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沒有着急分開去各自的房間,一起聚在月暫眠房裡。
桌上點着昏暗的煤油燈,桌邊圍坐着幾人。
宮越先開了口:“哈哈,看來不能看到你表哥訓你的場面了。”
月暫眠瞪了他一眼:“現下該關注的是我不會受訓了嗎?表哥先我們一步,應當是昨天就該到了的纔是,怎麼可能不在雲水鄉?”
原羽略微思忖,聲音沉穩:“或許,他們沒有驚動其他人就進來了吧。”
“眼下也只有這個解釋了…誰!”
月暫眠正回答着,卻聽見門外的地板被人踩着,發出了聲音。
原羽率先抽出劍,飛身踹開了門,動作在瞬秒之內完成,一氣呵成,讓月暫眠忍不住輕聲誇讚了一聲。
換得鍾玉夾槍帶棒的諷了她一句:“換個醜人來,你就不會是這個反應了!”
月暫眠尷尬的捏緊了杯子,假裝沒聽見他的話,朝門口看去:“是誰?”
原羽微微收了劍,沉聲道:“老闆娘。”
老闆娘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手裡捧着一盞煤油燈。
煤油燈的火光隨着她講話噴出的氣息,左右抖動着,扯的她的影子也是暗的,破碎的。
“我來提醒儂的,煤油燈也要算錢的啦,這大半夜的,點個什麼燈,早點睡!”
月暫眠捧着燈走上前,又塞了一錠銀子過去。
鍾玉在一邊沒忍住,又說她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暗地裡卻想着,她哪是真的倒黴,幾個世界的身體都是些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大小姐,根本沒受過什麼苦,最苦的是他這個系統纔對。
月暫眠繼續不搭理他,湊近了些問老闆娘:“爲什麼要早點睡,我又不是買不起煤油。”
她眼珠子裡也盛着火光,極亮的眸子煞是惑人,配上她這丹鳳眼細長的眼角,靈巧的五官,在黑暗中只真的好似個精怪。
然而老闆娘卻像是沒看到一般,從懷裡摸出找銀,又把自己的燈給了她。
臉上表情不動分毫:“煤油也是十分的啦,儂管那麼多做什麼,這個旮旯縫的地方,晚上不安全的。
儂要是找死去,千萬不要死在我店裡,收拾起來,要加錢的啦。”
宮越仍是不願意靠近老闆娘,屁股在凳子上沒挪動半分:“額…那個,老闆娘,這找死從何說起?放心,我們有錢,一錠銀子換一個消息。”
月暫眠也是反應了過來,雲水鄉這麼小的地方,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人盡皆知了纔對,向老闆娘打探消息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她把老闆娘剛剛的找銀又塞給了她,甚至還要邀請老闆娘進去一起。
惹得宮越立即炸毛,捂着鼻子慌亂的往後退,嘭的就摔到了地上,還在叫着月暫眠的名字。
“月暫眠!月大小姐!你別!哎呦…算我求求你了!”
幸好老闆娘也沒有在意,只撇了他一眼,把碎銀揣進了兜,用方言罵了句什麼。
雖然月暫眠沒有聽懂,但看老闆娘的表情,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月暫眠訕訕的笑了笑,反正宮越也沒聽見,她迫不及待的問道:“雲水鄉,是一直晚上都不太平麼,還是最近才這樣的?”
她沒有說出惡鬼二字,畢竟她也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還是不要嚇到老闆娘了。
但是老闆娘一開口,就把月暫眠給嚇到了。
她說:“儂想問的是惡鬼吧,雲水鄉的惡鬼一直都有的啦,幾十年了都。”
老闆娘停頓了一下,晦澀不明的看了看原羽手裡握着的劍:“幾十年的時間,從來也沒見過那些神落世家來過。”
原羽察覺到她的目光,收回了劍。
月暫眠更是尷尬非常,她確實沒聽說過雲水鄉的事。
“咳…幾十年了,要是真的有惡鬼,雲水鄉不是應該早就沒人了纔是吧?”
老闆娘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些神彩:“那還不是多虧了雲水鄉的水神啦,要不是水神大人,沒有世家庇佑的雲水鄉肯定早就沒了!”
宮越奇怪的問:“水神?怎麼沒聽說過水家還有神靈的?”
鍾玉則是心下一喜,難道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月暫眠顯然也與他想到了一處,也是對這“水神”期待非常,立馬就接着問道:“這水神在哪裡?”
老闆娘撇了她一眼:“水神自然是在水裡的啦,雲水鄉的雲水潭裡就是水神的所在之地。
不過晚上是不能出門的,因爲水神要與惡鬼搏鬥,我勸儂也不要想着出去了,免得觸犯了水神!”
原羽卻是聽得臉色沉沉:“水神…只有在晚上出現過麼?”
老闆娘卻不願再說了:“那是自然,神靈哪有那麼容易見到的啦!
儂問這些做什麼,外鄉人還是打哪裡來的,就趕緊回哪裡去吧,我們雲水鄉不歡迎外鄉人!”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剩下三人在房裡神色各異。
連鍾玉也覺得這個水神大有問題。
宮越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別想了,今天早點睡,明天再去雲水潭去會會這水神就是了。”
他腳底抹油,覺得月暫眠這房間還殘留着那股刺鼻的香味,一秒都不肯多待。
原羽收了劍,叮囑月暫眠:“月小姐,晚上需要多加小心纔是,我就在旁邊,若是有事,叫我便是。”
月暫眠道了謝應下,也鑽進了被窩。
被子帶着一股潮味,蓋在身上一點都沒有暖意,反而吸走了月暫眠身上的熱氣,讓她冷的直哆嗦。
她嘆了口氣,只能坐了起來,跟鍾玉談論這個神秘的“水神”。
“你說,這水神,到底是神是鬼?”
“我哪知道,明日就能知道了。”
月暫眠頓了頓,突然問道:“我要是找到了神靈,你是不是就會離開了?”
鍾玉笑了笑:“怎麼?你這麼急着要擺脫我?”
可惜你暫時還擺脫不了我。
月暫眠沒有說話,扭頭看着窗外孤零零的鉤月。
似乎是因爲月朔之靈的原因。她格外喜歡這般的銀鉤鉤。
她垂了垂眼,又縮回了被子。
睡前迷濛的想着,不是急着擺脫你,是臨了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