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水臺。
國君的劊子手。
披黑袍,佩戴一副凶神猙獰的惡鬼面具。
出入之間,如九幽陰靈飄過,這是一羣比野獸還要讓人恐懼的魔鬼。
猩芒閃爍的面具下,瘮瘮冷笑,然後發出陰惻惻的沙啞聲音:
“三位大人,你們膽子很肥,明目張膽製造冤案,行公堂鍘殺之刑,未免太不把贏國律法當一回事了?我閻西山,既然看到,不得不管啊!”
閻西山?
惡水臺二號大佬人物,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般人物?
蘇欽艱難嚥了咽口水,臉色嚇人,沒有一絲血色,他硬着頭皮狡辯說道:
“閻大人,你來得正好,此獠仗着是女帝招贅的夫君,當衆抗接聖旨,質疑國君,而且公開污衊忠親王謀反,實在是罪大惡極,罄竹難書……”
“噗!”
蘇欽還沒說完,便直挺挺倒下,他脖子上出現一道細小劍痕,很薄很薄的傷口,卻致命。
佩戴猩芒鬼臉的閻西山走入,整個公堂,頓時冷冽如九幽冥府:
“張將軍,田城主,你們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語氣越淡然,殺機就越濃烈。
連陳楓都感覺渾身陰嗖嗖的,心想這閻西山是人,還是鬼?
張天鶴的瞳孔在劇烈收縮,又驚又恐問道:
“閻大人,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救一個出身卑賤的小人物?”
閻西山輕描淡寫開口說道,“張將軍,你明知故問啊!”
這世上。
閻西山只會聽從國君命令。
他就是一柄在黑暗中穿梭的利刃,一切以國君意志爲號令。
張天鶴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頓時錯愕,然後叫嚷道,“不可能,國君怎麼會下令?閻西山,你一定是假傳聖旨,國君不可能昏頭……”
“死!”
死字一出,張天鶴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血濺當場,瞬間涼涼。
陳楓蹙眉,這惡水臺出來的傢伙,果然是一羣惡鬼,冷血無情,說殺就殺啊!
殺人就跟喝涼水一樣,眼都不眨一下。
“通殺!”
大佬閻西山下令,頃刻間,公堂之內一片刀光劍影,人仰馬翻。
十幾個捕快,師爺,城主等等,頃刻間死於非命。
出來佩戴惡鬼面具的高手。
就剩陳楓一個活人了,看着滿地猩血,陳楓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乾嘔起來。
緊接着,一道陰慘慘的猩紅眸子,在陳楓面前出現。
閻西山發出陰靈一般聲音,說道,“陳軍師,國君說了,如果你在奏報裡提及那件事,不屬實的話,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國君爲什麼忽然派人來保陳楓的命?自然不是國君大發慈悲。
在國君眼裡,陳楓和女帝都該死,雁門城的統御權也該姓贏。
這是因爲陳楓在雁門城上遞的奏摺中,提及了一件驚天大事。
而且這件事,沒有陳楓,就無法辦成。
沒有陳楓,贏國不說有亡國危險,起碼會丟掉大片土地,舉國動盪。
這就是陳楓的底牌。
一張底牌。
足以打所有人的臉。
現在國度裡的皇帝,估計飯都吃不下,被陳楓氣得肝膽冒火。
陳楓恢復了體力,走出外邊喘口氣,扭頭說道:
“閻大人,跟我去大將軍府!”
佩戴猩芒面具的閻西山,沒有迴應,除了國君,沒有人能命令他。
“陳軍師,你似乎不怕死啊?”閻西山淡淡開口。
陳楓不屑冷笑,說道,“閻大人,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老話。”
“願聞其詳!”
陳楓說道,“這世上,比鬼還可怕的是人,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閻西山那面具之上,兩道血芒衝出,“嘿嘿,贊同!”
大將軍府門前街道。
陳楓等人趕來時,女帝剛好崩碎了萬靈金鐘符,她身上一道道飛仙力流轉,半聖強威,如一片浩浩蕩蕩的汪洋大海,令所有人惶恐不安。
女帝臉頰,淌出了兩行淚。
幽冷的眸子,透出說不出的悲慼與傷心。
即將大開殺戒的女帝,感應到熟悉氣息,扭頭,便看到嬉皮笑臉的陳楓,雙手揹負,朝着府邸門前一步步走來,女帝破涕爲笑:
“陳混球,你讓我傷心了!”
其他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一個方位,當看到陳楓若無其事出現的時候。
總督張志成頓時火冒三丈,滿臉怒容低沉說道,“鶴兒跟蘇欽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材,都無法殺死,竟讓他……”
下一秒,總督說不出話了。
因爲陳楓背後,跟着一支黑衣獵獵的隊伍。
那隊伍臉上佩戴着瘮人的惡鬼面具,這不是國君的劊子手嗎?
怎麼會出現在西南行省?
陳楓安然無恙。
並且一路護送着陳楓,左右保護。
那蘇欽和張天鶴幾人,豈不是喪命了?
這一羣惡水臺的強者,煞氣濃烈,殺機迸發,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有不長眼的士兵,哪怕稍稍退慢兩步,頓時人頭落地。
這惡水臺的魔鬼。
需要敬畏。
連總督張志成也不得不放低姿態,“閻大人,既然來了西南行省。爲什麼不提前打個招呼呢?”
沒有迴應。
大將軍林先朝只得說道,“閻西山,你要保陳楓的命?”
閻西山一動不動,渾身殺戮煞氣卻是更濃烈了幾分,“國君有旨,封陳楓爲客卿,其位爲卿,以客禮待之。”
客卿,是一個虛職。
這可不是普通的虛職,是國君特封的虛職。
連國君都要以禮數待之,那贏國其他臣子官員,更要奉爲座上賓。
有了“客卿”的職位,對於陳楓來說,就相當於得到一張護身符。
沒有國君旨意,誰也不能妄動。
現場衆多西南行省的官員,臉色複雜,心緒萬千。
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陳楓一個出身卑賤的小人物,爲什麼能得國君賞識?
遠處。剛恢復過來的忠親王,聽到閻西山的話,趕緊止步,立刻叫屬下回頭,不敢再走這趟渾水。
他後來宣讀的聖旨,自然是假的,原本是聯合大將軍府,總督府,絆倒陳楓女帝,兩人一倒,便能成功收回雁門城的統御權,在忠親王看來,皇帝也怪罪不了他假傳聖旨。
現在呢?
忠親王只覺得頭大如麻,陳楓沒有倒下,反而是總督府岌岌可危!
忠親王當真腸子都悔青了。
“客卿?”林先朝陰沉着臉,他並不畏懼閻西山,問道,“除了客卿,可還有其他?”
閻西山說道,“陳楓智計無雙,生擒沙蠻王,大功一件,賞賜旨意將不日到達雁門城。”
“不可能!”
張志成立刻反駁說道,“沙蠻王早已逃回沙蠻族地,怎麼可能被他生擒?”
閻西山語氣沒有絲毫波動,聲音陰惻道,“忠親王離開國都當日,沙蠻王便被押解進城,而且在國都當衆繞街三圈,滿城皆知。”
張志成表情錯愕,不敢置信看向陳楓。
陳楓嘴角升起一道弧線,志得意滿說道:
“總督大人,實在不好意思,當日你總督府人馬追殺沙蠻族殘兵,誰曾想,狡詐的沙蠻王,來了一招雙重脫殼,正好被我雁門城出擊的兵馬擒獲。”
現場譁然,早先陳楓罵張天鶴是酒囊飯袋時,衆人還恥笑陳楓。
現在看來,張天鶴簡直連酒囊飯袋都算不上,還什麼天鶴將軍,簡直比蠢貨還蠢。
總督府損失了一萬多兵士,毛都沒撈到一根。
陳楓一個狗頭軍師,卻能將沙蠻王生擒。
堂堂總督府,恥辱啊!
現在陳楓升官,升爲國君的“客卿”,那總督府必然要倒大黴了。
張志成氣得面色鐵青,隨後他拂袖而去,沒有留下狠話,連兒子的屍體都沒有收,調集總督府人馬便連夜七成出發,趕回太平城。
對於張志成而言,死一個兒子,不是什麼大事。
他總督的位置要保不住,張家在朝廷的根基動搖,纔是天塌大事。
張家在贏國確實是個龐然大物。
可朝局上盡是爾虞我詐,惦記西南行省總督位置的大人物,一個巴掌數不過來!
眼見事情如此,白殤和獨孤墨兩個半聖悄無聲息消失了。
至於衆多百官,尤其是與總督府盤根錯節的人,惶恐不安,已經開始人人自危。
兩個小時後,雁門城的小隊也趁夜返回。
“真是倒黴,都怪張志成那個老混蛋,說跑就跑了,害我白白損失幾百萬。”
“希望下次新上任的總督,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頭,這樣的話,咱們的霸王醉便不愁銷路。”
“不過我告訴你啊!這霸王醉的銷售,咱們一定要走高端路線。”
“聽說過飢餓營銷嗎?掌握好供小於求的關係,就能有源源不斷的財富入賬。”
“誒,這次林先朝藏得太深,一直躲着,沒有正面方案,不然連他也給陰了,可惜可惜!”
“娘子,你不想知道,我給國君的奏報裡,究竟寫了什麼內容嗎?”
……
馬車上,陳楓一直在唧唧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