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戴爺是真心喜歡四姑娘了,主子喜歡,你一個下人,有再多的不滿意也是沒用。()再說了,她再不好,也不是你的妻子,只要銀錢照發,不敗壞戴家的產業不就行了?”林氏反問道。
“戴爺從前最倚重的兩個人,一個是趙總管,一個是小人,戴爺每日裡忙着大事,這下面的事兒都是趙總管和小人管着。林夫人也曾經掌着家,知道這當中的好處。先不說別的,平日裡人們見了小人兩個,何嘗不是畢恭畢敬的?這手上的事兒,面上是戴爺的,實際上不還是小人們在做主?可是有了一個精明的少夫人之後,就要不同了,以後那好日子,恐怕是不會來了。”龐泰仰天嘆了一聲。
這是想撈油水,又怕撈不到了,林氏理解地笑笑,這下人就是下人,是總管、大管家還是雜役都一樣,都是貪財好利之徒。奪了他們的利,他們有一千一萬個理由背地裡暗害你。
“那你可要當心了,好日子不多了,四姑娘如今掌着定安侯府,是最精明不過的,篩麪粉的篩子上都能被她刮回一層銀子來。”林氏笑笑。
“您想必也不想看着四姑娘嫁過來,三姑娘有今日,不怨她又能怨誰?憑什麼三姑娘的日子過得如此慘淡,四姑娘卻能風風光光的,還得到了這天底下除了鳳凰宮之外,最大的富貴?只是不知道,林夫人願不願意和小人談一筆交易,畢竟小人只是一個下人,未必配得上和您這樣一位高貴的夫人談交易。”龐泰語氣鎮定,一點沒有誠惶誠恐的樣子。
龐泰面上對林氏恭敬,心裡卻並不怎麼把她放在眼裡。他的真實身份很少曝露於人前,若是用那身份面對林氏,林氏還得逢迎他呢。
“交易之所以是交易,只要兩邊得到的和付出的相當。我和你都不想讓這門親事成了,那就都想想法子。若是讓許嘉彤在成親就失了德行,或是根本就不在這世上了,這婚事也就成不了了。”林氏低笑着暗示道。
“哦?原來林夫人當真如此恨她!只是不知,您想看到她生不死呢,還是死了從這世上消失呢?”龐泰問道。
“從前我是想看着她生不如死,可是如今卻不再是了,她還是死了的乾淨,活着的變數太大,她可不是一個能讓人放心的人。”林氏冷冷地道。
“那就請您在五日之後,把四姑娘請到這府裡來,小人自有辦法,一定做得乾乾淨淨,不會讓您和小人擔上干係。作爲回報……小人想要一個消息。”龐泰目光詭譎地道。
“什麼消息?”曹氏反問。
龐泰一字一句地道:“小人要貴府太夫人的歸期,您只要派人把太夫人從崑山回來的日子告訴小人就是了。”
“看來,你和她老人家有什麼過節。”林氏笑笑,“這自然可以,不過我也希望你能順便做一件事,你再收拾那老虔婆之前,讓她修書一封,只說讓我家侯爺主持修訂族譜一事。”
林氏是不會告訴他自己在許家的族譜上不是正室的,只能說讓曹氏同意讓許孝祖修族譜。只要許孝祖有權動族譜,他就一定會把她們母女記在上面。
等到許嘉嵐成了名正言順的嫡女,她成了名正言順的正室,她孃家的人也不會再瞧不起她們。將來許嘉嵐東山再起,想得個名分,也有了助力。
“好,小人遵命。小人與太夫人之間的恩怨得以了結,小人還會送您一筆銀子,別的興許不夠,可是送給三姑娘用上三五年是一定夠的。”龐泰笑道。
這樣林氏纔會相信他和曹氏之間有很大的恩怨,而他也料定了林氏母女如今很缺錢,沒了掌家的權力,銀錢自然也不能隨心所欲地調度了,不缺纔怪。
二人交易就此達成,林氏志得意滿的回了府,五日後,她要把許嘉彤騙到戴府去。她若是明着讓許嘉彤去,定然是不成的,她要想個藉口才成。
崑山祖宅裡,曹氏將那襁褓放在榻上鋪着的褥子下面,睡下時用身體壓住了,這才安心。她養育了十六年的許嘉彤終於要出嫁了,她心裡有一種滿足,可是又不是很滿足。
戴元冠一定有着另一重身份,只是不知道是誰,曹氏心裡有一種很大膽的假設,戴元冠就是趙元慎。若是如此,許嘉彤這一嫁是回了她自己的家了。
只是許嘉彤嫁的是戴元冠這一重身份,那另一重身份早晚會在盛王府裡娶妻生子,這樣以來是真的委屈了許嘉彤。
可是有了這個襁褓卻又一切都不同了,只要許嘉彤和吳王后相認,吳王后還能不幫着她麼?還會讓她做那見不得光的人麼?不會,一定不會。
比起趙元慎,許嘉彤纔是真正尊貴的那個,她不該受這樣的委屈,她該回到鳳凰宮去,做趙元慎這一重身份的正妃,繼而是世子妃,甚至大同國後……
曹氏自然要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和吳王后相認,想法子誘出戴元冠的真實身份,讓他以趙元慎的身份出現在許嘉彤面前。
這一點上,曹氏自認不愧是許孝祖的養母,她們隱忍多年,都在等着自己最鍾愛的那一個登上大同權力的頂峰。
可是萬一她們都猜錯了呢?曹氏嘆了口氣,萬一戴元冠不是趙元慎呢?她豈不是把許嘉彤給搭進去了?
“姐姐,我能進來麼?”門外傳來李氏的聲音。
“到外間說話。”曹氏起了身,披上外裳,到外間坐下,看着面前的李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
“你這般自持身份,不過是倚仗着只有你能給孝祖他想要的身份。好,他是我生的,我無論如何都要幫他。我這個時候過來,也就是想問問姐姐,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給他正名,給他的妻子正名?”李氏挑眉問道。
“你急什麼,嘉彤就要出嫁了,總要風風光光的纔好。這樣吧,在嘉彤出嫁之前,我一定讓全西都的人都知道,我和孝祖,母慈子孝。”曹氏安撫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