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窩要給你生猴子
這夜帶兵強入王府的不是別人,正是孟俊娣的“未婚夫”馬慶嵋。
馬慶嵋如今已是年近二十,尚未娶親。一則他生性風流,不願被束縛;二則馬家以爲奇貨可居,要“待價而沽”,娶一位匹配得上的皇族淑女。贏取孟俊娣,馬家覺得可以,胡家也覺得可以,就這麼定了。馬慶嵋本人倒是無可無不可。消息傳開,他那些狐朋狗友與他玩笑,他便無所謂道:“若是個天仙也就好,若是個醜八怪我只當她是尊泥象擺着,若要管我與你們玩樂,看我不大嘴巴扇她的。”於是鬨笑。
結果沒想到他這耳光沒扇下去,倒先被孟俊娣這邊給他來了一耳光,竟是不肯嫁他。馬慶嵋縱橫京都二十年,何曾被人這般掃過面子?
他今晚是在外面吃酒,被一個常年的賭友挑唆起來,酒勁上頭,當即帶上自己手底下的兩百家丁,浩浩蕩蕩就往京都西南而來。是夜巡夜的衛將軍乃是高將軍舉薦的,西北大軍每日的嚼用還要靠着胡家與馬家,這衛將軍見是馬慶嵋要生事,不好正面阻攔,悄沒聲息帶隊避開來,偷偷讓人往宮裡胡淑妃處送信了。
再說孟七七家這邊。
府宅是皇上賞下來的,地處偏僻,更無近鄰;裡面一應伺候的人,多半也是宮裡幹事庫出來的;若說家丁,本就沒有,只有十幾個護院。可這些護院都是爲了拿月銀纔來的,爲了財而來的人又怎麼肯賣命呢?
於是馬慶嵋帶着這二百佩刀背弓的家丁一來,那外頭的十幾個護院早就一鬨而散,有倆跑慢了的,就被馬慶嵋手下的人綁了扔到一邊。
李賢華女士去了她大姐家,商議孟俊娣之事,還未回來;孟狄獲聽到響動,終於肯從書房出來,一出來也被馬慶嵋手下的人綁了。衆家丁的頭是馬家旁支的一位子弟,名喚馬慶攀,此人二十五六,膽大心細。馬慶嵋帶人直撲後院,馬慶攀便對孟狄獲客客氣氣道:“王爺莫驚慌,我家大公子,乃是來迎親的。尋了令嬡,便會離去,得罪了。”孟狄獲大爲驚怒,高聲道:“不可傷我女兒……”他忽而又想到此事皇上心意已決,沒有轉圜餘地了,極度的黯然下竟失了聲。
再說馬慶嵋帶人去後院,早有幹事庫出來的宮人爲他帶路,指明瞭孟俊娣住的是哪處院子。
孟七七與孟俊娣住的院落只有一牆之隔,馬慶嵋第一次進錯了,去了孟七七院子。
孟俊娣得知來人,便知道這場禍事是因她而起,父母俱不在身邊,她不得不鎮定,便令身邊丫環嬤嬤不許驚慌,如常行事。她自己便在院子正中擺了一張高背椅,白着一張臉坐了下去,又問道:“七七呢?大弟、二弟呢?”她身邊的嬤嬤便回道:“安陽縣主被王妃關了禁閉,在自己房裡;兩位王子隨着王妃一同去了姜家,還未回來。”
孟俊娣輕輕道:“幸好他們不在家。”想將七七喚來,又覺得她若來自己這兒恐怕受牽連,便沒再說話,只緊緊盯着門口。
孟七七被吵醒的時候,乃是帶路人告訴馬慶嵋走錯了院子,一衆馬家家丁撤出之時,已經撤了一大半,所以她從窗戶縫隙望出去,才只有三五十人。孟七七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事出詭異,她不敢發出聲響,待這些人都出了她院子,她才小心翼翼走到院子裡,輕輕喚了兩聲,“豆青”,卻是無人應答。她這小小的院落,好似一座死城,竟是隻有她一個人了。只有院外有許多人小跑的聲音,急促而慌張。
忽然聽到她姐姐院中喧囂聲大作。
孟七七忙跑到院牆中間,兩簇迎春掩映之下,有一處與孟七七等高的小門洞。這處院落歷經兩朝,幾度拆動,這小門洞原本是一處陽溝口,後來將原本的大院落一分爲二,從上面砌了一堵牆,中間就是這陽溝口,一開始堵上了,天長日久風侵雨蝕,底下慢慢又塌了,出現了一處小洞。等孟七七住進來,索性把這小洞掏大了,方便她進出她姐院子;還好讓她架小羊車玩,畢竟兩個院子連一起跑起來暢快。
她就站在牆洞裡,被迎春花擋着。
只見一個錦衣玉帶的公子哥當先衝她姐走去,此人長相還算俊美,只是一雙眼睛吊了上去,顯得狠辣。
“喲,小娘子,請吧。我可是誠心誠意來迎親的。”馬慶嵋見了孟俊娣姿容,倒是心裡軟了幾分,想着,若是這等美人兒,推拒幾分他也是能體諒的。他色心既起,不由得就要動手動腳,一伸手就要摸孟俊娣的臉。
孟俊娣嫌惡得避開了他的手,目視前方,淡淡道:“若要我出這個門,除非是你將我的屍首擡出去。”
馬慶嵋嘖嘖兩聲,“這小聲也好聽好。”他搓搓手掌,衝身後衆家丁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啊!沒聽你們少奶奶叫你們擡着她出去啊!來來來,把這椅子擡起來!”他一手按住孟俊娣肩膀令她動彈不得,一手又去摸孟俊娣的臉。
孟俊娣怒目瞪着他,啐了他一口。
馬慶嵋愣了一下,擦了擦臉,嘴角的笑意登時沒了,他陰森森道:“老子跟你好聲好氣,是瞧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莫要以爲老子是個善性的,你在京都打聽打聽,去問問老子殺不殺人。”他冷笑一聲,“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子娶你是給你家臉,你倒是推三阻四拿起喬來,爹孃推完,又找外公姨夫來拒,怎麼得?跟老子就這麼委屈了你?讓老子今晚喝個酒,還要受人恥笑!”他越說越怒,按住了孟俊娣,猥瑣一笑,就要往她臉上親下來,“你不是挺本事麼?老子就跟在這做個嘴兒,給我這些兄弟們樂一樂。”
孟俊娣雙目含淚,她一個女子,對方卻有數百人之衆,心中絕望,難於言表。
好在馬慶嵋這一下沒親成。
一粒小石子破空而來,砸在馬慶嵋眉角,痛得他大叫一聲,捂着眉眼蹲了下去。
孟七七在馬慶嵋開始要動手的時候,就快速跑回房中,取了小彈弓,把小羊車也牽出來,套好。等她跑到牆洞下,正看見馬慶嵋要侮辱她姐姐。當即裝好彈弓,一拉一放,一石瞬發,她遺憾地吸了口氣,本意是要打他眼睛,可惜失了準頭,只打在眉骨。她手上不停,“嗖嗖嗖”又是三顆石子,先打在馬慶嵋捂臉的手上,他痛得縮起手來,第二下就打在他鼻樑上,他跳起來,第三下就打在他脖子上。
“什麼人?誰?”馬慶嵋又驚又痛。
孟七七趁他開口,對準了他的嘴,又是一下,正砸在他門牙上。
哦也!總算有一個準頭還行!
她連發數下,家丁中有人察覺了方位,“大公子,那邊!”
孟七七索性上前一步,撥開迎春花叢,露出一張小臉來,她故意嘲笑馬慶嵋,“你不是挺本事麼?老子就打掉你的門牙,給我姐姐也樂一樂!”
孟俊娣見小妹忽然出現,又驚又怕,“七七快跑!”
馬慶嵋卻是被孟七七這番學他的話氣瘋了,他一抹嘴,手背上一串血痕,也不知門牙到底碎了沒,牙根卻是生生地疼,“給老子綁了她!綁了她!”他指着牆根,氣急敗壞,自己當先衝上來要捉孟七七。
孟七七往牆洞裡一縮,回了自己院子,駕上小羊車,出了小院,上了寬闊平坦的甬道,往正門直奔而去。到了過門檻的地方,她就輕揮皮鞭,讓小紅小綠跳起來,帶着整輛車凌空躍起跨過去。
那邊家丁要繞路去她院子,馬慶嵋大怒:“你們這羣飯桶!給我翻牆過去!”
因是內牆,並不高,成人稍微跳起伸手就能摸到牆頭。
馬慶嵋踩着家丁背,第一個伸手上了牆,一手摸到孟七七先前擺在牆頂好看的仙人掌球上,慘叫一聲,怎一個“痛”字了得。等他們這羣人繞路上了正院,孟七七已經快出正門了。
馬慶嵋急了,“給我放箭!射死了算我的!”
跟在他身邊的馬慶攀纔是這些家丁的實際管理者,他忙道:“不可放箭!”開玩笑,馬慶嵋和孟俊娣的婚事是帝妃點了頭的,他陪着馬慶嵋來搶親,不算什麼,說不定上頭還因爲這事兒能速戰速決對他有私底下的嘉獎,但是殺了安陽縣主,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兒了。真出了事,馬慶嵋沒關係,他馬慶攀可是要吃掛落的。
馬慶嵋急紅了眼,“你TM什麼意思!我說放箭,給我放!死了算我的!”
馬慶攀接過身邊家丁的弓箭,口中恭敬道:“是,大公子。”挽弦搭弓,一箭飛去,卻是正中左邊小羊喉頭。
小紅當即跪倒,孟七七摔下車來,就看到小紅喉頭噴出血來。她看了一眼身後追來的衆人,什麼傷懷都顧不上,只在憤怒中解了小綠車套,抓着羊角,翻身上了小綠的背,騎着小綠狂奔出了正門,往右一拐不見人了。
馬慶攀有點呆了,這安陽縣主到底是……怎麼長成這樣的啊。
馬慶嵋也是呆了一呆,更怒了,“給我追出去!上馬追!老子還就不信了!她那羊能跑過馬?”他被孟七七氣昏了頭,壓根兒忘了最初是來幹嘛的了,現在就是一心要抓住孟七七!他摸了摸眉骨,艾瑪,腫了老大的包。
冬天深夜的京都西南一角。
官道上,一個披散着頭髮的紅衣小女孩騎着一頭乳白色的小山羊,在寒風中狂奔。她身後十幾名騎馬的藍衣男子緊追不捨,其後還有上百疾跑的馬家家丁。
“再放箭!”馬慶嵋一疊聲命令着。
馬慶攀卻不敢再放箭了,距離太遠,安陽郡主和她身·下山羊很難分清,這一箭放去,倒下的是人還是羊,卻是難說。
孟七七認準了方向,本是要跑去南宮府,忽然遠遠看到了一點熟悉的金色。她心頭一跳,有點絕處逢生的驚喜。
越來越近,那如雷的馬蹄聲,映着月色的金甲……
“戰神大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