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錯了。”
三兒可憐兮兮的跪在屏風跟前,百冬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兒,沅山替它洗了澡後,它就安靜的跟着三兒一起,蹲在了屏風前,吐着舌頭眨着眼巴巴的看着,也不叫喊。
禾青出來的時候,看着一人一狗這般,差點笑了出來。繃着臉整了自己隨意捆起的一束頭髮,坐在了長榻邊上。三兒很伶俐的身後帶着一條尾巴,蹭蹭蹭的往長榻前一跪,聲如雨下般,悽悽慘慘,“主子,我真的錯了。”
聲色宛如高山聳立之間,蜿蜒起伏,很讓人動容。禾青聽着,更覺得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羅嬤嬤給禾青上茶,不客氣的瞪着三兒,“平日裡主子讓你一些,你便得寸進尺,你說哪有奴才像你這般貿然行事,不懂道理的?主子身子金貴,淋着這一身,真是”羅嬤嬤越想,越氣惱自己老骨頭跑得不快,沒能阻止這一情況,頭疼又擔憂,一轉頭看向了方纔狠狠洗漱了一遍的禾青,彎着腰很是小心,“主子,可要再洗一次?”
“好了,再洗下去,你主子我的皮啊,都沒了。”禾青好笑的看着羅嬤嬤,又逡了三兒一眼,卻被一團白色勾了過去。水靈靈的一雙黑眼,見禾青看過去,很是可憐的垂下腦袋,嚶嗚了一聲。
禾青驀地紅了臉,撇過嘴,嘟囔一聲,“誰教的這些啊?”
“這又是怎麼了?”
四阿哥揹着手,站在門口,沉聲問道。禾青嚇了一跳,當即站了起來,“四爺吉祥。四爺,怎麼來了?”連通報的人,都沒有呢。
禾青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四阿哥無奈,低頭看着跪在那處的一人一狗,不由得挑了眉頭,走到長榻前一坐,大爺似的倚着榻椅,轉着手指上的扳指。禾青抿脣,百冬突地汪汪的叫了起來。
四阿哥看了一眼,百冬就那麼屁顛屁顛的甩着小屁股,上去舔鞋面了。
禾青瞪眼,突地想到了她剛纔嘀咕誰教的這麼,竟然這麼諂媚。可如今看着四阿哥歡愉的神色,似乎,四阿哥很是享受。慶幸自己沒有說出那下半句話,不然可要引起四阿哥小心眼的報復了。
可問題是,這麼乖巧可愛很會撒嬌的小狗,這怎麼都想不到四阿哥的身上啊?
禾青一時之間天馬行空,怔怔地站在了那處,再回過神來,卻見沅山站在眼前,羅嬤嬤滔滔不絕嘴巴一張一合,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阿哥是怎麼樣的人,禾青再理解不過了。輕輕一撇,果真四阿哥那雙可惡的丹鳳眼挑着,有很多人都沒有的幸災樂禍,盡在其中。
太難堪了。
禾青臉上通紅,等着沅山退下去了,三兒又一臉破釜沉舟般,向着四阿哥,連連幾個磕頭,“奴才不懂規矩,行事不夠謹慎,一時害了格格不好。格格心善,看在主僕情分,不忍責罰奴才。還請四爺公正,若不然奴才心裡難安。”
三兒誠誠懇懇,一臉死腦筋的模樣,讓四阿哥胸中滿懷的笑意,更是止不住的露出來,哈哈的笑了起來,擺着手,“你們主僕在宮中時就很不一般,折騰着誰都說不過。既然你如此心誠,那便習字抄練女則三遍。”
禾青側目,三兒確是毫無怨言的應下來,就走了。
四阿哥得意的看着禾青,禾青無奈的吩咐春夏,“春夏,你去準備些好用點的紙筆。”
三兒就是一個粗人,言辭說話更傾向於簡單直接又暴力,宛如一個男人家。讓她寫字,還不如打個板子好了。最主要的是,三兒也就會禾青教的一些字,寫出來還磕磕碰碰的,難看極了。項次,禾青回頭看着四阿哥,一笑,“四爺,可要三兒定個時候交上來?”
四阿哥沉吟,禾青連忙又道,“三兒習字還很慢。”平日裡,還要伺候她呢。
“那便一個月吧。”四阿哥一臉寬容,禾青勾了勾嘴角,突然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四阿哥懷裡的百冬,遇水後那股味兒,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適,禾青想着,便皺了眉頭。
四阿哥卻一點都不介意,摸着那一抹棕毛,那一小巧的粉舌舔着手指,心情很好,“下回這些事兒,你就別弄了。省得你小氣,都不敢讓你養了。”
“哪兒小氣了?”禾青氣惱,乾脆坐到四阿哥。
羅嬤嬤等悄然的退了下去,禾青拍了百冬腦袋一下,“這百冬實在是太鬧了。”
四阿哥身子往後一仰,抓着禾青的手一細看,“這怎麼回事?”
禾青緊緊的看着百冬,百冬腦袋一縮,就被一隻大手推了下去。四阿哥皺着眉頭,“怎麼這麼不仔細,抹藥了?”
四阿哥轉換的情緒太快,出於意料的讓禾青有些心虛的搖頭,“纔剛洗漱出來,沒來得及。”
站在門口的秋冬,聽到動靜後,進來小聲的稟報,奉上了藥膏。走的時候,把一邊端着巴巴看的百冬,抱走了。四阿哥抹在禾青的手上,清涼涼的,禾青羞赧的想笑,又忍住的抿了抿脣,“不要緊的。”
“一個姑娘家,都不省得仔細自己。要是比爺得手都要粗,說出去可不好笑?”四阿哥很是嚴肅的說着,手下卻很溫柔,如此反差,讓禾青一時之間,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皇瑪嬤今兒個提起你,你說你,若是再過幾日,都不曉得你成什麼樣兒了。”四阿哥忍不住再次叨叨起來,禾青挑眉,“真的啊?太后老人家,可是想起我來了?”
四阿哥皺着眉頭,點了點頭,“恩,說你如今住在宮外,好些日子不能見,清淨了許多。”
“怎麼會!”禾青自然不信,得意的晃了晃頭,“太后自來就疼我,定然是想起我,念起我了!”
“德性!”四阿哥好笑的一手指,戳了禾青的腦袋瓜子一下,“宮裡設宴,你若是想去,遞張帖子也好。”
“太后的意思?”禾青當即歡喜。
四阿哥搖頭,“汗阿瑪也說,你不在邊上鬧騰,總不好笑。”
禾青扁嘴,她要怎麼鬧騰才能算好笑?她心裡平衡了一下,支吾道,“承蒙皇上和太后的美意,可禾青就是一個奴才,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格格,怎麼好意思越過了福晉的話,找了太后進宮去,實在是不好。”
“你若是爭氣點,自然就不一樣了。”四阿哥意喻其他的看着禾青的肚子,很是淡然的道,見禾青扭着眉不太明白,又拋下一個好的由頭,“前些年進貢來的麒麟獸,正巧今年長得好,似乎還有喜事。汗阿瑪打算,家宴的時候,都去看看。”
那這個家宴,是一整日了,估計還有些別的節目。禾青一聽,眼眸都亮了起來。她這些年來,在皇上身邊,也從來沒見過什麼麒麟獸,偶爾一回聽了,也只是聽說太醫稟報疾病康健的狀況。禾青不確定的擡眼看着四阿哥,“真的,可以啊?”
四阿哥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什麼似的,生生的就這麼勾着禾青,只是禾青的那副模樣,也實在是好笑。他一句話要帶禾青進宮,其實都是可以的。可禾青整日裡埋頭自己過日子,都不想想怎麼進宮討了皇上和太后的喜愛,實在是有些不妥了。
再說,院子裡女人們的動靜,四阿哥每天都是知道的。禾青這幾日的不一樣,四阿哥自然也看在眼裡。烏雅氏是個愛出挑的,指不定德妃要插一手,到時候禾青這個皇上原來的奴才,似乎給德妃壓了一頭,也說不過去。這樣的話兒,自然不算什麼,可問題是,在四阿哥看來,禾青和烏雅氏相比,無論是態度還是恩寵,自然是禾青最好的。
何況,他如今府中妻妾極少,又沒有什麼子嗣,他這般也只當是一些寵愛罷了,值不當什麼。
四阿哥心頭一番定奪思量,禾青可不想這麼多,想想自己挑的衣裳物什,平日裡多的都用不上,只能一年又一年的壓在箱底裡。如今上頭人都歡迎了,禾青一能出個門,二能不至於那麼鬱悶,想想又何樂而不爲呢?
禾青當即答應了,四阿哥點了頭,“那你準備一下,還有半個月的時候,莫不要這般簡素。”顯得有些寒酸了。
四阿哥言詞有些嫌棄,禾青卻覺得心裡頭一甜,這男人拐着彎兒讓她進宮,不論什麼,她心裡頭也算領了這份情了。禾青低着頭有些臉紅,四阿哥確是摸着禾青的手,順着上了胳膊,再到腰上一掐。
禾青癢得不行,左右躲得厲害,四阿哥一手抱着禾青上了腿,兩腿夾着緊緊地,大大方方的不管禾青什麼神色,上下摸了一通,終是搖了搖頭。
“吃多少都長不了肉,如何能夠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