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真的?
孟七七呆呆望着在眼前放大的那張俊臉,她……她一定是聽錯了!
臥槽!!她的戰神大人不可能這麼色氣!!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這麼近的距離望着戰神大人——他的眼睛裡泛着溫柔的茶色,好像要將她溺斃在眸光中。
孟七七癡了片刻,回神後立馬垂眸不敢再看,本能得想要躲避,然而兩人捱得太近、她又被他虛攏在懷中,竟是無處可避;空氣裡滿是霰霞花甜甜的香氣,還有……他懷抱中清遠的氣息。
孟七七隻好小心地把臉微微轉向一旁,目光落在不遠處湖水中的白鳥身上,小聲保證道:“……我、我不鬧了……”
她心中淚流成河。
這種面對戰神大人時秒慫的技能,她是什麼時候點滿的啊!!
上官千殺初時被七七鬧得有些意動,忍不住泄露了一語真心,卻也知道她畢竟還小,與他嬉笑玩鬧未必是有心,只想着拿話“威脅”她一下便罷了。
然而真的將她圈在懷抱中,眼睜睜看着她羞怯的模樣,他這才發覺高估了自己。
她垂眸輕語,是從來沒有過的乖巧模樣;她兩頰染霞,比鬢邊盛開的花朵更爲妍麗。
他凝視着她,安靜而又專注;明明見她偏頭躲避顯是內心不安,他卻無法向從前那樣順從她的心意,反倒不由自主得向她越靠越近。
上官千殺輕輕低頭,下巴幾乎蹭在女孩的睫毛上。
她的睫毛纖細柔弱,此刻顫抖的厲害,似兩隻走投無路的蝶。
撲通——撲通——是誰激烈的心跳聲……
孟七七一動不敢動,她甚至能感受到額頭上方,隔着一層稀薄的空氣,那屬於戰神大人雙脣的熱度。緊張而漫長的等待中,她幾乎要窒息了。心裡有種莫名的害怕,令她拼命向後抵在牆上,好像打算着穿牆逃開一般。
空氣裡彷彿燃起了嗶哩啪啦的火花。
上官千殺見她實在是羞極怕極,心裡嘆了口氣,悶笑一聲,收回了抵在牆上的雙臂。
孟七七一得自由,立馬躥出三步去,站得遠遠的,這才扭頭警惕得瞅着他,活像一隻才脫虎口的小鹿,彷彿一見不對便要奪路逃走。
上官千殺笑彎了眼睛,靜靜望着她,好像爲了要令她安心,把雙手負在了背後。
他笑問道:“前面有一片霰霞花林,去看嗎?”
孟七七擰着眉頭瞪着他,臉上的粉色非但沒有褪去,反倒有更加蔓延開來的趨勢。這一小會兒工夫,那粉色已經染上了她潔白的脖頸。
上官千殺試探着向她邁近一步,見她沒有過激反應,這才慢慢走到她面前來,想了一想,柔聲道:“是我不好,嚇到你啦?”
孟七七悲鳴一聲,捂住臉、耍賴般地蹲□來,小小聲道:“……好丟臉。”
上官千殺失笑,陪着她,也在她身邊蹲下來。
孟七七用雙手捂住臉還不夠,又雙臂一環,把自己的腦袋整個埋在膝蓋上,再度悲鳴。
上官千殺學她,拿雙臂圈住膝蓋,只是卻歪頭望着她,饒有興致的樣子。
一大一小,蹲在飄落的霰霞花間。
小的那一團哼嘰道:“你討厭。”
“嗯,我討厭。”
小的那一團又哼嘰道:“你欺負我,是壞人。”
“嗯,我是壞人。”
小的那一團安靜片刻,沮喪問道:“……我剛剛是不是好丟臉?”
上官千殺右手虛握成拳,抵在脣邊無聲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柔聲道:“很可愛。”
孟七七這纔敢把腦袋從膝蓋上擡起來,小心翼翼從手指縫間望一望戰神大人,小聲問道:“真的嗎?”她剛剛明明就很慫啊!慫爆了!
上官千殺輕輕爲她順了一下鬢邊髮絲,認真道:“自然是真的。”他對着孟七七伸出手來,“去不去看霰霞花林?正是最美的時候。”
孟七七原本還不太好意思這會兒就去牽戰神大人的手,但是想起身時才發現小腿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好垂着眼睛強裝鎮定,按住他的大掌借力站起來。
上官千殺見她站好了,便不着痕跡地放開了手,一臉正色爲她帶路,只是脣角的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雖然七七同他講起要在一起的話來,總是直率又大膽,然而未免太直率坦白了些,總是令人疑惑她是否只是慣性的依賴,等到真正長大了也許便會發覺此時的心情與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同的。
懷着這樣的疑惑,上官千殺其實深覺自己在對待七七時不夠光明磊落。他就像是個卑鄙的投機者,在她還未能完全瞭解這世間感情之前,便不擇手段將她捆住套牢,定了婚約。
說他卑鄙也罷,說他鬼迷心竅也好,這決定既然已經做出,他是斷然不會後悔的。
他只是擔心,她還這樣年輕、還有太多新鮮的人事物未曾經歷;若有一日七七察覺她並沒有口中說的那樣喜歡他,若有一日她有了更喜歡的人想要離開——他又如何能留得住她?
方纔她面對他時,那短暫卻令人無法不動容的羞澀,讓他心中喜悅到幾乎發痛。
她那種臉頰暈紅、睫毛輕顫的模樣——好像在說,“我同你一樣,一樣的不知所措,一樣的心生悸動”。
想到此處,上官千殺胸中歡喜之情實難自禁,不由仰天清嘯,震得樹上粉花簌簌而落,落了孟七七滿滿一衣襟的花香。
孟七七捧着粉色的霰霞花,笑着咬脣,趁戰神大人不注意暗戳戳瞄他幾眼。原來被喜歡的人主動靠近——還是那種色氣滿滿的逼近,真的會讓人手腳蜷縮、心跳激增啊!從來都是她沒羞沒臊黏着戰神大人,忽然被反攻一下——她竟然秒慫了!
孟七七有點怨念得揉着手中花瓣,爲什麼她的反應會那麼不淡定啊!她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拜大兔朝發達的資訊所賜,她也知道好多羞羞的事情呀!唔……果然,紙上得來終覺淺,沒有實戰經驗、遇上強敵還是得灰溜溜敗下陣來。
咦,可是戰神大人難道又有實戰經驗嘍?
孟七七不得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同樣是菜鳥,可是戰神大人都好淡定的!不管她怎麼鬧來鬧去,他都巋然不動。果然戰神大人連戀愛心理素質都棒棒噠!
陷入對戰神大人個人?崇拜中的孟七七,顯然忘記了戰神大人忽然反攻,正是因爲被她刺激過火了。
孟七七出了一會兒神,擡眼見太陽還未升上正空,便道:“既然來了定州,戰神大人你要不要去祭祖?”她還記得四年前他不告而別去了定州,就是爲了祭祖。
上官千殺沉默片刻,望着她問道:“你想去嗎?”
孟七七愣了愣,她同他一起來的,主動提議自然是想要一起去的意思。但是戰神大人這樣問……這好像是戰神大人的家事?
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上官千殺點頭又搖頭,只是道:“北地苦寒,我怕你受不住。”
孟七七便笑了,手臂一揚,“走着!”
兩人於是上路,駕着馬車又向北行了好久,直到日落西山這才停到一處小村莊口中。
這一路,越往北便越是荒涼,即使是坐在馬車裡,孟七七都能感受到那種氣溫驟降的寒意。原本剛入定州的地界,還有清亮的湖水,還有滿樹粉花,然而馬車向北跑了兩個時辰之後,路邊的小水窪表面就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繞着盤旋的山路翻過有南朝北面屏障之稱的紅嶺山之後,景觀更是大爲不同。
路邊連一棵樹都看不到,只有連天的荒草、那草都是枯黃?色的;風又冷又硬,一陣大風颳來,都能裹起地面上的小砂石。對的,此地幾乎看不到泥土,盡是貧瘠的砂石地。
從馬車裡遙遙望出去,有種千里萬里無人煙的空曠慘淡之感。
孟七七來到南朝這麼多年,只在房州和京都居住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荒涼的景象,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她原本坐在馬車裡,還一直不安分,嘰嘰喳喳同在外面趕車的戰神大人說話,此刻忽然安靜了,有些異常。
上官千殺便喚道:“七七?”不見她回答,不禁有些擔心,引着拉車的馬筆直跑在對面空無一人的官道上,便反身入了馬車內。
孟七七回過神來,指着車窗外的景色給他看,口中道:“瞧着讓人心慌。”
上官千殺沒有順着她的手指望向窗外,只是凝目注視着她,見她經了這三天連續趕路已是有些憔悴,低聲道:“北邊也沒什麼有趣的,咱們回去吧。”
孟七七揉揉眼睛,打起精神笑道:“那可是你去過的地方,我自然要看過才肯回去。”
上官千殺笑着嘆了口氣,道:“我去過的地方那麼多,你哪裡看得過來?”譬如高原之上的吐蕃,譬如充滿瘴氣的苗疆——這些地方,他去過,便是爲了像她這樣的人不必再去。
孟七七托腮想了一想,靈活的眼睛溫柔一轉,柔聲道:“一日看不過來,便看一月;一月看不過來,便看一年;一年也看不過來……”她的目光含羞落在他面上,“便看一輩子。總之有你陪我,便什麼都看得過來的。”
碼倆人對手戲,三千字碼了五個小時,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