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脈斷症

切脈斷症

那女子幽亮的眸光在我面上睃了幾巡,微微頷首後又悠然一轉,看向站在我側前的王署令。

“王太醫,你也再爲娘娘請次脈吧。娘娘適時稍醒,奴婢也正想着傳人去喚呢。看娘娘的精神似好了一些,不知是否有了好轉?”

“是、是,老臣這便再爲娘娘請脈!”老太醫看似有些激動,點頭連應了幾聲。

在進宮的路上便聽碧兒說到過這皇后已昏迷有兩日了,今日能稍醒,也無怪他會激動成這樣了。只是……

“王太醫你先請吧。”那女子轉身取過一張錦凳放在了牀幔前,端身侍立一側,又在我與老太醫之間轉了一眼後輕聲說道。

“有勞萍兒姑娘。”老太醫起步走到椅前,竟客氣的對那女子點頭還謝一禮。

看來這女子卻不是普通的宮女呢,但看其衣着打扮還有言辭又不似主子,還真想不出究竟是怎麼個身份?

“皇后娘娘,請容老臣爲娘娘請脈。”老太醫再次恭身向幔帳內施了一禮。

牀幔內緩緩伸出一隻纖細荏弱的手臂,在明黃的絲錦袍袖映襯下越發顯得病態的蒼白。

侍立在旁的那位萍兒姑娘忙將一隻大紅色壽字錦的迎枕墊在那手臂的腕下,輕挽起衣袖,又用一方素薄的帕子墊了,方回身示意診脈。

老太醫側身微坐於錦凳前端,伸指搭於那方素帕上,凝神閉目,不過片刻眉頭便不覺皺在了一起。收回手指,並未再細查什麼,擡頭對那萍兒姑娘搖頭輕嘆了一聲,起身愧道“娘娘的熱症並沒有稍退,體內的心肺之疾也未以盡去……”

果然,對於因熱症而病入昏迷的病人,這樣短暫的清醒很多時候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王太醫的意思是娘娘尚未有好轉?”女子一句話總結了他羅羅嗦嗦沒有重點的說辭,原本滿是希翼的臉也瞬時沉了下來。

“娘娘雖已醒了過來,可這……”

“夠了,”女子搖頭打斷了他的話,蹙眉問道“這會娘娘醒了,王太醫的方子上可是要有什麼添改?”

“呃……”老太醫沉吟凝思了片刻,低聲道“這藥方是老臣與整個太醫署集思羣議商定的,娘娘的病沒什麼變化還是先服着,若……”

“好個集思羣議,用了這麼多天的藥竟全無任何起色,這便是你們整個太醫署的本事了?”女子再次打斷了他未盡的話,聲音雖輕但話語卻很嚴厲,隱隱夾着一絲莫名的激動與怨憤,好似並不止爲了皇后的病?讓我不由越發好奇起她的身份。

“老臣無能……”老太醫喏喏低應了一聲,一臉的愧色。

“算了,”那萍兒深吸了口氣,面色緩而柔緩下來“是奴婢一時失禮了!王太醫請先行稍歇。”說着轉而將視線對向我“林大夫,再來便有勞你了。”

“是”

我低頭應了一聲,邁步走至幔帳前依剛剛王太醫的樣子躬身一禮,輕撩衣襬,穩穩端坐於錦凳上,伸出三指分搭於皇后手腕的寸、關、尺三部,凝神靜氣感覺着其脈象的變化。

稍刻,我亦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這皇后的脈象浮緊而數、細弱無力,的確是風寒襲表,肺氣失宣之象,倒是讓我心中安定很多。只是,其症已因延誤失治而使病邪鴟張,醫治起來卻是有些麻煩。

暗籲口氣,我緩緩收回手指,不禁自顧凝眉沉思起來。這皇后大體的病症我多少已有了數。可,要確症……

“林大夫,依你所見,娘娘的病究竟如何?”許是等的急了,片刻後,見我仍徑自端坐椅上,凝眉不語,那萍兒姑娘不由有些擔憂的開口催問道。

“嗯……請恕草民無禮,”稍許沉吟,我緩緩起身道出了自己的猶豫。“自古以來,行醫治病,講究得都是望、聞、問、切。要確切斷症,草民覲請娘娘允草民束之幔帳、以觀面色。”

單把脈息、不觀氣色舌苔,所察之了了對病者未免兒戲。診病斷症容不得半點疏忽,即便在這禮教森嚴之地此舉未免越禮,可作爲醫者,我依然不得不提出。更況論,此番斷症是關乎自己性命之事。

“這怎麼可以!”話剛出口,第一個跳起反對的卻是那同爲醫者的老太醫。“林大夫怎可說出如此逾越之言……”

我與那萍兒姑娘不由都側頭向他看去。老太醫方似意識到失禮,忙住了嘴,只是尤自睜圓了雙目瞪向我。

見他那恍似不可思議般的激動與滿面的怒容,我終於明白爲何這麼多太醫齊匯於此竟診治不了如此一個寒症!

沒有理會這老人家,也沒有在意那芳姑娘臉上稍顯猶豫的神情,我轉回頭將目光放向那幔簾之後。這決定除了皇后本人,沒有人能下得了。當然,那尚在太廟唸經的皇上除外。

寢殿裡一時無人說話,諾大的房間裡只有那一直斷續響起的咳聲迴盪。我目色坦然地直視着幔簾後,不閃不避的迎視着其後那一束分毫不失威嚴的視線。

片刻,簾後傳來一道極緩極輕的聲音“萍兒,束起幔簾……”淡淡的話語雖是低弱卻容不得任何人違抗。

“是,娘娘!”那萍兒忙福身應過,起身時卻微帶詫異地匆匆瞥了我一眼,擡手輕撩起牀頭一側的幔簾緩緩束在了側壁鎏金的鳳掾狀帳鉤上。

淺金色的鮫綃紗幔隨着她的動作點點掀開,紫檀鏤雕的大牀連同牀上的錦被玉席都豁然於眼前。一個身影側臥其間,金絲繡鳳的錦被鋪蓋全身,直掩於肩頭,唯露出那鬆鬆低挽的髮絲與蒼白憔悴的容顏。

一眼之間,入目雖是滿面的病容,但絲毫遮蓋不了那眼內的點點精光與一身的貴氣威嚴。

萍兒束好幔簾,急步取過一件赤青色雲紋繡披風,回身將牀上之人緩緩扶起,輕輕爲其披覆。復扶之靠坐於牀頭,又取過一個軟枕放在其身後,拉高錦被細細蓋了。做好這一切,方退至牀側,向我微微頷首。

我微點了點頭,面向牀上半倚半臥的人躬身淺施一禮“娘娘,請恕草民越逾了,”

“林大夫不必再多禮,本宮亦認爲林大夫的話有理,而且本宮信得過林大夫的醫術,咳咳……”一句話伴着咳聲說的斷斷續續,最後更是被一陣難抑的急咳打斷。

“是”低頭恭應一聲,我緩步走至牀頭,望着這位病榻上的女子,心中不禁滿滿的欣賞與敬佩。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一面之間,但卻足已讓我見識到了這位華國皇后睿智、果斷的一面!

一一仔細查看了皇后的面色、舌喉、耳廓等處,又問過萍兒一些發病的原由和幾日裡的情狀,對其病症已是心中瞭然,與我之前的判斷出入倒是不大。皇后面色蒼白、雙頰卻赤紅,舌淡苔白、前有紅點加之其高熱不退、咳聲不斷,確是寒症入體而引致的肺疾。

其實,這病若放於現代並算不得什麼大礙。可在這裡,卻已足致人命。皇后的病情本就很重,加之一向身體荏弱,之前太醫診症又是頗多忌諱,更不敢輕下重藥。剛剛見過太醫開具的方子,所開之藥顯然就是病重藥輕。如此一來,病邪之滯、正氣已傷,要治此症便更是不易……

“林大夫,有何診斷不妨直言,咳咳……”萍兒已扶皇后從新躺下,幔簾也再次隨之放下。

剛剛我一番查看又問了很多問題,卻一直沒有開口斷症,萍兒的臉上已滿是焦急之色。那自從幔簾束起後便一直垂頭立於一旁老太醫此刻更是對我吹鬍子瞪眼睛的。可,皇后卻始終很有耐心。我不說,她也不急着問,直到我要過太醫署開的方子,翻看後不自覺地微搖了搖頭後,才淡淡的出言相詢。

“回稟娘娘,”我歸攏了腦海中的幾番計較,收斂思緒,正容向幔簾內一禮,起身對視着簾內那道目光,緩緩而清晰地道“娘娘此病,草民……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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