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着臉,雙手一攤道:“公子,咱們趕不到喇嘛寺了,如果再向前走,連避風之處也找不到了。”
蒲星瞧瞧這個山谷,確可躲避寒風,但谷壁如削,形勢頗爲險惡,如果兩頭被人堵塞,就會像甕中捉鱉一般,誰也無法闖出這等險地。
不過,雪罩寒山,天色如此昏黑,絕不致有敵人出現,何況除了在此歇息之外,他也別無選擇。
於是,他同意了哈瓦達的意見,命令八衛十二婢分別在兩頭谷口找地方歇息,並擔任守衛之責。
然後,在一片凹進的懸崖之下,他與黃瑛、宇文榮、哼哈雙將在一起歇息,哈瓦達父子則自行找地方安歇去了。
走長路是辛苦的,萬里長征,更難免身心兩疲。
蒲星算得是超人,但他不是神仙。在調息之際,他睡了過去。
睡,是香甜的,可是他卻做了一個噩夢……
“還在做美夢麼?姓蒲的,你也該醒醒了,哈哈……”這陣惡毒的笑聲,將他驚醒過來,他舉目一瞥,身前立的竟然是宇文榮。
瞧他挑起眉峰、眯着的眼兒,嘴角還在輕微的牽動着,適才那陣惡笑,難道當真是他所發?
“宇文兄弟,什麼事?”
“我……嘿嘿……當然有事了,叫你起來瞧戲……”
“你在胡說些什麼?”
“怎麼,還要擺府主的威風,擺大哥的架子?
“哼,告訴你,別在做清秋大夢!”
這回蒲星明白了。他們必然中了宇文榮的道兒,急忙暗中運功一試,果然穴道閉塞,真力渙散,是既中毒,又被點了穴道的現象。
再向黃瑛及哼哈雙將瞧去,全都倚着石壁,沉睡未醒,看情形與自己是同樣的命運。
他後悔了,爲什麼不聽黃瑛的話對他防着一點?
現在是籠中之鳥、網中之魚,後悔已經太遲了。
宇文榮不容他多作默想,惡毒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姓蒲的,你知道我要怎樣處置你?”
“殺剮聽便,你無須浪費脣舌。”
“哦,嘿嘿,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宇文榮,殺人不過頭點地,蒲某自問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嘿嘿……”
笑聲突止,宇文榮的雙目涌起濃厚的殺機。
“姓蒲的,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當年在草橋鎮是文幽蘭救了你?”
蒲星的內心當的一震,像被人在胸前來了一記重擊。
當年在草橋鎮與文幽蘭的一段孽緣,並不全是他的錯誤。
他絕無推諉責任之意,但推究起因,他是中了文幽蘭的誘惑。
一聲長嘆,蒲星緩緩道:“是的,在下身中數箭,確是文幽蘭教了我。”
“然後呢?你跟她做了些什麼?”
“我是一個身負重傷之人,還能夠做些什麼?
“當我能行動之時,就離開了草橋鎮。”
“你認爲我會相信?”
“我說的是實話,相不相信,只好隨你了。”
“哼!好做作,但可惜你卻忽略了一點。”
“我忽略什麼了?”
宇文榮由懷中掃出一粒紅光耀目的寶珠,道:“你該認識這個吧!”
“這是文姑娘暫時借蒲星療傷之物,我當然認識它了。”
“暫借?哈哈……天蜈神珠是文氏傳家之寶,我是她的丈夫,她都不許我碰它一碰,憑什麼她會借給你這個素昧平生之人?”
“啊!對不起,我並不知道文姑娘是你的夫人,不過我與她並不陌生,在草橋鎮咱們是故舊重逢……”
“故舊重逢?你們的故舊之情連親夫也超過了!
“你們擺上了龍鳳喜燭,喝了定情喜酒,於是,也就做出苟且之事了,是麼?”
“咳,你想得太多了,她已是你的夫人,你怎能這等誹謗於她!”
“誹謗?嘿嘿,她本來就是一個賤人,有什麼好誹謗的,我只問你,大丈夫敢作敢當,你承不承認與她通姦?”
“絕無此事,閣下切勿杯弓蛇影。”
“你還想誑騙大爺?好,咱們一報還一報,讓你瞧瞧一場好戲,開開眼界。”
宇文榮說完了話,還投給蒲星一個奸詐的冷笑,然後一轉身,走向暈睡未醒的黃瑛。
他拍出兩掌,再點兩指,黃瑛醒來了,卻由生龍活虎般的巾幗英雄,變成一個捧心西子似的病美人。
她顫巍巍的立起嬌軀,目光四掠,瞧到了蒲星,口中一聲驚呼,便縱身向蒲星奔了過去。
但她只奔出兩步,就闖進一個人的胸懷之內,一片邪惡的笑聲,同時傳入她的耳鼓。
黃瑛想脫離宇文榮的懷抱,全力予以掙扎,但使出吃奶的氣力,也無法撼動他那兩條鐵臂。
“放手,放手,宇文榮,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她尖銳的嚎叫着,粉拳纖足一起派上了用場。
一個身中劇毒,又被點上穴道的人,比一個纏綿牀榻的病人還要糟,她的掙扎,自然不會發生任何效用。
最後她橫了心,櫻脣一張,一口咬到宇文榮的手臂之上。
宇文榮似乎沒有料到黃瑛竟是如此潑辣,這一口幾乎連臂肉都咬掉一塊。
他鬆掉手臂,啪的一聲,反手擊出一掌,黃瑛像一個滾地葫蘆,一直碰到石壁才停止下來。
她嘴角流着鮮血,渾身像骨折般的疼痛,卻咬着銀牙沒有哼出一聲。
蒲星瞧得心痛如絞,忍不住怒喝道:“怨有頭,債有主,有什麼,你衝着蒲某來好啦!折磨一個女孩子,你算哪門子好漢。”
“哈哈……”宇文榮仰天一陣狂笑道:“不錯,冤有頭,債有主,你動了我的女人,我叫你接受應得的報應,這不正是兩不吃虧之事!”
蒲星道:“黃姑娘與蒲某隻是朋友之交罷了,與你卻有兩度同門之誼,你如此做法豈不天良喪盡!”
宇文榮道:“這麼說你並不喜愛她了,好啦!那就讓你佔點便宜,免費參觀咱們的好戲吧!”
蒲星怒叱道:“宇文榮,你是不是人?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做那禽獸之行!”
宇文榮雙目一瞪道:“識相一點,姓蒲的,你窮嚷嚷沒有用,惹惱了大爺,小心先斷掉你的舌頭。”
他不再理會蒲星,腳下一點,伸手一抓。
嘶的一聲輕響,黃瑛的胸衣已被他撕裂下來。
黃瑛驚呼一聲,猛向一側滾去,雙手掩着前胸,滿臉驚悸之色。
這位紅蝙蝠實在太美了,不要說武林,說江湖,她的美,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備,堪稱古往今來的第一美人。
現在她處於窘困的境地,劇毒纏身,蓬首垢面,但只要你好好瞧她一眼,你的目光仍然難以收回
來。
尤以宇文榮適才一把抓裂她的胸衣,那凝脂似的肌膚,堅挺嫣紅的胸脯,雖知只是驚鴻一瞥,已是足使任何男子喪魂奪志。
宇文榮對這位美絕天人的師妹,早已心存大欲,可是兩度同門,均懾於師門規戒而不敢有所逾越,現在他還能放過她麼?
“嘿嘿……師妹,說真的,師兄是打從心眼裡喜歡你。再說,論人品,論身份,論武功,愚兄哪一點趕不上姓蒲的?
“只要你答允嫁給愚兄,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他那雙充滿慾火的雙目,緊緊盯着黃瑛的前胸,腳下緩緩移動着,一步一步向前迫去。
現在,黃瑛真個是山窮水盡了,她原先還寄望於八衛十二婢,如今她知道絕望了,八衛、十二婢可能遭到與他們相同的命運。
她並不是一個等閒的女人,噩運雖然緊迫着她,對宇文榮這頭惡狼她實實在在的害怕。但並沒有達到驚惶失措,毫無主張的地步。
於是,她面色一怔,嬌叱一聲道:“站住!”
這一聲疾言厲色的叱喝,使得宇文榮大爲錯愕,他腳步一停,問道:“師妹,你……”
“我要告訴你一點事實……”
“哦,愚兄在洗耳恭聽。”
“我的行爲,是不是可以構成叛幫通敵的罪名?”
“這個……師妹怎麼忽然扯到這個上面去了?”
“你先回答我?”
“師妹說得不錯,你確實已構成叛幫通敵的嚴重錯誤。”
“按唐幫主的性格,陰狠毒辣,睚眥必報,他爲什麼不派人清理門戶,來捉拿我?”
“這個……愚兄正有點百思不解。”
“你是否也想背叛鐵血幫,做一個亡命天涯之人?”
“愚兄沒有這等膽量,也沒有此等能力。”
“那麼你就應該清楚一點,你如若動我一根汗毛,你姓宇文的就要四海難容,死無葬身之地了!”
宇文榮心神一凜,說道:“你在嚇唬我?”
黃瑛冷冷道:“天下女人多得是,以你的條件,何求不可得。如果你當真不愛惜你的生命,不愛惜你的前途,你不僅得不到我,還要落個十分悲慘的結局!”
這頭狡詐的惡狼,第一次碰到辣手之事了。
他呆立半晌,現出一副欲前又卻的神態,忽然,他雙目逐漸熄滅的慾火,又突然暴盛起來。
邪惡的嘴脣牽動了一下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爲師妹下十八層地獄也是值得的。”
黃瑛心頭一震,她知道嚇阻已經失效,噩運仍難避免了,便欲嚼舌自盡,以保持自己的清白。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一條黑衣人影像幽靈般閃了過來,他塞了一個龍眼大小的紅丸給蒲星,順手解開了他的穴道,並悄聲囑咐他將紅丸含於口中,運功一週天毒力自解。
自然,這位黑衣人功力夠高,但如若非宇文榮慾火焚心,神情激動時,她絕難瞞過宇文榮的耳目。
現在,她嬌軀一轉,冷哼一聲,道:“還想糟蹋女人麼?諸葛榮,你的報應到了!”
宇文榮心神一凜,猛一旋身,道:“文幽蘭?是你!”
不錯,那援救蒲星的黑衣女郎正是聖心玉女文幽蘭,她那媚態撩人的粉頰,顯得頗爲憔悴,衣履之間,佈滿風塵的痕跡。
她向宇文榮冷冷瞥了一眼,道:“我來得不湊巧,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