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苦笑了一下:“我雖然成了戴爺的義妹,可是戴爺上無父母,我這義妹只是他一人認下的,比不得那種父母雙親都認下的,既是義女,也是義妹。()戴家雖是開明人家,可是誰會嫌面上的光彩少了?我若是願意和戴爺牌位成親,爲他守着,我想戴家不會不願意。這樣以來,我絕了自己的後路,完完全全地成了戴家的人,他們也會對我更放心。”
碧水皺着眉頭想了想,下了很大地決心道:“可是這樣,您的後路絕了,以後可就再難嫁人了。”
這是把自己完全綁到了戴家這艘大船上,有了更深的利益糾葛,想下船就難了。
“嫁人有嫁人的好,能享天倫之樂,有丈夫和婆家的疼愛。可是我這樣的情況,卻很難有那樣一個夫家,我只求日後能做自己的主,能保住自己和祖母。”許嘉彤望着院中花開正盛,不免感傷。
她這朵花,剛剛開放,就似乎要永遠凝在這個時候了。
碧水越想越心酸,抹着淚道:“姑娘正是好時候,卻要去守那樣的日子了,奴婢想想就心疼。但不論您日後去哪兒,奴婢都是跟着的,奴婢也不想着嫁人,一輩子跟着您。”
“說什麼傻話,但凡有法子,又何苦走到這一步。”許嘉彤拿出帕子幫她擦着淚,笑道。
二人正互相安慰着,阿湘回來了,她一進來就看見許嘉彤和碧水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奴婢回來了。”阿湘上前來給許嘉彤磕了頭,被她們一觸,眼角也癢癢的。
“阿湘?快起來,讓我看看,聽說你腿受了傷,可好了?”許嘉彤連忙讓碧水把她扶起來,讓她轉個圈,給她看看。
“已經好了,趙總管找來的接骨師傅很好,一點兒毛病沒落下。都怪奴婢不爭氣,在去南疆的路上,馬車翻了,壓斷了腿。好不容易打聽到戴爺的去處,就被趙總管送去養傷,奴婢動彈不得,凡事只能靠一個小廝給趙總管遞口信。去了那麼久,竟然都沒有親自見到戴爺,實在是有愧於您。要是奴婢能早些見到戴爺,也不會……”阿湘哽咽起來,低聲抽泣着。
碧水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所謂的定親竟是龐泰一手操辦出來的,平復了這些天才緩過來一些,此時一聽,又氣炸了。
“那個龐侍衛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若說戴家不認賬了,到可以說他是受了戴家人的指使,可是這件事看起來又真的像是他自作主張,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戴傢什麼時候能找到他。”碧水氣急敗壞地道。
許嘉彤因着之前心裡一直有個疑影,這會兒反倒要去安慰她們了:“這件事也怪咱們大意,或者說,咱們太想有個好出路了,人家上杆子的自己送上門來了,咱們就信了。何況父親和王后娘娘都認下的事,咱們就算懷疑了又能怎樣。如今發現了最好,再拖下去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兒來。好在戴府已經將這件事擔下來了,以後找到龐泰,事情自然就分明瞭。”
許嘉彤看着她們二人,鄭重地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們必須得記着。這件事背後的勾勾繞繞,如今只有我、你們二人還有戴家少數幾個人知道,你們可千萬要守口如瓶,把知道的都爛在肚子裡,千萬不能再對旁人說起。”
“奴婢明白,就是做夢的時候,也絕不說出去。”阿湘先道。
碧水也道:“您放心,就是有人拿刀架在奴婢和阿湘脖子上,我們也不會說。”她頓了頓,又緊張起來,“可是……您那日去戴府是夫人的人傳的信兒,您說,夫人會不會和龐泰勾結了?那龐泰會不會把事情告訴她了?”
許嘉彤道:“我也這麼想過,可是想想又不像,你想,龐泰行事如此周密謹慎,他若是告訴了她,就不怕她把事情泄漏出去,或是拿這件事反過來要挾他?我在想,龐泰多半是告訴她,我與他有仇怨,或是我嫁進了戴家,對他有諸多壞處,他們這才聯手的。再仔細想想,若是二孃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她還能眼看着得了這麼大一筆家業麼?”
二人點頭,這樣以來,她們只要守好了這個秘密,暫且就平安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眼前的坎兒過了再說。
“你們都先準備一下,這兩天父親和二哥就要回府了,冰兒的事切不可疏忽,就算不能讓她二孃咬出來,也要落個把柄在咱們手裡。等過些日子,事態平穩了,我還要回一趟崑山,看看祖母,把她留在那邊養病,我總是不放心。”許嘉彤讓她們下去了,崑山那邊會有老御醫過去,她也得把給曹氏和族老們帶的東西準備一下。
過些日子,她定是要親自回去一趟的。如今李氏也是一樣的人事不省,祖宅那些人一定是以許孝賢和鄭氏馬首是瞻,那兩個人不要說是對曹氏,就是對李氏,也不會怎麼盡心的。
可是同時,祖宅和族裡的那些人也在看風向,若是她回去了,又頗爲體面,那些人行事時也會掂量一二,看看三房到底值不值得他們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許孝祖她是不指望了,許孝祖原本對曹氏敬重,就沒有幾分是因爲幼時的養育之恩,他想着曹氏能爲他正名,能把林氏和許嘉嵐寫上族譜,再把許嘉嵐嫁給趙元項,這纔對曹氏敬重起來。
如今曹氏能不能醒來還是兩回事,久病牀前無孝子,曹氏這一病,用不着久,許孝祖定然會不孝。
許嘉彤躊躇的時候,項王府也有了不小的騷動,趙元項得知許嘉彤竟然成了戴元冠的義妹,還得了戴家四分之一的產業,當即大驚。
西都沒過門就死了丈夫的貴女,或是嫁了之後守了寡的,被榮養起來的也有幾個。可是榮養歸榮養,不過是衣食住行上不虧待,家裡面也尊重、體面着罷了,哪有一下子就交了這麼大一筆家業的?
何況戴家不是普通人家,那些家裡趁幾千幾萬兩的銀子的,四分之一也不算很多。可是,那是戴家,是戴家啊,四分之一得有多少?
趙元項掐指算着,少說也有幾十萬兩,不,不,應該是幾百萬兩,甚至是幾千萬兩……這還不算將來,戴家這個圈子帶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