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朕看看。”
“皇、皇上,這是個、是個……”那嬤嬤顫抖着聲音,顯然嚇壞人。
“是個什麼?連話都不會說了?”穆荊天冷哼,“給朕打開。”
那嬤嬤顫顫巍巍的打開布包,一長着四條腿的男嬰出現在幾人的視線中。
鄢月眯起雙眼,從那多出的兩條腿中間,可以辨別,這原本該是個女孩兒,只是因爲一開始胚胎沒發育好,被她的兄弟“吸收”了。唉,真是可憐。
沈傲芙看着這情景,驚得瞪大雙眼。穆荊天的臉色,瞬間冷得令人心頭打顫。
“皇上、孩子怎……怎麼了?”牀榻上,沅貴人異常虛弱的問,蒼白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孩子?”穆荊天哼笑,猛然轉過身,“立刻將這怪物溺斃。”
鄢月眉心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沅貴人,目光落在她牀邊不遠的盆景上,眼神忽的一閃,快步走了過去。
耳邊,沅貴人驚呼一聲,暈了過去。本來就混亂的房間,更加亂了。
鄢月仔細看了看那盆景,轉而來到穆荊天跟前,行禮道:“皇上,臣女曾在云溪谷養病五年,對一些醫理還是瞭解的。沅貴人這胎,原本該是雙生子,龍鳳胎,只是因爲在前三個月,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才讓胎兒在發育的關鍵時期出了問題,變成現在這樣。”
穆荊天緊盯着她,語氣聽不出絲毫的起伏:“你說是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那是什麼?”
鄢月指了指那盆景:“這株七海夜星,原本不僅無害,且對孕婦有安神穩胎的作用,可如果每天用摻雜了紫香引的水來澆灌,那麼會產生一種無色無味但很厲害的毒氣。
普通人聞了,沒什麼,最多有幾天渾身沒勁。可孕婦長期吸入,便會影響其腹中胎兒的發育。尤其是在前三個月,胎兒發育的關鍵時期。而這種東西,少有人知,所以不會被人察覺。臣女是因爲在云溪谷看過不少珍貴的醫書典籍,才知道的。”
“還有這種事?”穆荊天眯起雙眼,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鄢月點頭:“臣女以性命擔保,以上所說的每一句,皆爲真話。若皇上不信,可以讓人請醫仙過來看看。”
穆荊天沉吟片刻,衝外喊道:“來人,去查一查沅貴人房中的七海夜星,是誰送來的?還有,是誰每天負責照顧這東西。”
沈傲芙轉眸看着鄢月,笑道:“月四小姐還真是博學多才,連這種東西都知道。”
鄢月勾了勾脣:“娘娘過獎了。只不過,臣女很好奇,到底是誰要這麼做,害這兩個尚未出世的胎兒。”說着,她憐惜的嘆了口氣,“上輩子該有多大的緣分,今生才能成爲一對龍鳳胎,可如今……真是可憐。”
穆荊天眼眸一動,袖下之手,緊緊握起。此時,嬰兒的哭聲逐漸減弱,直至沒了聲息。
先前抱着嬰兒的嬤嬤匆匆走來:“皇上,孩……”說到這,那嬤嬤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穆荊天,“已經去了,許是先天不足。”
“嗯,好好葬了吧。”穆荊天垂下眼簾,不知是何表情。
鄢月暗自咬脣,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不管怎樣,出生在皇家,這種情況是不可能讓他活着的。這樣也好,省得被活生生溺斃。
隨後,穆珩青送鄢月出宮。
“倘若那可憐的孩子被認定爲怪胎,那麼沅貴人也就倒了,恐怕會牽連到你身上。你可得小心了,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哼,沒想到對方竟用這麼陰毒的手段。”穆珩青暗暗咬牙,“宮中也就這幾個妃嬪,別以爲我猜不到是誰。”
鄢月笑了笑:“若是藍妃所爲,那她既已知沅貴人腹中胎兒有問題,就不會再去撞她惹事上身。若不是她做的,那麼這次撞沅貴人,就說不準她是被人設計還是恃寵而驕了。”
穆珩青點頭:“不管藍妃怎樣,這件事的結果已經超出了對方的預料。若非有你,這一局我肯定敗了。”
“我只是碰巧知道這個而已。”
“對了,之前沅貴人還未生出孩子,你跟那嬤嬤說了什麼?”穆珩青撫着下巴,一臉好奇。
鄢月微轉眸:“我讓她拿把小刀,把沅貴人下面割開來。”
穆珩青嘴角一抽,只覺自己下身有點痛,雖然他沒那個洞。但見他上下打量着鄢月,感慨道:“親親孃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狠。”
鄢月:“……”
不久,這件事查到了一不起眼的小太監身上,可這太監在事發後,咬舌自盡了。線索中斷,最終是不了了之。而關於沅貴人產下“怪胎”一事,被穆荊天壓了下來,知情人皆被下了封口禁令。至於撞到沅貴人的藍妃,也只是被罰禁足幾天。一切,歸於平靜……
這天,鄢月有事出門,帶了香芩和小丫兩個。馬車在一首飾鋪停下,鄢月一進去,便聽得幾個熟悉的聲音。她不由得蹙起了眉。
“咦,四妹也來了?”月茹一臉訝異的看着鄢月,轉而似笑非笑的說,“早知你會來,便叫你一起了。”
鄢月掃了眼鋪子裡,只見月畫、月晴、沈碧雲、江蘊涵、柳青青和連依依都在,看起來氣氛很融洽。不禁挑眉暗道:看來月畫這五年來沒少下功夫,之前從香芩調查的結果來看,她似乎在刻意討好二公主穆芸芷,並與沈碧雲、江蘊涵、柳青青走近,而連依依原本一開始不喜歡她,但後來也慢慢與她關係好起來。呵,真有手段。
“月四小姐也是來挑首飾的嗎?也對,都這副模樣了,再不好好精挑細選的打扮下,恐怕就比不過沈側妃了。”連依依一開口,便冷嘲熱諷。
沈碧雲低頭一笑:“依依說笑了。月四小姐,你喜歡什麼樣的首飾,我幫你挑挑看。”說着,一臉溫婉的看着鄢月。
鄢月神色不動,略點頭:“有勞側妃娘娘,我只是隨便看看。”
柳青青哼笑:“隨便看看?你這樣子隨便看看怎麼成?至少得好好選一選啊。不過,這裡的首飾可不便宜,你,帶夠了銀子麼?”
說着,衆人鬨笑。月畫抿了抿脣,雖未笑,但眼裡盡是冷意。但見她上前拉着鄢月的手:“四妹,你想要什麼樣的,跟大姐說,大姐幫你買下。”
鄢月眯了眯眼,擡手狀似無意的露出那個藏有刀片的鐲子。月畫一看,心下一驚,忙的鬆開手。她差點忘了這事。當初,她欲設計陷害鄢月,不想被其識破,反倒自己受了威脅。原本她是很疑惑的,爲何對方會突然變得這麼強硬,還藏有那種厲害的鐲子。
可因她那次是揹着某人設的局,所以靈音寺的事她沒告訴任何人,也就沒人幫她去查對方轉變的原因。而隨着鄢月的突然離開,這事也就一直擱着,在五年的時光裡,漸漸被她遺忘,可如今……
“四妹,大姐跟你說話,你怎麼都不出個聲?”月晴不滿的叫道。她和月茹兩人,雖然當初也被鄢月警告過,可畢竟不像月畫那樣親身經歷了,所以早就忘了那些話,毫無收斂。
月畫扯了扯嘴角,輕咳一聲:“四妹還是想自己選吧?”
鄢月勾了勾脣:“多謝大姐的好意了。”
月畫笑笑,袖下之手,早已緊緊握起,尖銳的指甲,幾乎掐進了肉裡。
隨後,衆人各自挑選着漂亮的首飾,還時不時向月畫推薦一二,鄢月站在另一邊,顯然被孤立了,但她也不在意,隨意翻看着手中的翡翠耳環,小聲道:“香芩,你私下告訴裡頭的負責人,那些女人買的東西,通通提高三成的價。”
香芩捂嘴偷笑:“三成?少了吧?要不四成?”
鄢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吐了吐舌,借出恭爲由一溜煙跑出了鋪子。
原來,這首飾鋪是她安排人開的,因裡頭的首飾新穎精緻,在藍城很受衆多小姐、夫人的歡迎。鄢月這次來,本是交代點事。
幾人嘰嘰喳喳,終於挑好了各自的首飾,待付錢時,傻眼了。
“怎麼這麼貴?我之前聽表姐說的,明顯不是這個價啊?”連依依瞪着雙眼,衝老闆吼道。
老闆快速的瞟了眼站在旁邊一臉看戲狀的鄢月,笑道:“這幾樣東西做工更好、用的材質也是最好的,小姐您這麼說,可以請您的表姐過來看一看,比一比。”
鄢月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應變能力不錯。
連依依還想說些什麼,鄢月等得不耐煩了,上前道:“老闆,這副耳環多少銀子?”
老闆看了眼她:“一百兩。”
鄢月點頭,讓小丫拿銀票。老闆還不忘說道:“小姐好乾脆,這耳環配您正好。”
在門外的香芩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這兩人還真做起買賣來了。
其他人見狀,也不願被老闆看低,一個個爭着付錢。鄢月心下好笑,先出了門。
時至中午,月畫提議去一旁的酒樓吃飯。這正是當初鄢月與荷清見面的那家雅川酒樓。先前被鄢月拉過去問話的小二接待了她們,忙前忙後,在看向鄢月時,神情異常恭敬,態度也非常好。
鄢月不禁皺眉,想到之前被這人耍了一把,頓時沒有好臉色給他。那小二似察覺到了,只得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出去了。
飯席上,衆人說着趣事,熱絡不已,鄢月坐在一旁,淡淡的吃着。月茹和月晴見沒人理她,臉上掩不住的嘲諷:“四妹,你別光顧着吃啊,你看大家聊得多開心,你好歹吱兩聲啊。”
鄢月眼皮都不擡:“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