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門,沈筠拉着慕容琛雙手,臉上帶着羞怯笑容,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她從旁觀的這些人眼裡看到了羨慕。
沒錯,她是幸福的,也是王爺最寵愛的女人,至少要給別人看到這個意思,這樣纔不枉她演這一齣戲。
慕容琛笑着看她,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來回摩擦,很配合她的演出。
他剛纔出書房,她匆匆忙忙趕來,挽着他的手,親密靠在他身上,嚷着要送他出門。他沒說話,算是應允了她的要求,因此有了在大門前這一幕。
他不介意所有人若有若無的目光,反而想抓住這些眼神。她要演,他奉陪。
“路上小心,我等你回家。”終於,她放開了他的手,甜甜說着。
他挑眉盯着她,真虧她說起謊來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眼睛特別熠熠生輝。
她放開他的手,他沒去抓住,而是抿脣轉身,向階梯下的棕色馬走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回身,抱住了她。
懷中僵硬的她令他揚脣,他還真以爲她能無動於衷呢。
溫熱的氣息包圍着她,她本能伸手抵住他胸膛,但他突然壓了過來,令她無力招架,可仍保持雙手護胸的動作。
演戲而已,何必那麼認真?這胸膛很結實,他很高大,好像能替她遮風擋雨。
呸,胡思亂想什麼!她及時拉回思緒,狠狠罵了自己一頓,提醒自己演戲演戲演戲!
他用力抱着她,不喜歡她牴觸他,下巴擱在她肩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以爲只要順從本王,當家就是你的了?不要那麼天真,本王就算肯陪你演這麼一出,也要你有本事去搶。”
她眯起眼眸,就知道這男人沒那麼好,表面上應允了她所有要求,可暗地裡想着護安晴。
怒火在胸中燃燒,他的話分明是要她打退堂鼓,而且還是看盡她的演出才說這麼些話,她怎能不氣?
但是,她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
“爺,安心出門吧,我有的是本事搶。”她自信應答。
這句話出口,她身上的男人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她感覺得到。
“別亂來。”他咬着牙,這幾個字從牙縫吐出來。
抵住他胸膛的手拍了拍他胸口,低聲說:“放心,你早點回來她就是完整的。”
他聽出來了,她這是威脅,也是試探,試探安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推開她,伸手將她額前髮絲撥到一旁,柔情似水注視她,“本王一定會記着你的‘好’。”
她微笑送他出門,轉身回府,臉上笑容盡褪,可在她想找地方發泄怒火之時,不遠處立着一個冤家。
安晴想走,沈筠立即跟上,等跟安晴並肩,諷刺道:“心愛的男人被搶了什麼滋味?”
這是挑釁!安晴你別上當。可她明明這樣跟自己說,下一刻就停步,大聲喊:“沈筠,你不要臉!”
沈筠皺眉,倒是沒想過安晴會儀態盡失,但這更有東西給她利用了。
她繞到安晴面前,笑眯眯問:“妹妹,我怎麼不要臉了?”
“你勾.引王爺!”
沈筠輕笑出聲,“他是我夫君,何來勾.引之說?”
安晴抿脣,臉一陣青一陣白,被堵得話都說不出來。
沈筠上前,附在安晴耳邊,低聲說:“彆着急啊,這只是第一步你就受不了了?接下來可怎麼辦纔好?安晴,你想要什麼,我就搶什麼,本事我有,就怕你不敢跟我鬥。”
這是宣戰!安晴意識到這點,五官都緊繃了,但她不想在沈筠面前示弱,不可以!
她斜睨着沈筠,眼底帶着恨意,“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要是爺知道了……”
“怎麼,想去告狀?”沈筠低笑,“只怕他不信啊。”
“爺會信的,我是爺喜歡的女人。”
“他說的?”沈筠很懷疑,因爲如果她都看不透慕容琛,那安晴更加摸不透。
安晴心裡一個咯噔,但她掩飾得很好,表面看起來沒什麼。
只因,慕容琛還真沒說過喜歡她之類的話,最多是兩人很親密,他也願意寵她,就連他說要她出嫁,時間還挺緊迫的。
“怎麼不說話了?”沈筠依舊撐着笑臉面對安晴,不想讓安晴看穿她。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安晴甩袖離去,不想再跟沈筠說話,因爲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沈筠望着安晴離去的背影,笑容褪去,目光變得深沉。
而另一邊,慕容琛騎在馬背上,攥緊繮繩,眉峰緊蹙,卻不影響他的俊朗,街上時不時投來愛慕眼神。
他側眸看向並肩而騎的人,問:“事情查得怎樣了?”
林宇頓了頓,似在思考怎麼回答,但慕容琛審視的目光投來,他就立刻明白自己該說真話,不得隱瞞。
他下意識攥了攥繮繩,“安晴確實派人去殺王妃,但很奇怪,真正下手的人卻不是安晴派去的殺手,而是……”
“太子。”慕容琛見林宇說不出口,於是代替林宇接了話。
說真的,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太子慕容皓是什麼人,他清楚得很,只是想不到太子敢真的下手。
他明白,慕容皓不是真的容不下沈筠,而是沈家背後的勢力,慕容皓不想勢力繼續增大,影響太子之位。
可是在他看來,不至於要殺了沈筠,畢竟沈筠跟沈家勢力毫無牽連,她只是一個女人,不懂朝政。但他了解太子想借沈筠的死來打擊沈明瑾。
林宇見慕容琛眉鬆了又緊蹙,緊蹙又鬆開,開口問:“爺,我們要揭穿嗎?”
慕容琛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沉默了一會,纔回答:“不,繼續派眼線進去,本王還沒有把握。”
“是。”林宇領命。
兩人騎馬身影漸遠,一旁茶樓之上,一雙黑眸始終緊隨他們。
慕容琛他們入宮,到了東宮外等通傳的時候,卻得到慕容皓不在宮中的消息。
可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是太子叫人傳喚他們過來的。
突然,慕容琛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帶着憤怒,壓抑的聲音說:“調虎離山!”
然後,他們一路飛奔出宮,在各處駐守的侍衛,都用奇怪的眼神追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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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內,一陣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寶蟬躲在院子角落,身子瑟瑟發抖,視線時不時落在房間門口,卻沒那膽子靠近。
房間內一片狼藉,古董擺設在地上碎成花,完全粘合不了,首飾散落各處,盆景泥土灑在各處,根本沒一個地方能站人。
安晴就置身在這片狼藉之中,眼神兇狠,攥緊拳頭,身體氣得顫抖,入目所視凌亂,卻依舊生氣。
她雙手撐着梳妝桌邊沿,胸口因生氣快速起伏,視線掃了銅鏡一眼,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她一跳,猛然轉身。
“你……你怎麼來了!”她擡手指着來人,忽然察覺側重點不該在這裡,於是左看右看。
男子勾脣,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一邊環顧一室凌亂,一邊說:“放心,沒人看到我進來。”
手貼在心臟處,她吁了口氣,想起適才發脾氣的自己,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男子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並不在乎,轉身尋了張比較乾淨的凳子,準備坐下,她突然衝了過來,率先拿衣袖去拂掉凳子上的碎陶瓷渣。
他挑了挑眉,坐下來看着她,問:“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還在……”
“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男子打斷她的話,睨着她的眼神裡充滿危險。
“我知道,會盡快。”
男子起身,捏着她下巴,說:“若辦不了,我會找人代替你。”
“不,不要。”她慌了,拽住他衣袖,眼底滿是懇求。
“記住你的身份。”男子皺眉,不喜歡現在的她,優柔寡斷,難成大器。他必須提醒她,她在這裡是幹什麼的。
“是。”她咬牙迴應。
“這個月的解藥。”他甩開她,拿出袖中瓶子丟給她。
她抓住藥瓶,攥緊在手中,貼在胸口上,連聲道謝。
男子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轉身緩步走到牀邊,輕輕一躍,站在窗框上,回首說:“別耍小聰明,他救不了你,你要清楚,這掌控你性命的人是誰,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
她困難嚥了咽口水,答:“知道了。”
男子這次沒再停留,縱身一騰,飛出窗戶,沿着王府圍牆跳了出去。
不遠處的屋頂之上,一襲白衣立於烈日之下,負於身後的手把玩着紙扇,臉色緊繃,脣抿成一條線,不悅表於面。
忽然,身旁一個黑影快速落下,單膝跪在他身旁。
“主子,人已經到您府上了。”來人報告。
白衣男終於勾起脣角,但這不是開心的笑容,“那我們還等什麼,出發。”
來人跟着白衣男躍下,下一刻卻疑惑了,問:“主子,大門的方向不是在那邊。”
白衣男頭也沒回,冷聲道:“誰告訴你要從大門進?”
身後的人只能嚥下接下來的話,緊隨前面的白衣男,可是突然眼前出現一棵大樹,他奮力一騰空,從樹頂掠過,卻不見了白衣男的身影。
他暗自咒罵了自己一頓,然後腦海裡浮現了三個字:‘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