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衆人直奔趙家所住的客棧,可被告知,他們一早便退房走了。
“該死的,難道她爹也參與了此事,所以一大早就全家玩消失?”香芩咬牙怒道。
“趙莊主在江湖上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可能做出搶人的事?”楊靖奚面露疑惑。
“那他們一早離開,怎麼解釋?”玉靈偏向於香芩的猜測。
墨錦斂了斂思緒:“不管怎樣,派人沿着這條線找找。城裡,也多派些人打聽下。”
穆珩青緩緩垂下眼簾: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沒表面分析的這麼簡單。
鬧了大半天的乾和客棧,終於安靜下來。墨錦回到房中,赫然發現桌上插着一把匕首,上頭綁着一張字條。
“正午前,城外雁落山,只你一人來,否則,賤人立刻死。”
墨錦眯了眯眼,眸底轉深。
……
略顯急促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山林迴盪,風輕輕拂過,翠綠的樹葉,沙沙作響。
“到底是在乎這個賤人,這麼快就來了。”雁落山頂,一身火紅衣裳的趙銘,冷眼望着遠處的墨色身影,嘲諷道。
不多時,人已到了跟前,趙銘冷冷勾脣,喝道:“放箭!”
隨之,雨點般的利箭,從兩側的灌木叢飛出。墨錦面色一沉,提氣而起,從腰間拔出軟劍,穩穩將飛來的箭挑斷,幾個縱身,躍出了箭陣。
“墨錦公子真是好身手。”趙銘撫掌冷笑。
墨錦掃了眼四周,語氣生硬的問:“人呢?”
趙銘哼笑,擡手示意身後的手下讓開,頓時,便見鄢月雙手被縛,嘴被封,由兩個人押着,站在懸崖邊。
見鄢月安好,墨錦稍稍放下心來:“趙姑娘,你全都想起來了,是嗎?所以這次,你針對的不是他,是我。”
趙銘收了笑,面色冷厲的看着墨錦:“是!我真沒想到,出手重傷我的人,竟然是你。我那麼喜歡你,你卻想殺我。”
墨錦淡淡一瞥:“你既針對的是我,那麼,放了他。”
“放了她?”趙銘冷冷一笑,“我憑什麼聽你的?”
“那你想怎樣?”
“你哪隻手傷我的,就自己砍了那隻手!”趙銘咬牙道。
墨錦眉梢微動,看了眼鄢月,又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動作快點,否則,我立刻讓人把這賤人推下去!”那兩人聽到這話,作勢要將鄢月推下懸崖。
墨錦神色微斂,緩緩舉起劍。
鄢月瞪大雙眼,心下不停地喊“不要”,可惜他根本聽不到。掙扎間,她猛地撞開控制她的人。
墨錦趁着衆人的注意力分散,迅速提劍上前,幾個旋身,便來到鄢月跟前,將她護在身後。
趙銘見狀,臉色陰沉得可怕:“給我放箭,放箭,殺了他們!”
箭雨,一陣又一陣的襲來。墨錦護着鄢月避開那些箭,不免有些吃力。
突然,鄢月腳下一空,身子頓時失去平衡,往後倒去。而一支箭,就此瞅準空隙,射中了鄢月的手臂。墨錦連忙拉住鄢月,與此同時,箭雨依舊。墨錦不由得分神,踉蹌了幾步,最終被鄢月帶着一起墜入懸崖。
兩人,瞬間消失在眼前,趙銘愣了愣,仰天大笑,淚,順着冰涼的臉頰滑落……
昏暗的山洞,亂石遍地,不少奇怪的蟲子爬來爬去。洞裡有些許潮溼,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難聞的黴味。
鄢月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正昏迷。那支箭已被墨錦折斷,不過箭頭還留在她手臂上,旁邊的衣裳已被鮮血染紅。
他們從上面掉下來,所幸有幾棵樹託着,這纔沒事。
“嚴公子,嚴公子,你醒醒。”
“好疼……”
“我先給你處理下傷口吧。”
“疼……”
墨錦暗自蹙眉,迅速到附近找了些草藥回來。
“嚴公子,你忍着點,很快就不疼了。”
手起刀落間,一聲慘叫令墨錦的心猛然一顫。他定了定神,快速替鄢月清理傷口,上藥。
鄢月虛弱的睜開眼,只覺眼前有個朦朧的身影。
“青,珩青……”
墨錦深感詫異:“嚴公子,你說什麼?”
“珩青……”鄢月努力看了眼墨錦,便徹底暈了過去。
珩青?他說的是珩青?珩青不是皇上的名諱?他怎麼會……難道說,他是宮主?不,怎麼可能,他可是個男的。
一時間,墨錦腦中一團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洞裡的溫度驟降。墨錦拾了些幹樹枝,在洞口處點燃,以防夜間有什麼兇狠的東西靠近。
鄢月自取了箭頭,便一直昏迷,因失血過多,身子泛冷,可額頭卻是滾燙。
墨錦解了外衣,給鄢月披上,眉宇間有着一絲凝重。他來這兒之前,已經跟如楓玉靈他們打好了招呼,半個時辰後便上山,可是現在……
這山崖雖說不是很高,可帶着受傷的鄢月,也不好爬上去,底下他也大概看了下,暫時沒找到出路,不知如楓他們何時才能找到他們兩個。
夜,愈發的涼。鄢月蜷縮成一團,凍得瑟瑟發抖。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已然有些發青。
墨錦遲疑了下,起身將鄢月抱入懷中,溫熱的掌心貼着鄢月的背,給她輸了些真氣。
不多時,鄢月臉色回暖,安然入睡。墨錦垂眸,細細打量着鄢月。只覺其眉眼五官,沒有一處不像他們宮主。看着看着,彷彿睡在他懷裡的,就是他們尋找多日的人。
“爲什麼,你會喊那兩個字?你到底是不是宮主?”
鄢月動了動身子,無意識的摟住墨錦的腰,紅脣微抿,也不知,夢到了什麼。
墨錦身形微僵,心好似跳得很快。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儘管,他不是她。可那張臉,實在是讓他無法抗拒。
“宮主,你是宮主麼?是不是?”墨錦低喃着,掌心輕輕撫過鄢月的臉,心下壓抑許久的情感,一瞬間,噴涌而出。
他真的好想她,這段日子,找不到她,他都感覺自己要瘋了。可是,在旁人面前,卻要表現得那麼沉着、冷靜。
誰人知,他有多少次,徹夜難眠,一閉上眼,就是她毒發倒在那個男人懷裡的情景。誰人知,他有多少次,獨自穿梭在藍城的各個角落,尋找她的身影。誰人知,他有多少次,偷偷把自己灌醉,偷偷溼了眼眶。呵,他以前,從來沒有喝醉過,更不曾哭過。一切,只因她,不見了。
而又有誰人知,當他看到這個與她長得一樣的人,隨後卻得知其是男人時,他的情緒經歷了怎樣的起伏變化。那一刻,他彷彿從綿綿雲端,瞬間跌落至無底深淵。他以爲,他找到她了,可是,那個人卻不是她。
“宮主……”墨錦俯首,緊貼着鄢月的臉,一滴清淚,滑過那冷俊如霜的容顏。
清晨,絲絲光亮透進來,驅走一片黑暗。洞口的樹枝已燃盡,剩下一堆黑黢黢的灰,隨着吹進來的風,四下飛散。
“爲什麼找了這麼久都沒看到他們?”外頭,突地傳來玉靈的說話聲。
原本睡着的墨錦,猛地醒來,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鄢月,走出山洞:“我們在這兒。”
幾人循聲看去,見墨錦抱着鄢月,鄢月身上還披着他的衣服,皆愣了愣。
“嚴公子怎麼了?”玉靈跑上前問。
“他中箭了,流了好多血,我暫時拿了些草藥給他敷着。”墨錦看了眼尚在昏睡的鄢月,眉眼間露出一絲心疼,“先別說這麼多,趕緊回去吧。”
“好。”
……
回到客棧,擔心了一夜的香芩等人,終於放下心來。墨錦一面將鄢月抱回房,一面吩咐人準備熱水、白酒,傷藥和繃帶。
“嚴公子沒事吧?”香芩看着墨錦忙前忙後,有些擔心的問。
“主要是失血過多,還好箭上無毒。用了藥好好休養些時日,應該就沒有大礙了。”墨錦用刀將鄢月的衣衫割開,仔細的清洗着傷口。
那紅腫還有些肉外翻的傷口,看的衆人心下一顫一顫的。如楓皺着眉,伸手擋住了穆澤仙的眼睛。穆珩青怔怔的望着,心下怒氣陡升。
“那個瘋女人呢?”
墨錦手上一頓,看向玉靈他們。如楓道:“我們與他們交了手,可最後趙夫人和趙卓又帶了不少人來,還不停地放箭,所以,沒抓住趙銘。”
趙、家、莊。穆珩青暗自咬牙,眼底一片陰霾。
這時,鄢月驚呼着,不停地喊疼,緊緊抓住墨錦的手,不讓他撒藥粉,修長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
“你忍忍,上過藥後,就不疼了。”墨錦雙眉緊皺,語氣輕柔的說。
“不要,好疼,好疼。”鄢月閉着雙眼,蒼白的臉上,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墨錦無奈,只得雙手抓住鄢月的手,眼神示意如楓過來繼續上藥。
穆珩青在一旁看着,心下似乎悶悶的,有些發堵。
待處理好傷口,鄢月已經疼得只剩哼哼,脣下幾乎被她咬出血。墨錦見狀,面色逐漸轉冷:“如楓,你待會去安排人,想辦法,搞垮趙家莊。”
如楓訝異不已,與玉靈相視一眼,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