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便要起行,這時已是晚夏,正是又熱又幹的時候,珍嬤嬤命人備了許多瓜果,以便路上解暑。()李氏準備了一些消暑的藥油,路上備着以防萬一。
許嘉彤帶着碧水去向李氏辭行,路上遠遠地瞧見了許連平,她也不管許連平是怎麼想的,她是見了禮的。許連平顯然得了教訓,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衝動,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匆匆走了。
到了李氏那兒,李氏支開了下人,把她請到內室去,客套了幾句才道:“明天就要走了,要不要去看看你祖母?”
“不必了,上次過去時已經道了別。祖母交待了一些在宮裡要注意的事,也沒別的可說。祖母那邊,還要請老太太多照顧。您也知道,朝廷是很注重孝道的,若是有人說我不報養育之恩,恐怕我就沒有辦法給您想要的一切了。”許嘉彤隱晦地道。
有關曹氏的事,不能直說,不然反倒對曹氏不利。許嘉彤只能把對曹氏好的事從對李氏好的角度說,這樣李氏縱使不情願,不會全做,也多少會做一些。
李氏勉強笑了一下道:“家裡的事你不必擔心,回了家,告訴你父親這邊一切都好,不用他操心,過年的時候還是讓他回來一趟。總不回來祭祖,朝廷裡也會有微詞。”
“是,我一定把話帶到。”許嘉彤笑着應道。
李氏乾咳了兩聲,又囑咐道:“三房的事就先不要告訴他了,我這兒會有分寸。若是他從別人那兒知道了,你可知道該怎麼說?”
“或是說三叔父和三嬸孃看着不是這樣的人,或是說不清楚,再要麼實在瞞不住了,就推到三嬸孃身上。”許嘉彤已經猜透了李氏的心思。
李氏滿意地看向她:“你果然聰明,親兄弟之間還是少生嫌隙爲好。你到了那邊也跟嘉嵐那丫頭說,老太太想她了,也請她回來看看。”
“老太太,有一件事回去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我如今的嫡母按理說我該叫她一聲母親的,可是您也知道,她是沒有上族譜的,還有嘉嵐姐姐也一樣。見了她們,我該怎麼說這件事呢。”許嘉彤拋出一個難題。
李氏嘆了一聲:“宗祠不承認她,也有我的緣故,是我拖累了她。你讓她再忍幾年,若是能生出個嫡子,宗祠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也會同意的。”
“那我是叫她母親還是夫人呢?”許嘉彤自然是不想叫林氏母親的,若能得了李氏的話,林氏要怨也怨不到她頭上。
李氏想了想道:“還是叫母親吧,嘴上讓着一些,總好過她心裡不舒服給你使絆子。你可不要小瞧了她還有她背後的林家,她當年是看上了你父親,一門心思的嫁進去才做了妾,她的出身要比你的生母還要強些。”
“那我聽老太太的。”許嘉彤覺得氣悶,恐怕以後每見一次林氏,心裡都要堵上上一陣子了。
李氏反而開始開導她:“你有着嫡女的名頭,又得了待選的機會,嘉嵐卻沒有,她們少不得要怨你怪你,你能忍的就忍着。你不在你父親身邊這麼多年,你父親估麼着也是幫着她們母女的,好在你過不了多久就會進宮待選,受不了幾天的氣。反倒是若是你選不上,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老太太,若是我不能被貴人們定下來,我就去考女官或是去做宮女,也不會再輕易回去了。”許嘉彤笑笑,看向她道,“這些年我在錦繡坊學了這麼多,只要入了宮,就不難有出頭之日。”
李氏模棱兩可地道:“我爲你做的不多,你即使出不了頭,我也無甚損失。只是看在我畢竟算是你的親祖母的份上,多囑咐你幾句。這些年把你放在私宅,也是礙於宗祠不得已,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許嘉彤笑笑沒有說話,答應李氏日後常通書信,便告退離開。這一回許嘉晴是要與她同去的,隔上半年,許連平也要去。不過這兩日鄭氏正在和方家談婚事,也不知談的如何,總是有些變數的。
“姑娘,方家來人了,答應了三夫人先讓大公子和方大姑娘把婚事定下來,一年以後再成婚。奴婢瞧着三夫人還想着若是大公子出息了,就退掉這門婚事呢。”碧水語帶譏諷地道。
許嘉彤笑了一下:“方家也存着同樣的心思,大堂兄這樣的爲人,最近又傳出了他被宗祠責罰的風聲,這一年也是對他的考校。萬一他真的偏差的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了,方家也不會讓女兒嫁一個無用的廢人。”
“反正等到大公子去西都的時候,姑娘已經進宮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他若是敢做出什麼不好的事,老爺那麼要臉面,一定不會饒過他。”碧水笑道。
碧水收拾好了東西又轉而去了許嘉晴那邊看看,免得臨要起行又出了紕漏。許嘉彤也不反對,她是喜歡碧水能有點大丫鬟的樣子的,等回去了,她屋裡的事兒只能交給碧水打點。
“誰?”許嘉彤只覺得屏風後黑影一閃,她手邊只有一個茶盞,話出口的同時她立刻把它抓在了手裡。
“四姑娘別怕,小人是趙棋允。”說話的人聲音有別於一般男子,從屏風後面繞出來,果然是有些佝僂着背的趙棋允,他手裡還拎着那隻又消失了兩天的胖兔子。
許嘉彤上前趕忙接過來,順便彈了某胖兔的腦門兩下,道謝道:“有勞趙管事了,不知是不是戴爺有所交待?”
“戴爺麼,他今晚就要起行了,連帶着借住在你府上的王公子也同行。戴爺就是讓小人來說一聲,您回府之後安頓下來再去戴爺那兒,不必太急,他也有些日子不會在府裡。”趙棋允道,看着那隻胖兔子時,目光有些異樣。
“估麼着也至少要半月後才能去拜會戴爺了。”許嘉彤察覺到了,小心地問道,“可是糖寶寶打壞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讓戴爺不高興了?”
“不是不是,這是隻靈兔,跟戴爺很是投緣,也難怪,老主子身邊也有這麼一隻。話已經傳到了,小人就告辭了。今日來給姑娘送東西的人不少,小人可是從正門光明正大地走進來的,這許家當真鬆散的很。”趙棋允話裡有話地說完也不多留,留下一臉莫名的許嘉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