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動物都是一樣的。
在食物充盈,安定祥和的環境裡,繁衍的速度會非常的快。
雲氏山莊裡的婦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很多婦人在給人家當奴隸,或者吃不飽飯過着顛沛流離生活的時候,生孩子是一個很艱難的事情。
自從跟隨雲策來到長城以北,生活逐漸穩定,食物也從稀缺逐漸變得充盈後,莊子裡的婦人們,就開始接二連三的有孕。
明明莊子裡的男丁嚴重不足,可是,從婦人懷孕的規模來看,雲氏莊子裡面的人的道德水平還有待加強。
馮安認爲這都是主家發佈的照顧孕婦,獎勵生育的政策,才導致目前很多孩子父親爲不明人物的罪魁禍首。
雲策認爲鑽政策空子的人不是刁滑之徒,而是一羣聰明人,政策制定出來,就是拿來被人鑽空子用的,如果能鑽到空子,就說明官府制定的政策有問題,而不是鑽空子的人有問題。
地球上懷胎十月,孩子才能誕生,在大漢不用,這裡的日頭長,夜晚也長,七個月孩子就落地了。
如今,雲氏山莊的特產就是孕婦,肚子高低不一的各個月份的孕婦,每天清晨,只要出太陽,不下雨,雲氏莊園裡放眼望去,全是孕婦。
這羣本來就沒啥歸屬感的婦人們,爲了能少幹活,不幹活,吃上等的食物,把自己弄懷孕之後,就能美美的不用幹活,吃美食,胡混好幾個月,如果奶水充足,還能在育嬰堂裡打着奶孃的旗號,再混兩個月的好日子。
這段時間,足夠聰明人再次懷孕的。
還以爲這種狀況只是一陣風,等山莊的日子好過一些之後,這種風潮就會逐漸褪去。
結果沒有,懷孕的婦人更多了,這讓整個雲氏山莊變得很奇怪。
這讓經常來雲氏做客的曹錕看雲策的眼神很不對勁。
“你不會以爲這些孩子都是我的吧?”雲策無奈的道。
“我只想知道,你爲何會允許如此多的勞力懷孕呢?”曹錕倒是沒有懷疑,他只是很不解。
“婦人生孩子這種事情是天性,還能控制不成?”
“當然可以,男女分開就成,再輔以嚴刑峻法,勞力就只能永遠是勞力,而不會因爲有孕就當不成勞力。
還有,你的領地裡婦人太多了,你要是任由她們繼續下去,領地裡的孩童就會越來越多,這樣一來,會把你農莊的產出吃的乾乾淨淨。
你也是勳貴出身,不會不知道勞力就是勞力的道理吧?”
雲策搖搖頭道:“祖上只說過多子多福。”
曹錕大笑道:“這是說你可以多生孩子,而不是說家裡的勞力可以多生孩子,你應該知道,勞力之間不能有太深的關係,一旦有了很深的關係,他們就很容易抱團,人一抱團啊,就很容易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侵吞你的利益。 ωωω ttkan ¢ ○
如今,出雲州有一個奴隸出身的女子,叫什麼紅姑娘的,她就帶着一羣奴隸生生地佔領了出雲州。
雖然出雲州是一個荒廢州,可是呢,不久前,她居然帶着一羣奴隸殺的寧州刺史彭大勇丟盔棄甲不說,三千虎賁在龍門驛站死傷殆盡,徹底的隔絕了出雲州與外界的聯繫。”
雲策聞言笑道:“這就是你沒有進入出雲州尋龍的原因?”
曹錕沉吟片刻道:“寧州亂了,我丘壑州鞭長莫及。”
雲策道:“是啊,那裡太遠了。”
曹錕輕聲道:“我志在寧州社火。”
雲策搖頭道:“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會遠行,你也看到了,家裡頭盡是孕婦,根本就沒有抵抗外敵的力氣。
有我坐鎮,那些婦人們或許還能平安生產。”
曹錕長嘆一聲道:“雲兄,婦人之仁,豈是我等男子漢大丈夫所爲。”
雲策繼續搖頭道:“不着急,雲氏還沒有那麼着急擴展,目前的局面,我已經非常滿意了,你也應該知道,一個大的家族,沒有幾十上百年的打根基,是成不了參天大樹的。”
曹錕道:“你想安穩,人家未必會給你安穩。”
雲策大笑道:“來着殺之,如果還不安寧,那就再殺之,屠殺百遍,天下自然安寧。”
聽雲策說着殺氣騰騰的話,曹錕很是不以爲意,不過,他也聽出來雲策不願意再爲曹氏賣命,而且非常的堅決。
他就不再跟雲策說什麼寧州社火了,繼續以開玩笑的形式,說起雲氏數量龐大的大肚子婦人。
雲策並沒有把曹錕話語裡隱射的威脅放在心上,現如今,雲氏就是一個破瓦罐,他曹氏這枚玉璧還沒有必要主動碰上來。
再次強調雲策一定要參加他的大婚後,曹錕就坐着信天游飛走了,這一次,他沒有留下吃雲策極力推薦的臊子面。
人與人的關係總會經歷很多波折,雲策相信,以曹氏現在狂飆猛進的態勢來看,很可能會成爲第一個被所有人圍剿的大勢力。
當年董卓進長安的時候,何等的氣焰熏天,死的時候,他肚臍上點亮的油燈,照亮了大漢破碎的天空。
如果曹氏還不知道藏拙的話,以他佔據三州的態勢,終將被周邊所有的刺史所忌憚。
雲氏一定要保持一定的獨立性,要是沒事幹就跟着曹錕瞎跑,還處處參與曹氏的私人事務,到時候,就算跟曹氏不是一夥,也會被人認定是一夥的。
有跟着曹錕亂跑的功夫,還不如留在家裡看自家正在茁壯成長的莊稼,看自家老婆的肚子一點點的變大,看着莊子裡的大肚婆們誕下很多很多新的大漢子弟。
曹錕說的那一套管家法子,雲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什麼叫勞力,其實就是以前政治課上學過的三種工具的變種,會說話的工具,哞哞叫的工具,以及不會說話的工具。
在曹錕口中,家裡的這些懷孕的婦人就屬於會說話的工具。
大漢是一個等級分明的地方。
只要是奴隸,流民,就從來沒有被好好的對待過。
可能是很久很久以來沒人把那些倒黴的奴隸,流民婦人當人對待過,她們對自己生出來的孩子感情很是淡漠,只是簡單的把孩子當成自己過好日的工具。
孩子一生下來,就送去育嬰堂,再大一些,聽說就會送去少年院,等孩子從少年院出來之後,就會被分配到各個地方去,如果孩子能檢測出有練武天賦,待遇還會更好。
這就是雲氏山莊婦人願意生孩子的原因所在。
有學問,有見識的人,會非常鄙視雲策發佈的這些政令,覺得他在把這些婦人當牲口養。
那些當了很多年奴隸,或者流民的婦人們就不這樣看,跟沒完沒了的苦役,以及無窮無盡的飢寒相比,在懷孕期間可以鬆快半年的獎勵,以及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生活對她們來說尤爲重要。
這樣的舉措,讓大漢人難以理解,即便是一向良善的馮安,粱昆都認爲這樣做不妥當,對她們過於好了,只會養出一羣懶惰的人出來。
雲策對此並不在意,他堅持認爲自家的農莊裡沒有懶人。
大漢的一天過於漫長,你不能把一個整日在農田裡,或者莊子裡勞作超過十六個小時的人定性爲懶惰者,而且,她們還全年無休。
這些人之所以會搶着生孩子,只是因爲她們以前的時候,太疲憊了,從未真正的享受過自己的生命。
這纔會出現遍地都是孕婦的場面出現。
狗子早就測度過,這裡的人的體質與祖地的人差別不是很大,甚至在對抗某些極端氣候,環境的時候,還不如祖地的人強大。
雲策在雲氏山莊執行的這一套管理辦法,其實就是國營農場的管理辦法。
這套管理辦法算不得先進,但是,對於管理一羣倒黴的人來說,效果非常的明顯。
集體的出現,帶給了她們極大的安全感,而相對公平的分配,也讓她們心中少了許多戾氣。
娥姬雖然肚子平平的,卻早早的加入了孕婦們曬太陽的隊伍,只要她出現,身邊就會有無數的孕婦湊過來。
孕婦跟孕婦見面,據說不怎麼吉利,很明顯,娥姬是不在乎的,跟張敏不同,她從不認爲這些婦人肚子裡的孩子會衝撞到她的孩子。
相反,這些婦人肚子裡的孩子,以後都將是她孩子的助力。
都有了孩子,雲策家裡飯桌終於變得平和了,張敏與娥姬的關係從不久前的冷淡,迅速升溫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就是雲策,沒什麼人理睬了。
棗紅馬都不願意理睬雲策,它很忙,真的很忙,整天被一匹棗紅色的雷煙獸追着跑,看樣子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馬的發情期很短,三天後,棗紅馬就恢復了原先單身模樣,想要它接着跟那匹雷煙獸舊情重燃,可能要等到明年。
雲策去看那匹母獸的時候,發現它正乖巧的臥在地上,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不再追着棗紅馬看,而是悠閒的看着地平線上的白雲。
雲策掏出兩顆豆子塞母獸嘴裡,母獸恬淡的嚼着豆子,似乎已經忘記了沈廷玉的存在。
“這匹馬要是跑回去怎麼辦?”狗子突兀的問道。
“跑回去就跑回去唄。”雲策很是無所謂的道。
“那樣,你豈不是就虧了?”
“虧就虧唄,孩子是人家生的,是屬於它的。”
“所有猛獸裡面,你好像對雷煙獸總是另眼相看,別忘了,荒原上還有很多被你用鏈子拴起來的獰獸呢,你怎麼不對它們同樣良善呢?”
雲策見棗紅馬的長臉出現在矮牆上,就起身撫摸着笑道:“因爲偏愛呀。”
也不知道棗紅馬有沒有聽懂雲策的話,它也跟着咴咴的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