說不出半個字,身體往一旁倒去。
她半睜開眼,看到新娘子笑了,再次向自己走來,看對方那架勢,好像還想下手。喉嚨想被什麼掐住,吐不出半個字。
慌亂中,沈筠觸碰到熟悉的冰涼,看了那剪刀一眼,然後攥緊手中,打算用來正當防衛。
‘砰’!花瓶墜地,刺耳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新娘子再次朝自己走了過來,這次沈筠想高舉剪刀保護自身,新娘子卻快步越過她。
“晴兒,發生什麼事?”
男人的聲音?沈筠疑惑轉首,暈感卻在此時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她不知自己爲何拽住那男人的衣襬,眸光沿着靴子往上看,來不及看清他的臉,黑暗侵蝕了她。
安晴嘴角微揚,但掩飾得極好,趕緊靠進他懷中免得被察覺,然後佯裝傷心,哽咽道:“王妃想殺我。”
擁着她細肩的大掌緊了緊,慕容琛擰眉望着倒在血泊中,自己剛迎進門的妻子,慶王府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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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眼皮,看到古色古香的牀頂,皺眉轉首,卻不小心扯到腦後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腦海閃現出零碎畫面,沈筠記得自己在車禍現場,遭遇大爆炸,可爲什麼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別人要對自己行兇?我們有什麼血海深仇嗎?
她坐起,皺眉望着這房間,古董陶瓷不少,還有銅鏡,到處裝飾着紅綢,自己是進入了什麼片場嗎?
後腦傳來刺痛,痛感是那麼地強烈,但她此時卻不關心腦袋傷口,而是看着衣袖發呆。
喜服?上面的金鳳凰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真金線繡成的?值錢的東西啊,哪個劇組那麼壕!
等等,不對啊,她爲什麼穿着新娘子的衣服?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名容貌清秀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看到她立馬衝到牀邊。
沈筠被她那架勢嚇到了,趕緊往後挪,背貼冰冷牆壁,低頭望着就趴在自己原先躺着位置上的她,小聲問:“你沒事吧?”
沒聽錯的話,女子剛纔很激動撲過來,額頭磕在牀上,聲音還不小。
她擡頭,伸手緊緊握住沈筠的手,說:“王妃,你沒事,太好了。”
王妃?沈筠因這稱謂皺眉,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小姑娘,你這演戲呢?演的哪一齣?”
女子怔了一會,豆大的眼淚突然滴落下來,哽咽道:“王妃,我是沐歌啊,是你的貼身丫鬟,你忘記了嗎?”
王妃?丫鬟?沈筠擡手按着頭,突然而來的疼痛令她難受。
沐歌見她難受,緊張說:“王妃,奴婢給你去找大夫。”
話音剛落,她就起身往外走,沈筠只能瞪着自己撲空的手,無力垂下。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她仰頭問天,當然得不到答案。
忽然,耳邊傳來急促腳步聲。沈筠擡首,看到去而復返的沐歌,正想說什麼,意識到她神色不對。果然,她身後跟了一個人。
沈筠坐在牀上,頭疼令她閃神,突然一張臉湊了過來,嚇得她立刻向後仰。被這麼一嚇,加上剛纔發生的一切,她生氣了,怒瞪罪魁禍首。
他一襲黑色金線鎖邊錦袍,碧玉腰帶半系,長黑髮半束成髮髻置於頭頂,一根玉簪從發中穿過,餘下髮絲披在肩上,白皙的臉,透着冷峻,英挺劍眉之下是深邃黑眸,鼻樑高挺,微勾薄脣,俊美異常。
這張臉非常好看,沈筠不禁看得入神,可好像在哪裡見過?
慕容琛目不轉睛盯着她,從沒如此認真看過她,她臉上不斷變化的神情使他挑眉。
觀察了她一會,她仍一副癡呆的樣子,他直起身,準備說正事。突然,領口一緊,一股力氣揪着他往下扯,始料未及的他怔住了。
待他看清眼前放大的臉,皺眉,“放開。”
好冷的聲音,沈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揪着衣領的手下意識緊了,但沒有放開的意思,着急問:“你也在這裡?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嗎?”
見她沒有半分要鬆手的意思,慕容琛擡手扣住她手腕,用力捏,看到她疼痛的表情,沒有半分同情,而是將她的手從自己衣領扯下。
“不要跟本王套近乎,將軍之女也不過如此。”
他語氣中有着濃濃的輕蔑,沈筠很不解,她沒認錯,這張臉跟提出分手的男友長得一模一樣。
“你不認識我嗎?我是沈筠啊。”他是她在這裡唯一認得的人,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能問他了。
“就因爲你是沈筠,所以不該留在這房間。”慕容琛甩掉她的手,手打在梨花牀上,她倒抽一口冷氣,他淡淡掃了她一眼,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睨着她。
沈筠揉捏自己被撞疼的手,秀眉緊蹙,咬牙切齒道:“你混蛋!”
慕容琛看了她一眼,僅僅是一瞥,便收起多餘情緒,對一旁站着發抖的沐歌,說:“收拾一下東西,搬去後院。”
沐歌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你不能這樣對王妃,她是沈將軍的……”
慕容琛眯起黑眸,眸底透着危險,“不要讓本王的話說第二遍,記住你們在這裡的身份!”
他丟下話,不忘掃了牀上的沈筠一眼,冷哼離開。
後來問沐歌,爲什麼聽到後院兩個字她臉都白了,她告訴沈筠,在慶王府,後院等於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