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 修書一封召曾海 虛虛實實幻莫測
善良的曾海一心前來幫忙,只是一個疑問還沒有搞清楚,另一個疑問又接踵而至,究竟這曾陽玉與他有什麼淵源?還是隻有那一封信能夠解開所有疑團,請持續關注,繼續收藏!
················································
在風厲的巧妙迂迴中,曾海開始將事情一一講來。
曾海的確是在秦州城中跟着師傅醫治傷兵,一個久不聯絡的遠方叔父忽然到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封信,便匆匆離開了。
寫這封信的,正是曾陽玉。信中只有三句話。
“吾乃爾生父也。”
“吾近來不適,恐大限將至。”
“欲見吾兒,怠則遲矣,切切!”
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老父親,馬上就要死了,才說是想要見他一面,還說要動作快一點兒,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曾海的第一感覺便是,這到底是不是一個玩笑,他爹不是三年前便已經過世的曾慶春嗎?怎麼會還有一個叫曾陽玉的爹呢?可惡的是,這事情的真假無從考證,那位送信來的遠親早已經不知去向,而唯一一個可以告訴他真想的人——他娘,也早就在一年前去世了,如今家中空無一人,讓他找誰去問?
一直在猶豫中的曾海只有拿着這封信去找師傅,老軍醫在看了這封信之後,連他的意見都沒有問,便立刻命人牽馬來,命他火速趕往汴京,看望那位叫曾陽玉的人。
曾海奇怪,問他爲什麼。老軍醫嘆氣道:“即便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人,作爲一個大夫,就算是遇到有人病危,你去看看能幫什麼忙,也未嘗不可?”
曾海聽了,心中也想,就算是一個玩笑,也不過是白白顛簸,沒有什麼損失,若真有人生病,能助一臂之力也好,這才啓程前往汴京,其實他心中一直都認爲這件事情是假的,從他記事起,他爹就對他極好,雖然家境貧寒,但是也從未讓他挨餓受凍,就算是自己餓着肚子,也要讓他吃飽,要說對他這樣好的人,不是他爹,打死他也不相信。
另外一邊也有些懷疑,他曾海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醫師,無權無勢無名,冒充他的爹又能佔到什麼便宜,更何況,駐守在偏遠的大漠邊陲,也能精確地將他找到,事情還是有些不尋常。
就這樣一路自己思想鬥爭中,他已經來到了汴京城,輕而易舉地便找打了曾陽玉,原來這曾陽玉是城中的一代名醫,富有盛名,當他到達曾陽玉的萬春來的時候,只看到滿門的病患在門口焦急等候,約有上百人,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曾陽玉果然是病重,這些聚集在門外的病患,都抱有一線希望,那曾陽玉還能出門應診,只是從早晨等到中午時分,也未見到他打開門來做生意。
曾海看到這樣的情況,正想離開,因爲混在人羣中,聽得這隻言片語,也知道這曾陽玉醫術了得,如果他自己都沒有辦法的話,他曾海一個區區學徒,更是不會有辦法,這纔要走,卻被人在人羣中認了出來。
一個衣着樸實的中年漢子拉住了他,不僅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還附耳道:“你跟我來,師傅等你好久了!”事後曾海才知道,那是曾陽玉的大弟子劉福生。
他跟在這劉福生身後,一路來到萬春來的後門,雖說曾陽玉是名噪一時的名醫,但是家中卻並不奢華,低調樸實,一如這劉福生一般。
劉福生毫不猶豫,只是直接將曾海帶到一個屋子,便推門進去。曾海一看,病榻上果然躺着一位滿頭銀髮的老人,看來已經年紀不小,但是保養得卻是極好,鶴髮童顏,精神硬朗,一點兒也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曾海來到他的病榻前,只是一臉茫然,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會鬼使神差地跟着劉福生到這裡來,見這個從天而將的什麼親生父親,雖然心中是充滿了懷疑,但是卻並不特別期待自己的人生又如此大的暗彎。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曾陽玉爲何會找上自己。
病榻上的曾陽玉一看到曾海,未及開口,卻也是老淚縱橫,只是伸出長滿了老人斑的手,緊緊地抓住曾海的肩膀,滿面悲愴。
這是一雙老人的手,上面投影着他所經歷的斑駁歲月,乾癟枯槁又冰涼入骨,無論他有着怎麼樣的好奇心,也不能在如此油盡燈枯的老人家面親口出渾言,所以雖然爲了這個真相而來,卻也無法開後。
老人已是滿臉淚痕,擡起無力的手臂,口中輕聲對一直站在一旁的劉福生道:“你先出去讓人準備些晚飯,我要留他下來吃飯!”
劉福生有些不放心,便上前輕聲道:“師傅,我就在這裡陪着吧!”
曾陽玉又揮揮手道:“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又怎麼會有什麼不軌之心,你且去吧,就讓我同他說會兒話!我們父子二十年素未謀面,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劉福生還是有些猶豫,立在原地未動,只見曾陽玉揚起兩道眉毛,這才悻悻而出,臨走還向內張望了一眼。
劉福生一走,老人立刻起身,看似完全沒有事情一般,又順手從窗前拿起一件衣裳披上,拉住曾海的手,來到房中椅子上做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什麼東西似的,過了好一陣子,才輕聲道:“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謝謝你!”
曾海笑笑道:“是我師傅告訴我,即便是有人病重,作爲大夫的我也應該來看一看,若是沒有事便是最好,若是有事,我還是可以幫上一些忙的,更何況,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曾陽玉看看曾海,滿眼愛憐,長嘆了一口氣,才道:“其實這件事說來實在是慚愧,要讓我在你面前這樣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尷尬!畢竟,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錯!這樣吧,你將這封信收好,信裡面寫得就是那些令我難以啓齒的陳年舊事,也算是你給我這個親生父親一個保住臉面的機會,好不好?”
曾海只能聽命,他還能說什麼呢,雖然這老人家口中的話很有可能全部都是事實,他也理應要恨他,可是很奇怪,面對眼前的曾陽玉,他沒有一絲恨意。只是草草地將書信收好,便拉過曾陽玉的手放在桌上,輕輕爲他把脈,最讓他感到震驚的是,眼前一直說自己病入膏肓的曾陽玉,其實身體非常健康,只是有些孱弱,用些尋常藥材調理調理,便瞪大了眼睛看着曾陽玉。
曾陽玉看到曾海的表情,知道他把出了他的秘密,連忙輕聲向他噓道:“小聲一些!不要說話!等會兒吃晚飯,你就走吧,永遠也不要回來,記住,即使是我死了,也不要回來!將信收好!”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爲什麼就在自己的家裡,曾陽玉還要表現得如此顫顫巍巍,噤若寒蟬,是什麼讓他如此恐懼?恐怕所有的答案,都在他懷中的這一封信中。說完這些話,曾陽玉又一次示意曾海將他送回牀上,褪去了外衣,只是盯着他看,不再多說什麼。
晚飯準備得很簡單,即便是招呼久未見面的親生兒子,也不過是簡單地幾個農家小菜,還有一隻燉的噴香的雞,可是就是這樣,曾陽玉也只是坐在一旁,含笑看着曾海吃飯,自己也喝了一碗雞湯,劉福生一邊殷勤地伺候這他們,一邊對曾海笑道:“這幾日師傅的精神都不是太好,也沒有什麼胃口,倒是今日你來了,還能喝下一碗湯!”
曾海只笑不答,飯後,曾陽玉命劉福生送曾海出去,臨走時,語重心長地對曾海道:“我知道你軍中事物繁忙,易門一戰慘烈,傷兵衆多,如今你已見過我一面,我今生於願足矣,快回去吧!你我今生父子一場,卻緣分微薄,只願來生再續前緣,臨死前能夠知道有你這樣懂事成器的兒子,爲父已經老懷安慰!”
說完,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卻也不是剛纔獨處之時的輕鬆樣子,而是看來很是吃力,動了幾下,纔在劉福生的攙扶之下爬起來,劉福生服侍周到,生怕師傅受了涼,這又連忙從牀邊拿起他的外套,爲他披上。
曾陽玉一心要強撐着病軀將曾海送出大門,只是來到來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支撐不住,這纔對一旁攙扶着自己的劉福生道:“福生,你講他送出去吧,從賬房中取五百兩銀子給他!”
劉福生滿口答應,又將曾陽玉送回病榻之上,便帶着三步一回頭的曾海來到賬房,便吩咐賬房先生取出五百兩,這賬房先生既想一直老鼠,眨着一雙三角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劉福生與曾海,口中發出尖澀的聲音道:“這果然是老爺的吩咐嗎?你要知道,現如今老爺已經多日無法看診,賬房空虛,五百兩不是小數目,還是說清楚的好,他是誰?”
他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指着曾海問劉福生,劉福生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笑道:“現在師傅還在房中,你是不是要親自去問他,再說,讓你拿錢你就拿錢,這錢不是你的,你廢個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