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到了皇上賜婚,這看來已經無藥可救的靈兒,是短暫相聚還是長相廝守?
雖然谷朝陽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卻被很多人聽見了,剛纔還人聲鼎沸的場景立刻靜了下來,鴉雀無聲,都將視線投向谷朝陽。原本一直都滿懷忐忑的谷朝陽被大家這麼一看,反倒完全豁出去了,直接走到皇上身爆將書本接過來,款款而談:“皇上,這本書,便是微臣流放大漠一年的心血結晶,微臣醉心農耕,一直都在收集關於耕作的素材,只是苦於沒有時間將這些東西整理成冊,流放這一年,倒是給了微臣一些時間,將近年來所蒐集到的耕作之法進行了整理,竟然有如此厚厚的一本,這本書記載了我大宋的根基農業,從選種到種植,從培植到管養,事事鉅細,一目瞭然,希望能將此書作爲公主嫁妝,將中原先進的耕作之法帶入大遼!造福天下百姓!”
皇上一時之間語結,倒是一直在一旁認真聽谷朝陽講話的耶律雄才如獲至寶,雙手從皇上手中接過書本,仔細翻了幾頁,朗聲笑道:“我大遼幅員遼闊,可惜始終無法將農業發展起來,如今有這樣的一本書,算是最好的禮物,皇上,這便是最好的嫁妝!”
原本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的舉動,卻意外地博得了遼國來使的親睞,這倒是新鮮了,還讓一時間無法回過神來的諸位官場老油條感嘆,果然是傻人有傻福,這谷朝陽誤打誤撞,竟然就遇到了一個慧眼識珠的王爺,只用了一本書,便換得滿堂彩,也算是一種成功。
可嗜朝陽並不這麼想,當然他很高興,令他高興的並不是有人欣賞他的書,而是他終於離自己的目的,又近了一步,這第一步,全中!
皇上看到耶律雄才喜歡,便也跟心花怒放,道:“谷大人,你有如此貢獻,寡人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吧!”
谷朝陽心中暗喜,第二步,皇上定會有所賞賜,又中!只是這第三步,雖然連中兩步,卻也還是沒有多少把握,對於當今皇上來說,個人的私慾和言而有信的大道,究竟會選哪一個,他真的沒有辦法猜中,但是他還是要賭一賭。
想到這裡,向前一步,當着滿朝文武,道:“啓奏皇上,這原是微臣分內之事,不該要什麼賞賜的!”
皇上看他如此謙遜,甚是高興,便道:“直說吧,沒關係,寡人一定會成全你!”
谷朝陽清了清嗓子,它以爲過度緊張而變得有些沙啞,又輕輕咳了幾聲,才道:“皇上聖明,若是要給微臣賞賜,便次賜微臣一個東牀快婿即可!”
皇上原本還笑意盈盈的臉,聽到這話,立刻僵硬了起來,空氣中的緊張迅速蔓延,讓所有的人都跟着變得僵硬起來,雖然說這話的嗜朝陽,可是他卻狠狠地盯着風厲,風厲雖然沒有迎向他的目光,但是卻低頭不語,似在做無聲的抗辯。
風顯揚的心提到了最高處,只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好在谷朝陽只說是要個東牀快婿,卻沒有點名說是要風厲,否則,只怕是今晚要血濺當場。所有的人都僵在那裡,沒有人敢出聲,王世倫看情勢不妙,便向皇上身邊的老太監使了個眼色。
這老太監立刻明白,便輕聲在皇上耳邊道:“皇上,可以開席了!”
皇上這才收回方纔臉上僵硬的表情,恢復笑臉,還伸手拉住谷朝陽,笑道:“走吧,可以開席了,卿家中午便進宮,只怕是餓了,快了,今日讓人特意準備了你愛吃的鹿肉!”
如此輕鬆便被他一筆帶過,谷朝陽苦苦謀劃的三步,卻還是在最後一招功虧一簣,他心中滿是愧疚,卻不敢看風厲一眼,他方纔也看到了,自己只是提出要個東牀快婿,皇上馬上用殺人於無形的眼神看着風厲,這多少讓一直滿心撮合靈兒和風厲的谷朝陽有些後怕,自己這並不縝密的小伎倆,差點兒就適得其反,害的風厲有口難言。
太后已經在殿堂中等候,同她坐在一起的,都是平日裡不常露面的**妃嬪,身邊是盛裝出席的小公主,那耶律拓來到太后面前跪拜,還笑吟吟地看着一旁的小公主。他這樣的舉動,讓太后的心中頓時樂開了花,在她認爲,這耶律拓纔是小公主最好的歸宿。回頭看到小公主直勾勾地盯着風厲,輕皺眉頭,一臉不悅。
耶律拓看到她這樣的表情,自覺已經將太后的心完全收入囊中,也不管那小公主看的是誰,便走到位子上坐了,盯着一直沉默不已的風厲。
滿堂又恢復了方纔的熱鬧氣息,皇上大宴羣臣,實在是一件令人如履薄冰的事情,都害怕因爲隻言片語而丟點了光明無比的前程,卻又不敢表現得過於清高而一言不發,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說相同的幾句話,翻來覆去,說了又說,卻都覺甚是有趣。
谷朝陽因爲沒有得到皇上的答案而變得有些不安,正想說話,卻被一旁的風顯揚拉住衣角,示意他閉嘴,這個谷朝陽,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
谷朝陽其實明白風顯揚的好意,可爲了靈兒,他還是得說,孤注一擲,總好過毫無辦法,從長計議,哪裡是這會兒說的話。
皇上也看到了谷朝陽的焦躁,便笑道:“谷大人,近日宮中得一琴藝出衆的女子,你且聽一聽!”
谷朝陽心中沒底,也不好再說,只有點點頭。
只見一頂小亭子從殿外被擡進來,四周籠着輕紗,亭子中間果然坐着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桌前放置一把琴,谷朝陽一看,頓時心都糾在了一起,亭中的美人,正是靈兒!
同時將靈兒認出的,還有風厲和耶律拓,風厲滿臉驚愕,而耶律拓則是一臉玩味。
皇上輕聲念道:“今日寡人大壽,不知道是否願意以一曲相贈?”
靈兒坐在帳中,並不回答,輕輕撩開一直覆蓋在琴上的絹布,淺笑不已,輕起蘭花指,似是不經意間,便開始琴絃,一陣悅耳的琴聲悠悠而出,衆人癡醉。
對於音律,風厲雖然並不懂得太多,可是那曲子輕鬆歡快,伶俐跳躍,充滿了快樂的氣息,是怎麼也無法掩飾的,這是不是說明,她現在很高興?想到這裡,心中一陣酸楚,用力握緊拳頭,盯着庭中的靈兒,心中止不住地想,原來她一直想成爲皇妃!想到這裡,忽然想起那忘情散的解藥,心中正想,也許讓她服下自己懷中忘情散的解藥,會不會如願喚回那個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靈兒。
成爲皇上的妃嬪,也許是註定的結果,也許是任何人都能猜到的結果,也許,他自己也早已經瞭然於心,他早知道這一天會來臨的,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天來的時候,他會如此煎熬,彷彿從心中流出的鮮血,已經將雙眼模糊,清晰得聽到自己的不捨開始慢慢涌出來,變得一發不可收手,只差一點點,他就會衝出去,將她帶賺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功名利祿,全都不要了,只是,這一點點,實在是太難以得到。
他要的那一點點,是她向他點頭以示鼓勵,只是由始至終,她的眼神都停留在王座上,心無旁騖。
耶律拓看到眼前的鉅變,嘴角咧起一條小縫隙,靜觀其變。
一曲罷,皇上用力拍掌叫好,道:“從裡面出來吧,讓大家看看你的樣子!”
靈兒不動,輕輕,道:“小女子不敢,唯恐驚了聖駕!”
皇上不疑,只當她是在耍下小把戲,對自己撒嬌,女人們如此博彩一般的討好,對於他來說,早已見怪不怪,甚至有些享受,於是輕輕走過去,將亭邊的薄紗掀開,原以爲一定會看到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沒有想到,只是看了一眼,便足以讓他魂飛魄散。
只見靈兒美豔秀麗的臉頰泛着並不正常的,而裸露在外地臉上、手上都佈滿了大個大個的紅色膿包!頓時嚇得從亭中一個大退步走了回來,險些摔倒,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靈兒一臉着急,連忙道:“我也不知道,前日與明溪大師一同在城中貧民區佈施,小女子看到一旁的幾個小孩兒甚是可愛,只是同他們玩兒了一會兒,方纔進宮之前還好好的,不知道是怎麼了!”
皇上揮手道:“胡太醫!”
他叫的這個,正屍中藝術最好的太醫,只見如同圓球一般的胡太醫拖着笨重的身體,慌忙分開人羣跑到皇上跟前,跪下了半日,才道:“在!”
皇上迅速將他拉起了,往亭子中一推,喝道:“趕快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胡太醫被推進去,因爲身體較爲笨重,便是直接摔到了靈兒面前,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登時便打了個趔趄,一不小心,便從亭子中摔了出來,看到胡太醫如此狼狽,衆人皆驚,都紛紛起立,看着亭子中的女人。
這胡太醫擦擦額頭上滾落下來的汗珠,在老太監耳朵旁耳語了幾句,只見一隻滿臉微笑的老太監也慌了神,連忙跑到皇上身後,耳語。
皇上一聽到老太監說的話,立刻顯現出滿臉嫌惡,道:“快擡出去!命人燒燃艾草薰香除菌,所有人都要薰到!”說完便甩甩手準備離開,臨走前看了一眼滿臉擔心的谷朝陽,笑道:“卿家不是要東牀快婿嗎?朕就成全你,賜你的女兒谷靈兒和步軍統領風厲擇日成婚!”
谷朝陽一聽,雖然是得償所願,但是看到方纔靈兒被當做瘟神一般請了出去,憂心忡忡。見谷朝陽不答話,又問風厲道:“風參軍,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