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日子,意懷涼又恢復了電視臺的正常上班。她離開大半個月,臺裡堆積了不少事要處理。加上香港看的那些發佈會、展會都要及時報道跟進,是以一時之間,她忙得腳不沾地。過了一個多星期,到三月底的時候,她纔算稍稍緩過這陣的忙碌勁頭,略清閒了一些。
相未濃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意懷涼一接起來,就聽到她不滿的聲音,“懷涼,你是怎麼回事啊?今天,我問了阿西才知道,原來你早就回C城了。你在香港出差時,我們不是說好等你回來以後,要多來看我的嗎?”
意懷涼暗叫不妙,自知理虧地認錯道:“我這幾天剛回來,不是忙得夠戧嘛。要不我今晚就過來看你?我還有從香港買的衣服沒給你呢。”
相未濃對她亡羊補牢的誠懇態度,還算勉強滿意。“就今晚吧,那就這麼說定了。記得把阿西也一起帶來,我再給你們找幾瓶好酒!”
晚上,意懷涼卻是一個人去相未濃家裡的。相未濃大腹便便地被江墨然扶着走到門口,往意懷涼身後探了探,沒見到霍西。她嗔怪道:“阿西人呢?千萬別說他在加班,我特地問了墨然,阿西是跟他一起出公司的。”
“他一聽你又要灌他酒,頓時嚇得不敢來了。”意懷涼打趣道。她和霍西陰差陽錯的婚姻,就源於在相未濃家喝的半窖酒。如今她一說要再找幾瓶好酒,當事人自然就怕往事重現了。
“這傢伙,”相未濃笑她,“嘿,你們都結婚了,就算再醉一回,也無傷大雅。”
意懷涼總算端正了態度,好好解釋,“阿西本來是要一起過來的,他的發小秦凡臨時找他出來喝酒消愁,說是情路艱辛多桀。那女的我結婚時就聽秦凡說過兩回,對了,叫許什麼倩茹。”
相未濃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自家老公,後者則一臉無辜地回視她。
意懷涼看着他們這番頗有深意的眉來眼去,識相地沒說話。心道,看來江墨然婚前故事不少呀。
意懷涼把爲相未濃買的衣服給她,她打開包裝袋看了看,又看看自己高高聳起的肚子,對江墨然投以怨念的一眼。“我現在呀,也只能對着這些漂亮衣服望而生嘆了。”
意懷涼見狀失笑,“還有兩個月不到,你就要成功了。”
晚飯時,意懷涼對着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嘆道:“於嫂真是好廚藝!”
相未濃嘿嘿笑道,“你先吃了再說。”
意懷涼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嚼了嚼,臉色有些奇怪。她擡頭,見相未濃吃得十分津津有味,又見江墨然吃得鎮定自若的樣子,便又夾了另一個菜來嘗,臉上僵了僵。
相未濃笑道:“是不是覺得偏甜?”
意懷涼點頭,“不只是偏甜,簡直太甜了。”
“是這樣,我懷孕以後,口味有些變化,嗜甜食。”
意懷涼敬佩地朝江墨然看去,“嗜甜食啊…這個簡單,要不等會兒,我給你露一手?”她草草扒了兩口飯,因爲菜實在太甜,吃不下去,就去盛湯,想和着飯吃。可她萬萬沒有料到,一鍋本應鮮美無比的菌姑湯,竟然也被她硬生生地品出幾分甜味來。
匆匆結束這頓食不知味的晚餐後,意懷涼到相未濃家中偌大的廚房裡轉了一圈。從冰箱到食品櫃都查看了一遍,最後發現,她家的烤箱設備倒是最頂尖的。可所有素材加起來,也只勉強夠做抹茶酥和蛋撻。
意懷涼的動作很快,相未濃全程站在一旁觀摩,在誘人的香氣中,對她熟練的手勢表示驚歎。抹茶酥纔將將出爐,相未濃就忍不住上前,伸手拿了一塊去嘗。一口咬下去,香脆酥軟,清新的抹茶香,伴着熱乎乎的紅豆餡溢入口中。她享受地半眯着眼,好吃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含含糊糊地說:“嘶...好燙...太好吃了!”
待抹茶酥和蛋撻全都出爐以後,相未濃獻寶似地端到餐桌上,給江墨然試吃。江墨然笑着刮她的臉,“究竟是誰做的?瞧你得意的。”
相未濃笑呵呵道:“借花獻佛啊!”
江墨然吃了一個蛋撻,頗讚賞地瞧了眼意懷涼,“唔,很好吃。”
意懷涼笑而不語。
相未濃把點心盆推過去,“懷涼,你自己也吃啊。”
“你喜歡就多吃點吧,我不愛甜食。”
相未濃納悶了,“那你爲什麼去學做甜點?”
“在巴黎讀書讀到第二年,學業很輕鬆。又正好離巴黎著名甜點學校藍帶很近,就去報名學習了一個甜點課程。”意懷涼想了想,眸色晶瑩。“不是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嗎?既然我的廚藝不行,就只好靠這種旁門左道來彌補一下了。”
相未濃賊賊地看她,“你想抓住哪個的心呀?”
意懷涼對她眨眨眼,“至少,現在已經抓住你的心了,親愛的。”
吃完飯後甜點,幾人移步到正廳。路過酒櫃的時候,意懷涼眼睛噌亮地盯着其中一瓶紅酒。“未濃,你知道這瓶酒的年份嗎?可能現在翻遍全世界,也再找不出幾瓶這款紅酒了。”
相未濃還未答話,江墨然先撫額笑了。“行家就是行家,還是你最識貨。”他把酒從酒櫃裡拿出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還不如由懂行的人來喝。”
於是,意懷涼便窩在客廳舒適的沙發上,邊喝小酒,邊閒閒同相未濃聊天,逍遙賽神仙。她小心翼翼地摸摸相未濃的肚子,“已經這麼大了,到時候是要剖腹產嗎?”
相未濃搖頭,“我打算順產。”
意懷涼瞪着眼看她,“你不怕痛?”
“怕啊,不過大家都說,順產對嬰兒好一點。”相未濃這麼說的時候,臉上熠熠閃着母性光輝。
意懷涼吐舌嘆了句:“母愛真偉大。”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未濃,問你個事,結婚以後,你婆婆有沒有反對你去G大上課?”
“沒有啊。”
“那你生完孩子以後,還準備繼續唸書當老師嗎?”
“準備啊。”
“沒人反對嗎?”
“爲什麼要反對?”相未濃深深看她,“是不是阿西的母親反對你工作?”見意懷涼頷首,她眉頭攏起來,“他母親可能比較傳統,想讓你儘早安心在家裡生孩子吧,這也是個互相理解的事。”相未濃停了一會兒,看看另一頭在沙發上端坐着看電視的江墨然。壓低了聲音,對意懷涼說:“悄悄告訴你,懷涼,其實當初...我並不想那麼早就生孩子。起初,我是想在G大唸完研究生,再考慮要孩子的事。所以後來,當我得知自己懷孕以後,我還一度不想要這個孩子…”
意懷涼臉色變了變,“胡鬧!”
相未濃忙捂住她的嘴,“你輕點,別那麼激動。最後,我不是改變主意了麼?”
意懷涼也自覺有些失態,靜了一會兒,把手心放在她的肚子上。凝視着她的眼睛說:“未濃,孩子是上天賜予你和你愛人最珍貴的禮物。你現在這樣幸福,真好,你要好好珍惜。”她的眼底微光流轉,像蘊涵了一塊琥珀色的琉璃,乾淨而清澈。
不知不覺說到十點,意懷涼看了看錶,站起來說:“不早了,不能打擾準媽媽休息,我先回去了。”
相未濃拉住她,“不忙,我剛打了電話給阿西,讓他來接你,過會兒就到。”意懷涼挑眉看她,相未濃又說:“這麼晚了,從這邊別墅小區出去,根本打不到車。你又喝了不少酒,於情於理,我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就這麼自己回去啊。”
沒過多久,霍西就打電話給意懷涼讓她下樓。她與江墨然和相未濃道了聲別,就走出去了。
江墨然看着意懷涼沉沉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未濃,阿西他們兩個人的事,你也別管太多了。”
相未濃擡眸,“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生氣,聽我說。”江墨然笑着摟住她,在沙發上坐下。“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意懷涼的眼睛?眼睛是心靈之窗,而她眼中總是清透無暇,無慾無求,一絲陰霾也沒有。這不是一雙正常成年人應該有的眼睛,水至清則無魚,凡事過猶不及。阿西雖然不拘小節,但他絕對不傻。他們兩個的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相未濃默了一會兒,撅着嘴還要說話,被江墨然點住脣。“好了,他們都是成年人,歲數還比你大些。你與其操心他們,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你老公身上。”江墨然壓下頭,貼在她的耳側,“我前面似乎聽到有人說...不想要這個孩子?”
相未濃的耳垂被他的脣燙了燙,移開一點,決定裝傻到底。“你幻聽了,墨然。”
江墨然的手掌在她肚子上撫了撫,裡頭的調皮鬼已經很熟悉準爸爸手掌的溫度了,歡快地朝他掌心方向一通猛踢。他眼神柔軟,嘴邊笑意加深,“想清楚了,真要順產?”
相未濃輕而堅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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