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當高樓大廈的燈光一盞盞滅掉,清潔工又開始忙碌起來。
“今天不打這邊打掃完不準離開,幹個活磨磨嘰嘰的,還真以爲自己還是千金大小姐呢?”領班的大嬸兒叉着腰,膀大腰圓,吼人的氣勢十足。
夏亦惟手上已經磨破了一層皮,她只能纏上兩層紙巾繼續工作。
彎腰努力拖着最後一個過道的地,夏亦惟腦袋已經昏昏沉沉的,眼前的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哐!”
“嗯?”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男聲,“你沒事吧?……嘶,你身上好燙啊,我送你去醫院。”
眼皮好重,她用力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看見了今天搭訕的那個男人,接着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夏亦惟是被餓醒的,她前一天晚上因爲工作做不完,被罰掉了晚飯。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夏亦惟只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她現在又在哪裡?
這般想着,夏亦惟轉了轉頭,卻看到了熟悉的場景,瞳孔猛地一縮!
她怎麼回到了賀尊的別墅?
宛如受驚的兔子,夏亦惟蹭一下坐了起來,頭更暈了。
“嘶……”
“醒了?”
帶着隱怒的聲音從身側穿進耳朵,夏亦惟心臟突然漏掉一拍。
她嚥了口唾沫,沙啞的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房子,你說我爲什麼在這裡?”賀尊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好像聽見了一個愚蠢的笑話。
“我昏迷了多久?”夏亦惟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母親這幾天內就要動手術,還需要她去簽字。“我媽媽的手術……”
“你還記得自己有個躺病牀上的媽?”賀尊挑了挑眉,“勾引男人的時候有想起她嗎?還是說你其實是爲了你媽去勾引的男人,想逃離我,讓另一個男人負擔你母親的醫療費?”
夏亦惟眼底燃起怒火,“你在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嗎?”賀尊冷哼一聲,“普通員工可負擔不起你母親那昂貴的醫療費用,除非他賣了自己爸媽的房子,你覺得他會嗎?”
賀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亦惟,好像篤定面前這人就是個賤胚子,靠着勾引男人得到好處。
“賀尊!”夏亦惟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她通紅着眼睛,怒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將自己的尊嚴,自信,傲骨……統統都已經踩在了腳下,她承認自己已經沒有了什麼和他抗衡的資本,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賀尊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我說錯了?”
賀尊挑眉,眸中帶着她沒見過的盛怒!
夏亦惟咧開嘴慘笑一聲,“沒錯,你都沒錯!你賀總事長說的都是事實!我就是個賤人,我就是個女表子,我靠着勾引男人上位!只要是個男的,我都不介意!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她幾乎是吼着說一句,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目而出,夏亦惟任它肆虐。
反正已經沒有了任何尊嚴可言,還在乎什麼呢?
話音剛落——
賀尊的臉瞬間出現在夏亦惟眼前,她整個人被男人緊緊壓在身子底下。
賀尊一手控制着夏亦惟的手腕,一手解着她胸前的扣子。
“既然你誰都願意,那不如先讓我用一用,只有我賀尊不用的東西扔給其他人,沒有別人用過的再給我用的道理,我不穿破鞋!”
兩人鼻息交融,本應熱血翻涌,但夏亦惟知感覺周身冷得像是被灌了北極凜冽的寒風……
夏亦惟眼底的光逐漸湮滅。她閉上了眼睛,將頭偏向一邊,“你要就拿去吧。”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堅持了,太累了。
等了很久,想象的事情並沒有到來。相反,身上驀地一輕,夏亦惟緩緩睜開眼睛,門口只剩下賀尊的背影,冷漠、孤寂……
“哦,對了,那個人因爲你被公司開除了,我想他以後找工作都會很難。”賀尊笑了笑,“還有,他家裡其實挺困難的。”
“咚!”
房門被無情關上,就像此刻夏亦惟的心,被鎖進黑暗……
夏亦惟強撐着身子拉開窗簾,光線刺痛雙眼,她遮擋了一下,看着外面被曬得有些蔫耷耷的樹葉,熱烈的空氣把人壓抑得喘不上來氣。
她換了套衣服,匆匆出門,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半小時後,重症監護室內。
“媽媽,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夏亦惟握着自己母親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挲着。
病牀上的人閉着眼睛,做不出任何迴應。
她低聲喃喃,“……我快撐不下去了,媽媽。”
“沈娟華的家屬是吧?出來一下。”醫生敲了敲門,打斷了這一方的沉重氣氛。
夏亦惟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跟着醫生走到過道。
“手術還做嗎?”醫生合上病例表,一臉認真看着她。
“做!”她有些奇怪,“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醫生有些欲言又止,“病人現在這個情況我得跟你明說,手術存在一定風險,就算這次手術成功了,之後也還會有高額的醫療費和療養費。”他頓了一下,“最主要的是,很可能復發。”
轟的一聲!
夏亦惟只覺得自己一直繃緊的神經突然斷裂。
她的脣張了張又合上,最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做,就算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醫生點點頭,“那你準備一百萬左右。”
“好的。”
醫生離開,夏亦惟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抽走了,她背靠着牆壁緩緩癱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惟惟……”
夏亦惟聞聲擡頭,看見那個自己之前滿心信任的男人。
不過此刻已經是別人的男朋友,更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
她冷漠地移開視線,站了起來,轉身往病房走去。
“夏亦惟!”許向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中滿是傷痛和不甘。
夏亦惟冷冷撇了一眼被拉住的手腕。
“放開我。”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嗎?”許向成有些激動,他無法接受自己愛了這麼久的女人對他如此決絕。
“你自己做了些什麼,還要我告訴你麼?”夏亦惟冷笑一聲。
真是可笑,做出那樣的事情,許向成怎麼還有臉說這些話?
許向成臉色一滯,在見到夏亦惟毫不猶豫的離開時,那瞬間脫口而出道:“我是被逼的!惟惟,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