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廳內,張天鶴怒掌震桌,眼神陰蟄,五官戾氣流淌,表情冷森。
他是前年的文狀元,國君欽點。
陳楓竟敢說他寫的詩句垃圾,不堪入目,一向心氣孤傲的張天鶴自然暴怒。
衆目睽睽之下,陳楓又說道:
“就你的文采,也能成爲欽點文狀元,前年的京都殿試,不會有貓膩吧!”
他的話,順帶羞辱了遠在京都的國君。
雁門城的高層人員驚呆了,原地石化,一個個張口結舌看着陳楓,你這個小小的贅婿也大膽了吧?
大太監蔡全默默記下,表示回到國都,國君定然不輕饒。
張天鶴冷森森說道,“陳楓,多說無益,到你了!”
他的目光,又轉向高位上的女帝。
女帝宋伊,對於世界上的任何男人而言,都具有非凡的誘惑力。
陳楓執筆,開始奮力書寫。
不過沒人看好他,所以大家的目光,更多是聚焦在女帝,張天鶴身上。
桌臺近前的周義周太傅,原本在自顧飲酒,不屑於看一個奴僕嚇人的詩句。
然後,他餘光不經意掃了一眼。
緊接着,周太傅眼睛就看直了,整個人形如雕塑,一動不動,渾濁的老眼開始冒亮光。
筆停墨落,陳楓揹負雙手,擡頭望天,如古代文豪般沖天吶喊: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爲君死。”
……
你張天鶴牛。
陳楓表示,還能比“詩鬼”李賀更牛?
這個世界有雁門城,正好對應李賀的《雁門太守行》,絕配絕配!
全場噤若寒蟬。
迎客廳一片幽寂,鴉雀無聲。
甚至聽不到一點喘息聲。
所有人原地石化,包括有敵意的總督府人馬,也都張口結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久久無法回神。
一副古老的畫卷,在每個人腦海中展開:
敵兵滾滾而來,猶如黑雲翻卷,想要摧倒城牆;守軍嚴待以來,陽光照耀鎧甲,一片金光閃爍。
開戰之前,雙方擂鼓交戰,一直打到了天色漸晚,將士們的鮮血滴在土地上在夜色之下呈現出了詭異的紫色。
艱難的局面下,將士英勇作戰,矢志以死報國,報君。
……
哪怕是文化不高的武將,亦被深深震撼。
“此詩,絕對可名傳千古!”
周太傅顫顫巍巍站起身,向陳楓行了個儒士禮數,以老拜少,實屬罕見。
陳楓表示,您老不是廢話嗎?在我地球故鄉,人家已經名傳上千年了。
“以前沒有能比肩的詩句,以後也找不出了。”周太傅激動得百感交集。
陳楓無語咧嘴,開口說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妙!”
“妙啊!”
“陳公子果然出口成章。”周太傅居然熱淚盈眶,然後心潮澎湃說道,“有陳公子在,未來贏國的文壇,所有人將會黯然失色!”
女帝震驚,她那對美目一直盯着陳楓。
心中驚異,怎麼回事?自己這位招贅的廢材,怎麼會有如此大才?
大太監蔡全面皮抽動,陳楓前一句羞辱國君,現在又寫出“提攜玉龍爲君死”,表示可以爲君王拼上性命,一前一後,先欲後仰。
蔡全本不想記下的,奈何陳楓的詩,太過石破驚天。
所以他只能默默記下,不敢欺君。
文斗的勝負,已一目瞭然。
迎客廳內衆人,有人歡喜,有人興奮,也有人憋屈憤怒。
張天鶴臉上一條條青筋暴漲,五官扭曲,此次文鬥,他輸了,輸得很徹底,可以說一敗塗地。
甚至能預想,將來人們傳頌這首千古名詩時,談論典故。
他張天鶴定然會被人一遍遍說起,只不過,卻是一個“跳樑小醜”的角色。
這種千古名詩,張天鶴壓不下,無法阻止世人傳頌。
“我輸了!”
“還有武鬥!”
張天鶴咬着牙,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扭斷陳楓腦袋,哪怕將來千萬人唾罵唾棄,也在所不惜,他張天鶴是文武全才,不是跳樑小醜。
陳楓應聲:“好!”
衆人走出迎客廳,女帝走近陳楓身旁,小臉認真說道:
“放棄武鬥,有我在,總督府不敢對你出手。”
陳楓的“文采”,驚豔了女帝,就剛纔那首詩,陳楓已能在贏國文章,佔據一片江江山。
在女帝看來,陳楓的命運,不該捆綁於這座危局重重的雁門城。
以陳楓的文采,名聲傳出去。
恐怕有無數文人騷客,願意爲他庇護,奉爲上師。
“娘子,連一個天鶴將軍我都打不過,怎麼有資格做你的夫君,你瞧好,看我怎麼揍他。”
敢窺視我老婆,陳楓表示,你丫真是沒經受過社會的毒打啊!
陳楓微笑,深邃的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堅毅與自信。
至於雁門城其他高層,心緒萬千。
原先他們看不起陳楓的出身,覺得他是個廢物渣渣,可陳楓那首“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雁門城詩句,將他們深深震撼,靈魂都遭受衝擊。
千古名句,不是誰都能落筆寫成的!
“陳軍師,我願爲你出戰!”
龐武洲雙手抱拳,心服誠服。
“我也願出戰!”副城主唐菲菲巾幗不讓鬚眉說道。
陳楓搖頭,神色輕鬆說道:
“多謝兩位好意,區區一個問鼎境五重,我還能鎮壓!”
當然,現場沒人看好陳楓,都覺得他凶多吉少,此戰武鬥,必輸。
“廢物,你連煉體境一重都不到,力不到百斤,我也不欺你,讓你三招!”
張天鶴非常自負說道,陳楓在他眼裡,太弱雞了。
“舌戰羣儒氣場!”
陳楓忽然如野獸般暴怒吼嘯,氣場壓制,在張天鶴神色驚恐剎那。
陳楓已從系統將九鼎符取出。
隔空一掌。
“轟隆隆!”
大地抖動,一股汪洋般逆亂的力量,浩浩蕩蕩從陳楓身前洶涌而出。
九鼎之力,崩天裂地一般。
張天鶴大意了,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橫掃,淒厲瘮人的慘叫聲中,張天鶴整個人幾乎爆開,衣衫盡碎,手上玄鐵劍也一寸寸崩毀……
張天鶴跌飛,狠狠摔碎遠處地面,狂吐大血,然後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寂靜。
現場死寂一般寧靜!
陳楓揉揉手掌,興奮說道,“總督府,多謝你們贈送的千萬軍資!”
總督府等人面皮抽動,神色憋屈難受。
天鶴將軍怎麼會敗了?
還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材打敗?傳出去,總督府張家將顏面無存啊!
張天鶴緩緩醒來,咬着一嘴血憤憤道,“姓陳的,你陰我!”
陳楓攤攤手,大聲說道:
“武鬥場上,只分生死,自古以來就沒有陰險一說。”
“願賭服輸,難道天鶴將軍輸不起?”
“難道你要當老賴?不願意承認輸給我雁門城的千萬軍資?”
眼見陳楓越說越離譜,張天鶴只能咬牙,將萬般委曲打碎,吞進肚裡,“你贏了,我張天鶴說到做到,千萬軍資,三日後送到!”
文鬥武鬥。
大獲全勝。
雁門城的人一個個眉飛色舞,鬥志昂揚。
對面,則是一片哀兵,士氣低落;張天鶴陰沉着臉,揣緊雙拳,激動之下,又吐了兩口血。
“聖旨到,雁門城所有人接旨!”
這時候,一直低調的大太監蔡全,忽然走到場地中央,他聲音洪亮質問說道:
“半聖女帝,還不率部跪下接旨?”
“你想抗旨不成?”
女帝跪下,雁門城所有文武官員,以及兵士也齊刷刷跟着跪下。
蔡全很滿意,這才宣讀聖旨:
“皇帝詔曰,半聖女帝宋伊,守衛雁門城關,勞苦功高。”
“天鶴將軍張天鶴,文武狀元郎,亦是贏國柱石棟樑,你們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朕自作主張,替你們賜婚;接聖旨初九日,聘禮訂婚。”
“莫負朕意!”
“欽此!”
……
蔡全一字字讀完,然後得意看向女帝,“女帝,趕快接旨吧!”
宋伊沒有動,她輕咬嘴脣,原地一動不動。
今天,就是初九日。
難道她要休夫另嫁,再與張天鶴訂婚嗎?
雁門城所有人低頭,每個人都面露怒意,可不接聖旨,就等同於抗旨啊!
蔡全又說道,“半聖女帝,你真要抗旨不成?”
女帝冷冷道,“多謝國君好意,可我宋伊已經招贅成婚,不可能再與他人婚嫁。”
蔡全似乎早知道她的說辭,當下質問說道,“半聖女帝,不接,就是抗旨,你應該知道抗旨的後果,不必爲了一個小小贅婿,牽連整座雁門城吧?”
女帝嘴脣咬破,鮮血一滴滴落地,她現在真是無路可退。
國君一怒,伏屍百萬。
一座雁門城又如何能承受國君怒火?
女帝擡頭,看着不遠處的陳楓,只是,陳楓這廝竟……竟然在笑。
沒心沒肺的笑着。
“報!”
“南城出現大批盜匪,正在攻城,南門將要失守,請求速速支援!”
“報!”
“盜匪中有出現武道強者,已連殺我軍五員大將。”
……
接二連三的士兵飛快衝入城主府,女帝一聽,沒有半點猶豫,趕緊率領人馬前去支援。
雁門城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怎麼會忽然出現大批盜匪?
自然是陳楓安排的。
城主府一下變得空蕩蕩的,手捧聖旨的大太監蔡全,站在原地傻眼了。
怎麼會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