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不得不到的,也不想讓我得到。”許嘉彤坦然地看向杜鳳琴,“看來你已經有了主意,也是不打算去項王府的,今後可有安排?”
馬琴歌看看她們,打岔道:“怎麼,杜鳳琴,看你那麼橫,原來骨子裡是這樣服軟的人啊。就算是趙元項那個傢伙害你,他是王子不假,可是你也不差。要是我,就算爲了家人和族人不要了他的命,也得把他拉到街上痛打一頓,打他個頭破血流。”
杜鳳琴訕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都可以有一個可以爲你遇神殺神的父親麼?”她看向許嘉彤,“相府有自己的行事原則,如今風頭正盛,我要躲一段日子。許嘉彤,我的仇就交給你報了,若是他最終能犯在你和殿下手裡,就算爲我報了仇,我杜鳳琴後半輩子任你們差遣。”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爲你報仇?”許嘉彤反問道。
許嘉彤從和吳王后撕破臉之後就知道一定會成爲趙元項的死敵,趙鈺傳位之時,趙元慎和趙元項中只有一人能站着,而她,人們早就將她和趙元慎聯繫在了一起,可以說是脣亡齒寒,她和趙元項也就成了死敵。
不管有沒有杜鳳琴這件事,她都不會放過趙元項,只是她隱瞞地很好,誰都沒有說,見到趙元項反而比原先更客氣了,她不知道杜鳳琴說這番話是因爲趙元慎的緣故,還是因爲看出了什麼。
杜鳳琴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王后娘娘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你既然要和盛王殿下在一起,就必須這麼做。盛王殿下仁厚,斷不會做出殺弟之事,可是隻要趙元項還活着,他將來的位子就做不安穩。你若是真心愛他,就幫他做成他不能做的事。”
“好,就算我願意,你就這麼確定我能做到?”許嘉彤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杜鳳琴道:“你的父親只是一個閒散侯爺,你能從崑山回到西都,在定安侯府,那時候你的日子恐怕過得連尋常公侯府邸的庶女都不如。你毫無根基,卻從名不見經傳到了與我們平起平坐的地步。我不光相信你有這樣的本事,我更相信,你、盛王殿下和趙元項是生死相搏。”
“喂,你自己不去報仇,倒是要讓人家出手。”馬琴歌不服氣地道。
“琴歌姐姐,先聽她說完吧。”許嘉彤冷靜地道,有些事馬琴歌未必明白,若是在這場殊死爭鬥中,趙元慎能夠得到杜相的支持,就能事半功倍。
而杜相如今隱忍,讓女兒退讓,並非他軟弱,更不是他不疼愛自己的掌上明珠,他是等待時機。到了合適的時機,他縱使不能讓趙元項丟了性命,也會讓他丟了王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若是你們贏了,或許你們會放過趙元項。可若是趙元項贏了,你們還想有活路麼?”杜鳳琴道。
許嘉彤笑了:“小時候,我不比你們,有母親疼愛,有父兄可以依靠,我能多活一天都會感到慶幸,只要活着,每一天都是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有人說,這樣的人,理當不怕死。可是你說的沒錯,我怕,我比任何人都怕,正因爲來之不易,才更怕失去。你這番話我就當從來沒有聽過,你要去道觀了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等你出來的時候希望一切都有了結果。”
杜鳳琴明白了她的意思,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禮,餘光卻是半點都沒有移向馬琴歌。她依然驕傲,可是已變爲了冷傲,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永遠屈服,從前趙元慎是她的戰場,她不甘心屈居許嘉彤之下,而如今,她的人生裡只剩下復仇。或許有一天,當她找回了她的尊嚴,她就又會驕傲如昔了吧?
離了相府,馬琴歌抱怨了杜鳳琴好一會兒,忽然很感慨地道:“真是世事無常,她那樣一個人,居然也會服軟。阿柔又成了這樣,沈靜淑又……”
“沈靜淑怎麼了?”許嘉彤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疑惑地問道。
那時貴選,沈靜淑與她們同爲貴女,雖然與杜鳳琴住在一處,卻每每總是幫理不幫親。後來貴選,她也沒有選到,有人提議,將她指給趙元慎做側妃,可是沒等趙元慎反對,吳王后卻是求了情。說沈靜淑是自己的侄女,想多留她幾年,日後再爲她選一個心性溫和的夫婿,便沒了下文,難道又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是刻意瞞你,只是那時候阿柔和你之間鬧成那樣子,我想着我若是把這件事說出來,說不準就又出了什麼亂子。萬一阿柔她又由己及人,牽連到你身上,我就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了。”馬琴歌趕忙解釋。
“阿柔和沈靜淑又有什麼關係?”許嘉彤心裡一轉,隱隱覺察出什麼,黑眸一眯。
馬琴歌道:“王后娘娘想把沈靜淑給趙元項做側妃,嘿,這算盤打得真好。從前是爲了藉助王家的勢力,如今看着王家力不從心,又看阿柔和趙元項始終不投緣還越鬧越僵,就把自己的侄女塞進來。恐怕若是阿柔再不中用,這王妃的位子都要不保了,不過,我也不同情她,你對她那麼好,她卻一點兒也不信你。以後她的事,若不是性命攸關的,我也懶得管了。還有那個沈靜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又通情達理的,卻爭都沒爭就答應了,眼下恐怕都在備嫁妝了。”
“沈靜淑?壞了,我得去一趟盛王府,嘉杏這丫頭也不知怎麼樣了,聽說我父親爲她說話,項王同意讓她去家廟清修了,得趕快把她接出來纔是。”許嘉彤道。
馬車轉了彎兒,立刻去了項王府。馬琴歌去找王柔說話,無外乎還是勸她不要繼續誤會許嘉彤,更不要給她們使絆子,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許嘉彤卻是給趙元項遞了話,得了他的同意,徑自去看許嘉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