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行省大將軍要借兵的事,真的,有詐,萬萬不能答應。”議事廳裡,陳楓認真而又執着重複了一遍。
守將龐武洲鄙夷說道:
“陳軍師,我們此次討論的內容,恐怕以你的智商,還沒有聽清楚吧?”
爲了藉機貶低陳楓,壓制陳楓這個小人得志的女帝贅婿,副城主唐菲菲還刻意重複了一遍。
後方支援前線的十萬軍隊,因清河水道潰堤,預計晚八天時間,方能入駐怒水城。
而北邊武國十幾萬大軍一路狂飆,大戰一觸即發。
西南行省大將軍親發籤令,要從雁門城借調一萬五兵士,暫時馳援怒水城。
兩座城池脣亡齒寒,一損俱損,雁門城必須借兵。
一通簡述,又是用說給傻子的語氣開口,明顯將陳楓當成低智商的弱智人羣對待。
陳楓卻很執着說道:
“這裡真的有詐,所謂的水道潰堤,武國軍隊攻城,都是子虛烏有。”
“這是一個局,要將雁門城整死的陰險陷阱。”
沒人相信,有人暗暗嗤笑,諷刺陳楓簡直胡說八道。
就連女帝宋伊,也輕輕蹙眉,覺得陳楓過分了,他這個觀點,簡直是駁了所有議事廳內高層集體決策出的想法!
難道議事廳內的高層人員,還比不上他一個小小的贅婿?
“蠢!”
“你們真是蠢啊!”
“就這麼一個陷阱,咋就看不出漏洞端倪呢?”陳楓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但是這話,也惹怒了雁門城幾個高層。
“哼!”女帝氣得牙癢癢。
“什麼東西。”賀平狠狠怒視一眼。
“混賬。”龐武洲怒目圓睜。
……
陳楓還在火上澆油說道,“如此漏洞百出的局,你們竟看不穿看不透,難怪雁門城是一天不如一天,就你們這樣的決策層,就你們的智商,堪憂啊!”
副城主唐菲菲氣憤說道,“陳軍師,既然你說這是一個局,那你給我們分析分析。”
其他人等着看好戲,等着陳楓顏面掃地。
畢竟他們打心眼裡,始終瞧不起陳楓這種出身卑微的小人物,與他同處一個屋檐,同在一起議事,都覺得是一種恥辱,會拉低他們的身份。
女帝也開口說道:
“陳軍師,說出個所以然,否則以後議事廳的事,與你無關。”
剛纔陳楓的嘲諷,將她女帝也囊括進去,這讓女帝很不爽。
出生卑微的贅婿小人物,當衆指責她女帝,如果不給陳楓點顏色看看,這狗頭軍師陳楓還真當自己是國士無雙了? ωwш▲тт kΛn▲℃o
陳楓站起身,走到贏國疆域圖前,指着上邊一處地域說道,“這是清河,這裡就是潰堤的清河水道,按照西南行省大將軍的說法,河堤出現災難性崩毀,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你們看清河上游,周邊數百里的地方,自年初一來,持續乾旱,土地乾裂,糧食幾乎絕收,三個月前,朝廷還接連派了三位欽差,去主持各項賑災事宜。”
“這上游都在鬧乾旱,作爲中段的清河水道,怎麼會潰堤?”
“一目瞭然的事。”
“除非是人爲,有人故意掘開河堤,製造亂象。”
陳楓說完,眯着小眼睛,靜靜等待其他人駁斥。
果不其然,賀平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我承認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清河水系複雜,也有可能其他上游區域天降暴雨,比如我們雁門城,前天就下了一場暴雨,這些水匯入清河水道,也可能引起潰堤。”
其他人側目,等着陳楓做出解釋。
陳楓盯着賀平,那小表情,簡直像在凝視一個傻子,“說你蠢,你還真是不逞多讓。”
賀平氣得吹鬍子瞪眼,“你說什麼?”
陳楓,“這個月以來,雁門城也就前天夜裡下雨吧?”
賀平,“是!”
陳楓笑了,“一場數百里之外的暴雨,能使得清河潰堤,這事說出去,恐怕只有你賀平相信!”言外之意,你賀平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傻子,大傻子!
賀平犟嘴,“天災與地難,難以預測。”
陳楓,“就算是天災,可大將軍府的求援籤令,是不是來得太快了點?”
此話一出,女帝美目有亮光流轉,“陳軍師,你所言有理,哪怕大將軍府得知後方軍情,按照時間推算,這份籤令,應當在四天後,才能送至雁門城。”
香。
真香。
面對這條真香定律,其他人表情開始複雜了,尤其是賀平,老臉漲紅,臉上寫滿了尷尬羞愧,估計恨不得旁邊找條地縫,鑽進去。
龐武洲試探問道,“萬一武國大軍攻城呢?十幾萬的大軍,拉枯摧朽,怒水城可能朝不保夕。”
所有目光,再次聚集到陳楓身上,希望他能給出個解釋。
陳楓很乾脆說道:
“此次武國領兵統帥是三皇子武毅,率領十萬鐵騎一路狂飆,短短五日,狂衝三百里地。”
“很明顯不是來打仗,而是要爲這武國三皇子豎立名聲。”
“既然三皇子來揚名,爲日後登基成皇鋪路,就不可能大動干戈,萬一敗了,三皇子承受不起,三皇子背後支持的門閥大族也不允許,所以最多發生一些局部小衝突。”
“三皇子等人,再利用小衝突的勝利,大肆渲染功績。”
……
女帝困惑,“陳軍師,都是你的猜測,萬一武國三皇子攻城,冒險一搏呢?”
陳楓道,“攻城需要重器,除非三皇子武毅腦子有病,否則絕不可能。”
怒水城,可是一座巨大的野獸堡壘,加固修築了兩百餘年,堅固如天塹,還有大將軍林先朝親自坐鎮,另有水師提督一衆出色名將。
除非武國能調集五十萬軍隊,否則攻不破。
聽完陳楓的解釋,賀平找到了反擊點,“照你這麼說,三皇子武毅此行沒有優勢,怒水城定然堅守不出,小股衝突的機會都不會出現,又如何能在國內渲染功績?”
陳楓翻白眼,說我是狗頭軍師,依我看,你連狗頭軍師都不如!
女帝驚道,“三皇子的算盤,其實,是我們雁門城!”
陳楓點頭,老婆,看來你終於開竅了啊!
陳楓說道,“一旦我們的軍隊馳援怒水城,雁門城守備空虛,武國三皇子再來打個措手不及,我們根本守不住,這就是爲雁門城佈置的局。”
聽到這話,衆人倒吸冷氣,這個局細思極恐啊?
而且牽涉到大將軍府。
要知道,這大將軍府可是贏國的友軍,居然也在暗中坑害自己人?
甚至,這背後可能有……國君的意志。
雁門城姓“宋”,本就是國君心中的一根刺,若非女帝橫空出世,這雁門城的統御權,估計早就易主了。
議事廳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很容易一通百通,想通這背後的複雜關係。
女帝站起身,走到陳楓身前,“陳軍師,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拒絕大將軍籤令?”
陳楓,“當他在放屁。”
女帝清冷的臉龐,露出嫌棄表情,你能不能斯文點?
女帝,“如果林先朝心一狠,報告國君,要向雁門城問責,我們的處境可不妙。”
其他人心事重重,覺得此事棘手,進也不是,也無路可退。
陳楓微微一笑,“這事就更簡單了,眼下戰事將起,邊境動盪,這種時候國君一定會求穩,非但不會降罪,反而會對女帝你大加賞賜。”
女帝困惑,“可坑害雁門城的背後,或許有國君的意志。”
陳楓自信滿滿說道:
“意志是一回事,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既然我們察覺出了陰謀,國君定然會改變策略,不然雁門城叛出贏國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其實,陳楓心裡也在感慨,如今的雁門城,哪裡都是坑,真是內外交困的危局啊!
不過同時他也暗暗發誓。
誰敢擋我的軟飯之路,那就是殺父仇人般的血海深仇,見一個我捏死一個。
管你什麼西南行省大將軍。
管你什麼武國三皇子。
“報!”
“稟報女帝大人,總督府上令,下午四時,天鶴將軍將率領百人部衆到達雁門城,隨行者,有國君心腹大太監蔡全,並帶有國君聖旨。”
議事廳內,傳令兵快速說完。
“知道了,退下吧!”女帝淡淡開口,不過能看得出,她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化不開的深思憂愁。
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來自總督府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