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歹徒的那匹馬畢竟負着兩個人的重量,而且只是普通的馬匹。而後面的那個青衣少年胯/下卻是上好的良駒。
眨眼之間,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那歹徒以爲自己要被追上的時候,後面的那匹馬卻突然慢了下來。他心中一喜,更加用力地催促馬兒,卻突然感覺到大腿一陣疼痛,一個不察,從馬上摔了下來。
他趔趄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順着月光,他發現腿上正是自己剛纔射出去的那隻鏢。他心中一凜:此人功夫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平時還可以拼一拼,然而此時,他累了一天,腿部又中鏢受傷。難道是天要亡我?
沒想到自己竟然不是死於英雄之手,而是一個無名的小輩!
就在他以爲自己命該絕於此地之時,後面的馬匹卻從他身邊呼嘯而過,而馬上之人並未下馬與自己博弈。
耳畔卻傳來那人清朗的聲音:“堂堂天鷹幫少主卻幹這種勾當,好在沒有傷到人,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這話一出,那少幫主心頭又是一震:此人是誰?難道是江湖中人?然而他立馬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從沒有聽說誰家有與自己年齡相當的俊傑出現!就算是江湖中人,怎麼會認得我天鷹幫的鏢?
眨眼之間那馬就急馳而去,曾經意氣風發的天鷹幫少幫主如今竟淪落到劫持弱小來保命,少幫主不由得一陣黯然,在他心中卻默默地記下了這份恩情。
紀瑾瑜被那少幫主挾持到馬上之後,早驚的三魂去了兩魂。因爲並非是坐在馬身上,而是伏在馬背上,讓她更是難受。馬兒奔跑,她只感覺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上下起伏之間,只顛的她頭暈目眩。
難受的感覺讓她忘記了恐懼,一時間只希望那馬兒能趕快停下來。就在她被顛的七葷八素的時候,突然她聽到那歹徒“啊”地一聲叫,隨後那人就跌落下去。
她心中不由得一陣竊喜!
由於那人跌落馬下,馬兒受了驚嚇,比剛纔跑得更快了!
她心中開始叫起苦來,沒有那個人,自己可不知道怎麼讓馬兒停下來!先不說自己從來沒有騎過馬,現在自己伏在馬背上這個姿勢簡直就在玩特技!而且她漸漸感覺到力不可支,無法再保持這個姿勢了。
後面的青衣少年漸漸追了上來,他也發現了不對勁。就在紀瑾瑜要跌落下馬的時候,他一個縱身躍過去接住了紀瑾瑜,兩個人滾作一團。
紀瑾瑜跌下來,卻沒有感覺到疼痛,而是被人接住。她明白剛纔那歹徒落馬應該也是此人出手的結果了。她以爲這是官兵或者是李壽他們,誰知道她落地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
她不由地心驚!這是個完全陌生的青年!
這個人是誰?他爲什麼要救自己,他有什麼目的?
她立刻爬起來,想走的遠一些,卻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嘶!”她不由地栽倒在一旁。
胳膊一緊,卻是那人已經走到自己身邊,要將自己扶起來。
她不由地朝那人望去,年輕的面孔帶着青澀,一雙眼睛卻好似明星,亮的驚人。劍眉斜飛入鬢,英氣逼人。他肩膀上還掛着包袱,紀瑾瑜心中微定。應該是趕路的人,若是對自己有所圖謀,便不會是這樣的裝扮。
而那青年也在打量紀瑾瑜。
身材纖細羸弱,應該年齡尚小。皮膚白皙,許是大戶人家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大大的杏眼此刻眼睛裡竟無絲毫驚嚇,看來膽色不錯。
看到了他的耳朵,突然,他心頭一震,大驚失色:“你是女子?”,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由鬆開自己的手退後兩步,那模樣好像紀瑾瑜是凶神惡撒一般。
紀瑾瑜這纔想起來,自己是男子裝扮!
他這一鬆手,紀瑾瑜卻又應聲倒了下去,那男子這才慌了神,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紀瑾瑜卻表情磊落大放地一抱拳:“多謝壯士出手相助。若非壯士義舉,只怕小女子今日危矣!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小女子也好感謝恩公!”
她坐在地上,有些狼狽,神情卻磊落而鄭重,倒讓那青衣少年心裡涌起愧疚,覺得自己太過拘泥禮數,行事不如女子磊落。同時對紀瑾瑜又高看了幾分。
“在下姓楊名承!”,他也迅速反應過來,將紀瑾瑜扶起來,又解釋說到:“我祖籍盛京,自幼在江蘇長大,準備去盛京參加武狀元考試,路過此地。”
紀瑾瑜感謝道:“多謝楊恩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女沒齒難忘。”,她客氣地說着感謝的話,卻並不介紹自己。
楊承自然知道,這是因爲她對自己尚有防備之心。自己坦誠告訴她姓甚名誰,從何處來,到哪裡去,對方卻什麼也不願意說,不由得心中微滯,只覺得這個人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然而他立刻否定了自己想法,孤男寡女,初次見面,對自己有防備實屬正常。對方畢竟是女子,自己居然將她與男子間的相處一樣看待了。
楊承不說話,讓紀瑾瑜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不管怎麼說,這個人都救了自己,對方言明身份,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說,這不是自己行事風格。
“我姓紀,是浙江人。此行亦是到盛京!”,見楊承皺着眉頭不說話,紀瑾瑜也有些生氣,自己能說的都說的,難道萍水相逢,就非得告訴你,我的家底嗎?
每走一步,腳底都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此刻也沒有耐心,只好編出謊話來:“我此行是去探望外祖父,我外祖家姓顧,我外祖父是盛京一家書院的教書先生。”紀瑾瑜倒也沒有說謊,她的外祖是姓顧,也的確是書院的教書先生。不過那是顧氏告訴她的,顧老爺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楊承好像極不耐煩一樣,輕輕地“嗯”了一聲,就沒再繼續說話。
見他不理會自己,紀瑾瑜不由得要跺腳,卻忘記了自己腳上有傷,一時間疼得直“嘶嘶”地倒吸冷氣。
“若是不好走,你伏上來,我揹着你!”,說着他蹲了下來。
紀瑾瑜此刻正在氣頭上,怎麼肯讓他揹着自己?於是她倔強地拒絕了。
楊承卻訕訕地站了起來,心中暗自責怪自己造次。對方是個年輕的姑娘,自己這般要揹她,她拒絕自己實屬正常。
紀瑾瑜不再說話,只冷着臉一瘸一拐慢慢地往前走。楊承更是着實了自己的想法,她該不會以爲自己要對她圖謀不軌吧?楊承再一次暗暗罵自己忘記了她是女子。
突然有想到,如果自己知道她是女子剛纔落馬的時候,自己還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救她嗎?會還是不會呢!一時間,楊承自己也不清楚了!
他蹲下來主動要背自己,紀瑾瑜覺得他應該知道自己錯了纔對。沒想到,自己拒絕了他,他又冷着臉一言不發,果然是小氣的緊!就算是救了自己,也不用甩臉子給自己看吧!難道是因爲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剛纔他發現自己是女子的時候,就鬆開手,讓自己摔倒,好像自己很髒似的。難道他不屑於與自己這個女子說話?
心中有事,腳下就不留神!
“哎呦!”前面一個坑,讓紀瑾瑜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紀姑娘,小心腳下!” 幸好楊承出手扶住了她。
這算是他第二次出手救自己了吧!紀瑾瑜可不想再欠他人情了。想要鬆手,卻發現緊緊抓住他胳膊的手摸到一片溼膩,攤開手掌卻發現手心裡面一片血紅。
紀瑾瑜不由得驚呼出聲:“恩公,你受傷了!”
楊承見她緊張成這樣,心中一軟,安慰道:“不必擔心,只是擦傷,不礙事的!”
紀瑾瑜這才聽出他聲音中的異樣,原來他剛纔不出聲是因爲他一直在忍着疼。但是自己一直呱噪個不停,而且還不懂事地怪他!想到這裡,她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拉起他的胳膊檢查。
這怎麼能說是擦傷?小臂上的袖子全被磨破,一片血肉模糊。只是外傷,她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朝他望去,卻發現他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汗水。怎麼會這樣?難道還有別的地方受了傷?
她再次看了看那隻胳膊,才發現異樣。受傷的那隻胳膊居然整個胳膊都腫了起來,應該是傷口感染或內傷的緣故。擦傷只是很短的時間,不可能是傷口感染,那就是內傷了。若是內傷的話,就說明他的胳膊內骨頭摔的裂開了,迅速充血導致胳膊腫了起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樣的傷少說也要三、四個月才能痊癒。而現在離武科舉卻只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了!紀瑾瑜的心不由地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