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一路平靜的被擡到了王府,外面的肖涵悄悄吩咐轎伕走側門,被一直留心外面動靜的舒悅凝聽到,她倏忽掀開了簾子,惡狠狠的看着肖涵:“你說走哪個門?”
肖涵愣住,許是沒有想到看起來軟綿綿的小羊也有兇狠的時候,半響才囁嚅:“王爺方纔遣人來吩咐,轎子走側門……”
舒悅凝笑了,對肖涵投以輕蔑的眼神:“王爺糊塗,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也糊塗!怎麼,不知道我是陛下冊封的成王妃?讓我從側門走,是想給我下馬威,還是想給陛下下馬威?”
舒悅凝說話本來就是個鏗鏘有力的主,此刻她又故意放大了聲音,讓周圍的人全部都聽了去,周圍立刻開始指指點點。
肖涵爲難的環視左右,慕容子墨早就吩咐行事要秘密,最好不驚動百姓和京城裡的官員,可架不住卞戶有心讓他們出醜,早已經將成王府要娶王妃的事情給宣揚了出去,一大早上,不止是官員,就連百姓也成羣結隊的圍在王府周圍,將王府堵得水泄不通,就連王府的側門,也站了不少人。
舒悅凝這話一出,就像冷水倒進了熱油鍋裡,大家都炸開了鍋。
肖涵聽到有人開始起鬨,說成王果然權勢滔天,就連陛下賜婚也不放在眼裡,他的臉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在幾個轎伕焦急的注視下,他終於無奈道:“是屬下耳背,聽錯了王爺的命令!現下想想,王爺應該是說務必要準時從正門經過!”
舒悅凝點點頭,放下簾子,不再開口。
她知道,此時定已經有慕容子墨的眼線將她所作所爲稟報給了他,他鐵定是恨死了自己,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一早就被他恨上了,與其畏畏縮縮的任由別人欺負,還不如擡高姿態讓自己好過些!
轎子再次動起來,這一次,是朝着正門而去。
圍在王府正門口的人比側門的多出幾倍,遠遠看到轎子過來,立刻有人道:“快,快將路讓開,新娘子來了,新娘來了!”
人羣一下站成兩排,轎伕擡着轎子走到門口,緩緩落下。
聞訊趕來的慕容子墨並未穿紅衣,而是穿了他的朝服,一身紫色的袍子上繡着金光閃閃的三爪飛龍,黑色的腰帶緊緊束在腰部,顯得他體格格外修長而健美,寬肩窄、腰和翹臀,立刻迷倒了一羣湊熱鬧的女人。腳下的金邊厚底皁靴勒住了他勻稱的小腿,勾勒出力度和筆直的線條。
可如此俊美的一個人,卻渾身透着一股子凌人之氣,就是這樣的氣度,令人沒有心思去想他爲何不穿喜服,也不敢再大聲喧譁,滿場立時安靜下來。
舒悅凝坐在轎子裡,察覺到了外面的變化,等待片刻,見沒有人爲她掀簾子,她索性自己掀開簾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從容的走到了慕容子墨面前。
慕容子墨看着她,眼睛裡佈滿了殺意。
舒悅凝卻沒心沒肺的咧嘴笑開,嘴角差點就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皓潔的牙齒。她這個人五官算是中上,不說人羣裡一抓一大把,起碼不是什麼稀有的美女。可她的牙齒卻護理得極好,少見的整齊和白淨,讓看過她笑容的人一提起她就想到了她開心的模樣和白得發光的牙齒。
此時,陽光燦爛,光線照射到她的牙齒上,反射回來的光一下就刺到了慕容子墨的眼睛。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再定睛看向眼前笑得格外天真的人,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真的單純還是太過有心計。
在他愣神時,舒悅凝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多謝夫君出來接我,我看賓客都已經到齊了,進去吧!”
她話落,明顯感到慕容子墨做了個抽手的動作,但不知道爲何,他終於沒有翻臉,任由她握着他的手,轉身進了大門。
看王府裡的佈置,房檐下面沒有掛燈籠,門上沒有換喜慶的對聯,還有窗戶上沒有紅豔豔的雙喜字,舒悅凝就忍不住笑了:慕容子墨真是太自信,從頭到尾沒有讓人準備結婚的事情,是料定了她必死嗎?
“你笑什麼?”
耳邊,傳來慕容子墨清冷的聲音,舒悅凝扭頭望去:“我在笑,我命真好,輾轉了人販子和卞大人的手,竟還能活着與夫君成親,這真是上天的恩賜!爲了報答上天的恩德,我一定要保重身子,與夫君白首偕老、子孫滿堂!”
她將‘活着’與‘白首偕老’兩個詞咬得極重,聽得慕容子墨立刻沉了臉。
她卻繼續說道:“夫君是要發火嗎?今日是我們的大喜日子,夫君最好不要失態,否則就算我什麼都不說,保不住有心人會跑去陛下面前煽風點火,說夫君對陛下的賜婚十分不滿意!”
她話落,慕容子墨笑了:“今日是本王的大喜日子,本王怎麼會發火呢?”
“不發火最好!對了……”她微微一頓,又側首道:“臨幸之前,宰輔大人讓你那
侍衛給你帶句話,我看那侍衛是個記性不好的傢伙,索性我就替他將話傳到吧!”
“什麼話?”
她抿脣笑,挑了挑眉,紅豔豔的嘴脣啓開:“殺妻,是大罪!”
“你……”
她看着他眼中烏雲越積越多,忽又笑開:“夫君,時間到了,我們去拜堂吧!”
慕容子墨也笑:“你大概不知道,按照我成王府的規矩,新娘子進門即可,拜堂與否並不重要!”
舒悅凝點點頭:“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裡有宰輔和陛下的眼線看着你我,若我們按照王府的規矩行事了,而他們又恰巧不知道這規矩,沒準,他們會按照他們的規矩難爲你我,你說到時候該怎麼辦?”
慕容子墨眼瞳一縮,好一會,方纔道:“肖涵,去準備一下,本王要與王妃拜堂!”
肖涵一愣,貴族其實與百姓的規矩是一樣的,只有娶妻才拜堂,納妾什麼的都是將人接進門,頂多吃一頓好的就準數了。他是慕容子墨的心腹,自然知道慕容子墨有多麼不願意娶舒悅凝,就在剛纔,他還爲怎麼嚮慕容子墨交代舒悅凝還活着這件事情而發愁,沒想到,慕容子墨竟忽然改了主意。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子墨,慕容子墨不耐的蹙眉,橫他一眼,他立刻回神,領命而去。
同時,慕容子墨甩開了舒悅凝的手,沉着臉獨自進了大廳。
舒悅凝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他不願意娶,她何嘗願意嫁?都是身不由己,他能殺她,她卻只能自保而已!
很快,喜堂布置好,兩人在諸多不請自來的賓客注視下拜了堂,正式結爲夫妻。
賓客們紛紛上前,恭賀慕容子墨娶得妻,只是大家的神色總帶着那麼點意味深長的味道。
舒悅凝見狀,倒也識趣,自動提出先回洞房等着。慕容子墨現下哪裡有心思理會她,不耐煩的擺擺手,這就算打發了她。
她獨自離開大廳,隨時抓了守在大廳門口的小廝,道:“領我去喜房!”
小廝愣了,舒悅凝卻笑了,慕容子墨既然一早就計劃了要殺她,又怎麼會真的準備喜房呢?這喜房肯定是沒有的,難怪小廝會被問住,她索性改口:“帶我去你們王爺的房間吧!”
小廝猶豫:“這……王爺的房間……從不讓別人隨便進出……”
舒悅凝沉了臉:“你瞎了狗眼嗎?沒看到方纔我與你們王爺已經拜了堂,不知道我的身份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嗎?”
小廝慌忙搖頭:“王妃息怒,王妃息怒,請王妃隨小人來!”
舒悅凝笑笑,她這功夫沒有白費,在這王府裡,縱使大家都看不起她又如何?她是慕容子墨明媒正娶的王妃,王府的人就必須得侍候着她!
她到了慕容子墨的房間,倒沒有四處查看,先讓小廝給她準備了一些菜飯,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等她吃飽肚子,已經過了正午,剛好是午睡的時間,索性爬上慕容子墨的柔軟而寬大的榻,呼呼睡了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她察覺有人冷冷的盯着她,本不打算理睬,可惜那視線太有威懾力,令她不得不睜開眼睛,對上了臉色陰沉的慕容子墨。他坐在離榻不遠的椅子上,正對着她。
“你真把自己當成王府的女主人了?”見她醒了,他勾起嘴角,嘲諷到。
舒悅凝慢悠悠爬起來:“我本來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夫君難道忘記了,方纔,你我已經拜了堂,接下來,就該洞房了!”
“你……你不知廉恥!”
舒悅凝呵呵笑:“廉恥嗎?這個東西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呀,我是宰輔大人的人,現下還是成王府的王妃,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殺我,不然,別說宰輔大人,就是陛下,也饒不了他!”
“你竟真是卞戶的人?”慕容子墨驚訝到。
舒悅凝點點頭:“當然!不然你以爲,我怎麼會在你去北市聚雲樓買女人的時候恰巧出現在那裡?恰好向你求助?恰好……被你送去宰輔大人那裡!而一向愛吃女人的宰輔大人恰巧慈悲大發,沒有吃掉我?然後,又恰巧被宰輔大人送到了宮裡?”
太多的恰巧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何況慕容子墨這樣身居高位的人,聽舒悅凝這麼一說,他本能起了懷疑:“卞戶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難道想不到?”問完,她微微一頓,不等他說話,又道:“宰輔大人收到密報說你有心除掉他,可看你平時對他很恭敬,他有些吃不準!又聽聞你要送他大禮,他便讓他的眼線打探了你的行蹤,將我送到了聚雲樓裡,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買下我,給我身上塗了毒,想害大人!大人大怒,欲報復於你,順帶找個可靠的人監視你,於是就有了陛下爲你我賜婚一事!”
她話落,慕容子墨沉吟良久:“你是卞
戶派來監視本王的?”
“不然呢?”她聳聳肩,不答反問。
“那你爲何跟本王說這些?”
“很簡單!我想保住現下的榮華富貴!你想,反正卞戶已經開始提防你,沒有我他也會派別人來監視你!與其你費盡心機的去猜測誰是卞戶的眼線,不如將我留下!我呢,不監視你,也不背叛你,關鍵時刻,興許我還能幫幫你!你呢,讓我穩坐王妃的位置,享受王府的富貴榮華!這樣,你我各取所需,怎麼樣?”她話落,看着他,見他抿脣不語,她又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不答應也沒有關係,我始終是宰輔大人的人,現下又是你的妻子!就像宰輔大人所說,殺妻是大罪,你若殺了我,無非是給了他一個發難的好藉口而已!你不會那麼傻,爲了殺我不惜一切吧?你要知道,羞辱你的是宰輔,與我……其實沒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他手裡的棋子而已!”
慕容子墨笑了,眼中嫌惡依舊,但是殺意卻消失不見:“你倒是什麼都明白!好吧,就按照你所說的,本王保你錦衣玉食!”
舒悅凝也笑了:“好,那我們以後就要同舟共濟了!既然小事頭已經談妥了,我們現下來談大事吧!”
“大事?什麼大事?”
“洞房花燭夜呀!”說着,舒悅凝狠狠拋了一個眉眼給慕容子墨。
這樣的動作,她做得很自然,可慕容子墨卻是第一次看到,別看這個時代的貴族們很豪放,可到底還是不夠開化,哪裡有什麼女人會衝着異性拋媚眼,尤其是對着他這個面癱王爺。
他一愣神間,舒悅凝已經十分乾脆的脫掉了外袍。她今天穿得並不多,一件喜袍,一件肚兜和一條緊身的裡褲。
這袍子一除,她那雙長而均勻的藕臂就立刻暴露在空氣裡,還有她精緻的鎖骨和身上雪白的肌膚。別看她胸不大,可架不住形狀好,加之她注意保養,倒也挺/翹,在紅豔豔的緞子肚兜映襯下,顯得十分誘人。
而她身上的裡褲是絲質的,薄薄的一層,說遮不住什麼吧,又恰好裹着了整個身,說遮得住什麼吧,又能透出她的膚色和雙腿的形狀,欲露非露,最是撩人。
慕容子墨蹙了蹙眉毛,對她大膽的行徑十分不贊同:“別把你對付男人的那一套用在本王身上!”
舒悅凝不以爲意:“夫君不喜歡嗎?若是不喜歡,那我就再把褲子也脫掉?”
她話落,作勢要脫,慕容子墨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你住手!”
被他這一吼,舒悅凝倒是不急着脫褲子了,而是十分爲難的看着他:“夫君不喜歡嗎?還是嫌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其實夫君沒有嘗過我的好,要是夫君嘗過,就會知道,雖然我沒有清白身子,可我很懂男人!這可是那些黃花閨女不會的!而且,你看我這腰……”
說着,她舉高雙手至頭頂,像條蛇一樣慢慢扭動自己的身子,肩膀帶動胸,胸帶動腰,腰帶動臀,臀帶動雙腿,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做了一個波浪似的運動,輕輕道:“……柔軟、有力,縱使夫君想站着來一次,我也能讓夫君盡心哦!”
慕容子墨捏着拳頭,鐵青着臉,怒氣衝衝的看着她。
她卻兀自沉浸在自戀的情緒中,又提了提自己的臀,甚至揮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臀上,自我推銷道:“還有……你看,我雖然瘦,可我這裡,很多肉哦!”
此時,慕容子墨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話語來形容她了!
她越來越興奮,猛地一劈腿,竟擺出了一字腿,無比驕傲的說:“夫君你看,你看我的雙腿可夠靈活?絕對,絕對可以打得很開很大,保證讓你滿意!或者,你更喜歡它們纏住你的腰?”
說着,她像是餓狼撲食一般,猛地起身,向着慕容子墨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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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子墨迅速閃開,讓她撲了個空,而後,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迅速離開了本屬於他的房間。
看向關閉的門,舒悅凝哈哈大笑:“小樣,老孃整不死你!哈哈哈,這麼好的房間,以後就歸老孃了!”
出了門,好似有鬼在身後一般,慕容子墨疾步走,半分不敢停留。終於遠離了‘喜房’,也遠離了舒悅凝,他方纔深呼一口氣,站在長廊下發呆。
感覺熱得慌,他索性扯了扯朝服的衣襟,將第一顆釦子給除掉,可卻也沒有覺得好受。他接着扯第二顆釦子,到底顧忌着形象,沒有豪放的將裡衣也給解開。
這時,肖涵走了上來,見了他的樣子,吞吞吐吐道:“爺,可要屬下爲爺、爲爺找個女人來?”
慕容子墨一愣,循着肖涵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下面,頓時臉青如玄鐵,!
看到慕容子墨變臉色,肖涵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將自己舌頭咬下,正要謝罪,卻見慕容子墨猛地轉身,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