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 轉眼就到了六月。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顧氏派了五福送了西瓜給紀瑾瑜解暑。紀瑾瑜問了五福顧氏身體如何,紀老太太身體如何, 全哥兒怎麼樣了。
五福一一作答, 她告訴紀瑾瑜顧氏、紀洪、紀老太太身體都康健, 就是顧氏跟往常一樣苦夏, 進食少了許多, 雖說有點清減,但是精神不錯,請大夫看了, 並沒有什麼不妥。
倒是全哥兒現在會翻身了!範氏也不敢將他放在小車裡,而是放到大牀大, 一分一刻也不離人, 就怕他翻身摔到了地上。
紀瑾瑜聽着放下心來, 將給顧氏做的新裙子,紀老太太做的新馬甲, 還有全哥兒做的防止蚊蟲叮咬的香包交給五福,讓她帶回去。
等送走了五福,紀瑾瑜又讓陽春將西瓜送了兩個到宋府。這半個月來兩家常來常往,儼然十分熟悉了。
到了傍晚,宋太太帶着涵官親自來道謝:“難爲妹妹惦記着, 有了西瓜還不忘送兩個給我們, 這兩天西瓜剛上市, 還缺的緊, 就是有錢都難買到。我正想吃呢, 沒想到妹妹就送來了,正解了我的饞!”
紀瑾瑜笑着說道:“不過是兩個西瓜而已, 哪裡值當華姐姐親自來一趟。現在雖然太陽下去了,可是暑氣還沒有消,受了熱可不是玩的!就是姐姐不怕熱,也要想想涵官纔是!”
宋太太掩口輕笑:“哎呦呦!快別提他了,若不是他,我還不想過來!就是他說賴在家裡一天了,想出來走動走動,又說你家後院裡面引了一汪活水,傍晚消暑正好。我聽了也心動,就帶着他來了。你可別嫌棄我聒噪纔是!”
“這怎麼會?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的緊,華姐姐有時間也要常來走動纔是!”
兩個人就坐在後院的小池子旁邊,用琉璃的小盅裝了魚食來餵魚。
引得涵官直接跳到池子,在水裡面摸來摸去!紀瑾瑜怕他摔倒,忙吩咐小丫鬟看緊了。
宋太太感慨道:“我孃家雖然在京城,但是母族親戚都是隔房的,因此漸漸也都不走動了。我們家老爺升遷的也慢,也不好去,免得讓人誤以爲我們高攀。沒想到這次回盛京,居然會遇到妹妹,真是有緣分!”
“是啊,也合該我跟華姐姐有緣分!姐姐若是覺得無聊,只管來我家就是!”
宋太太嘆了一口氣:“我倒是想在京城多呆幾天,可是我們家老爺已經定了要調到南京去了!這下子若是去了,最少也得三年才能回盛京來呢!”
“是嗎?是什麼時候定下來的?到南京做知州嗎?”
“是啊!”宋太太情緒有點低落:“是要到南京做知州呢!”
雖然同是知州,可是福州知州只是從五品,而南京是直隸知州,那是正五品!
“那可真是太好了!宋大人這是榮升了,妹妹這裡恭喜姐姐了!”
宋太太不以爲然:“唉!我們回盛京來,原想着就留在盛京裡面,哪怕官職小一點都無所謂。畢竟家就在這裡,可是沒有想到,等了這麼久,居然是要外派到南直隸。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
宋太太壓低了聲音:“南直隸可是聖祖皇帝開國的地方,雖然遷京到盛京來,可是南直隸依舊很重要。這一次,南直隸的好幾個官員都被換了下來,聽說是皇太孫想安插自己的人進去,沒想到怎麼就會落在我們老爺頭上。我倒寧願繼續回福州,南直隸什麼人都有,關係錯綜複雜,我們家老爺爲人敦厚,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地方!”
“姐姐!你這是多慮了!”紀瑾瑜安慰她:“宋大人雖然爲人敦厚,但不代表不會爲人處事,何況現在的情況還不明朗,到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姐姐先不要着急,橫豎文書已經下來了,姐姐先跟大人一起去上任就是了!宋大人處事穩健,只要不露頭,不冒尖,想來不會有大錯。反正,咱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遇事不爭不搶,肯定不會礙着別人的眼!”
宋太太挽了紀瑾瑜的手,鬆了一口氣:“是呀!我們家老爺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可是我就是不放心!偏偏我這裡沒有個可以商量的人!今天聽了妹妹的話,我也覺得正是這個理。真是多些妹妹,這樣一來,我這顆心就算是安下來了!”
紀瑾瑜答道:“姐姐怎麼這麼客氣!是宋大人自己想得通透,再說了姐姐自己本來就是明白人,不過是被這風聲弄怕了而已!我又沒有做什麼,當不得謝!”
“不、不、不”宋太太擺擺手:“我們家老爺可是被冤枉抄家的,後來雖然平反了,可是家裡面畢竟不如往昔了!所以,我這心裡總是惴惴的。如今聽了妹妹這話,才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這也不怨姐姐!”紀瑾瑜壓了聲音:“皇太孫鬧得太厲害了些!聽說前幾天進去探視聖上的時候,是佩着劍去的!聖上好像十分不高興!”
“真的?”宋太太驚呼出聲:“這也太大膽了些吧!今上怎麼能由着他這樣?”
“整個皇宮的禁衛軍都由皇太孫掌管,今上就是想改儲,恐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吧!況且咱們就是聽人一說,真正的情況,你我這些外人哪裡哪裡能打聽得到?這些話,原不是咱們能說的!”
“是、是!”宋太太點點頭,兩個人便心領神會地轉移着話題。
送走了宋太太,紀瑾瑜開始準備晚飯。
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見楊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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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瑾瑜心中着急,擔心楊承像上次一樣,又遇到了楊家的人。所以派了李壽跟四兒一起到五城兵馬司去看看反生了什麼事。
二人出去之後,又等了半天,纔看見四兒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回太太,小的跟李大哥一起到了五城兵馬司,卻沒有找到老爺,聽裡面當值的人說,老爺被叫到刑部去了!”
楊承只是個無品無爵的小吏目,怎麼會到刑部去!
紀瑾瑜不由驚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司裡的人有沒有說爲着什麼讓老爺去的刑部?”
“小的也不知道!”,四兒也非常着急:“小的得到消息之後,就立馬回來向您稟報了!李壽大哥已經往刑部去了!”
紀瑾瑜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去刑部的一共有幾個人,就老爺一個,還有另外有別人?”
“除了老爺之外,還有一個人!統共兩個人!”
楊承爲人心思縝密,想來應該不會出事。而且他要巡街,極有可能會遇到棘手的案子,需要轉到刑部去。所以,到刑部也是正常的事情,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什麼情況都不明白,不能自己嚇自己。楊承不是那種喜歡胡亂闖禍的人,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亂子的。
四兒見紀瑾瑜不說話,以爲她被嚇得傻掉了,忙出謀劃策道:“太太,要不要小的去跟岳家老太爺報個信,讓老太爺關照一下?”
“不用!”紀瑾瑜擺擺手道:“現在咱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胡亂出主意,說不定本來沒有什麼事情,讓咱們這麼一折騰,幫了倒忙不說,還會嚇到老太爺。”
“是、是、是!”四兒臉一紅:“是小的沒見過世面,被嚇到了!”
紀瑾瑜寬慰他:“不要緊!你也是爲老爺考慮!我們先等等看,實在不行,再去老太爺那裡報個信!”
最後面一句話,卻是對身邊的一衆人等說的。
幾個人正說這話,就聽見前面一陣聲響,紀瑾瑜忙迎上去,便看見李壽麪帶喜色走了進來。
紀瑾瑜忙問道:“怎麼樣?”
“太太放寬心,是好事不是壞事!”李壽行了禮,說道:“老爺今天下午巡邏抓獲了三個人販子,救了好些個被拐的小孩子呢!老爺先是被請到刑部備了案,請刑部的人幫忙來認領孩子,後來五城兵馬司裡面的把總請到老爺到清風樓去喝酒,老爺推辭不過,就去了。老爺讓小的回來跟太太報一聲平安,讓太太不要掛念,他晚些時候就回來!”
原來是這樣!
紀瑾瑜的心就放了下來!
然後吩咐道:“嗯!今天晚上,辛苦大家了!特別是李壽大哥,忙東忙西跑了一個晚上,大家先回去歇着吧!”
衆人紛紛說不累,然後一一散了。
紀瑾瑜又吩咐廚房,今天晚上每人加一個葷菜,犒賞大家!
她回到正室,丫鬟們將熱好的飯菜端上來。她對着湘月、陽春說道:“這一桌子菜,我也吃不完,橫豎老爺不在家,咱們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你們就陪着我一起吃吧!”
湘月、陽春本來就服侍紀瑾瑜多年,知道紀瑾瑜的脾氣的,她們聽了,略辭了辭就做了半邊椅子陪着紀瑾瑜用了。
紀瑾瑜不知道楊承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只知道早上睜開眼睛就看見楊承睡在自己旁邊。
她推了推他:“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楊承睜開眼睛道:“是我讓她們不告訴你的,免得吵到你。我在小廝房裡洗了澡,纔過來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
紀瑾瑜看着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委屈。她翻了個身,面朝上,看着撒花的紅綾帳子,語氣有些硬梆梆的:“對了,你昨天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