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趙元項對王柔諸般忽視,也是因爲在王柔嫁過來之後,王家對他的幫助並沒有想像中的大。()如今看來,就算王大人那個老古板不肯幫忙,吳王后看在王柔的面子上能給他打開便易之門,也是好的。這麼想着他決定回去之後對王柔好一些,對許嘉彤也有了些改觀。
許嘉彤出了儷凰殿,與每日裡都要過來請安的趙元慎不期而遇,許嘉彤笑了笑迎了上去,主動請安道:“殿下萬安,您是要去給王后娘娘請安吧?娘娘此刻怕是沒空見您的,您若不想碰一鼻子灰,臣女還是勸您一個時辰以後再來。”
“哦?你如何知道?”趙元慎覺得有趣,許嘉彤是要給他添堵的,不過對他來說,這算不了什麼,反倒是像小貓撓癢癢一樣,讓他心裡癢癢的。
你就裝吧,許嘉彤笑看了他一眼,她和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着同樣的遭遇,她被父親和家族忽視,他被吳王后忽視。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縱使到了此刻,她心裡也會因爲沒有得到許孝祖的這份父愛而遺憾,何況吳王后至少在面上對他還不錯,他又怎會絲毫不在乎這份母愛呢?
趙元慎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種人,那麼好,等一下她就讓他看看,趙元項和吳王后是如何母慈子孝的。
“殿下去了就知道了。”許嘉彤一蹦三跳地走了。
趙元慎笑笑,難道許嘉彤在吳王后面前說了自己什麼壞話?她報復起人的手段也太過溫和了。
不過很快,趙元慎就知道他錯了,許嘉彤用的手段雖小,可女人的手段有時無關大小,而在於刺心。
當吳王后只是笑着和他點了點頭,就開始和趙元項大談特談將要降生的小世子時,趙元慎忽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前吳王后雖然對趙元項也是萬般愛護,可是趙元項桀驁不馴,又多有叛逆之舉,吳王后一顆熱乎乎的心常常撞到頑石上,如何能撞出這般火花。眼下這情景真是扎心……
趙元項回府之後對王柔的態度軟化了一些,王柔畢竟貌美溫柔,日子久了,趙元項自然覺得她比從前順眼了很多。王柔的日子好過了,又和許嘉彤一起完成了松鶴延年圖,對許嘉彤的態度也有所轉化,可是她一想到許嘉嵐將要誕下男嬰,而許嘉嵐又畢竟和許嘉彤血脈相連,到底意難平。
許嘉彤也知道二人再也回不到最初,只是能恬淡相處也是一種福分,她期盼着這樣的日子能長久,馬琴歌也是一樣。馬琴歌和王柔相識得早,從前自然親厚許多,可王柔畢竟性子懦弱,不能和她一塊兒瘋,尤其是入宮以來,她和許嘉彤相處的機會多了,漸漸的和許嘉彤反而更加親厚起來。
況且王柔成了項王妃之後,從前性子裡的那點小性和疑神疑鬼被徹底放了出來,馬琴歌看着她對許嘉彤做的一切,也寒了心,對王柔的那份好也變成了顧全從前的姐妹之義了。
轉眼間,半年過去了,王柔的產期越來越近,許嘉彤插不上手,心思又更多的放在和趙元慎鬥氣這件事上,每日裡只覺得意趣無窮。
這日許嘉彤閒來無事,提筆給已經遠在閔國的王延盛寫信,也不知這位單純的如水似兵的殿下究竟過的怎麼樣了。老實說,她從王延盛的信裡套出了不少趙元慎的事。
就好像王延盛一直知道他就是趙元慎,而不知道他是什麼戴元冠,所以纔會在從前面對她時欲言又止。
許嘉彤越想越氣,她折騰了半年,趙元項在吳王后面前是撈好處是越來越容易了,趙鈺看着他們母慈子孝,趙元項比從前規矩了許多,還派了兩三件重要的差事給他,可這絲毫未能動搖趙元慎離世子之位越來越近。
不過細想起來,許嘉彤在這方面的心思倒是不如從前重了,她入宮雖然只有半年多,可是心境卻大有不同。沒錯,因爲這樁互換的烏龍往事,她的確受了不少苦。可是如今她在尚宮局裡就差橫着走了,曹氏也漸漸康復,每次出宮許嘉晴都會款待她一番在和她說上一番好話,許嘉晴生下了楊仲天的長子,那孩子見了她一個勁兒的咧嘴笑。錦繡坊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戴林經營有道,又把戴家給她的那份產業穩穩地增加了兩成……
她擁有的已經很多,而她究竟失去了什麼?不過是本來該有的父母之愛。她從前把這份愛想得太大、太美好,所以在得知實情的那一刻,她真是恨不得把趙元慎的肉都咬下來。可是如今呢,她不覺得她失去了什麼。父女之情、母女之情是很可貴,可是這是在天家,天家之愛又怎會如此簡單。
從前的那幾位宮中,不是遠赴北地和親,就是嫁入鄰國聯姻,或是爲了籠絡朝臣故舊,成了他們兒子們的妻子,就是剛剛及笄的敏和公主也已定下了和親之計,將來的夫君正是耶律拓馳的兄長……又有誰是順心和意的?
如今的許嘉彤不覺得失去了什麼,那份想把趙元慎拉下去的心也沒有那麼重了,只是她還是不能讓他如意,爲的不是別的,是欺騙,誰讓他騙她了,還要娶馬琴歌,哼。
“嘉彤,快快,你幫我攔住他,就快過來了。”馬琴歌衝了進來,把許嘉彤手裡的筆抽了出來,隨手一丟,就把她往外面推。
“誰?”許嘉彤被她拉起來強推着往外走,皺着眉問道,“這世上還有你怕的人?”
“趙元慎啊,我父親今日入宮,問王上究竟打算拿我怎麼辦,若是不打算把我嫁給趙元慎了,趁早給個明話。然後王上就叫了他去問話,我在外面想偷聽,可是易公公哪裡容得我偷聽,反正他出來的時候就黑着臉朝我過來了。完了完了,他一定是答應了,怎麼辦,怎麼辦……”馬琴歌還特意拉了下臉,學着趙元慎臉又黑又長的樣子。
許嘉彤愣了一下,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失態:“你們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