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窩要給你生猴子
在孟七七又背了一首“夜月不落孤燈長,無根雪水比春江。我寄白雪三千片,君報紅豆應以雙。”以及一首“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之後,上官千殺終於擺擺手,示意她保持安靜了。
孟七七乖乖應了一聲,學着上官千殺的樣子,望着階前落雪。
雪越下越大,漸漸變作鵝毛大雪,從高遠的天際如碎絮般撕扯下來。
孟七七上一世生活在南方,這一世之前所居的房州終年溼熱,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雪。
真是神奇啊。
她縮着脖子,搓了搓雙手,小心翼翼地把臺階上薄薄一層積雪攏了起來,一點一點把雪捏實了,握在手中,一粒沉甸甸的冰冷雪球。她盯着那雪球,左看右看,吸着冷氣,小聲問道:“能吃麼?”
上官千殺慢慢轉過頭來看她。
便在此刻,殿內忽然傳出山呼萬歲之聲。
那是孟七七的爺爺出現了。
隨着這海嘯般的稱頌萬歲之聲,孟七七與上官千殺所坐的漢白玉臺階下方,那原本黑漆漆一片的空場上,忽而次第亮了千萬盞花燈,一隊隊宮人穿梭其間。
燃放的花燈猶如千樹花開,黑夜彷彿剎那間變作白晝。
火光映着一身紅衣的孟七七,讓她整個人像是從火之國度誤入此地的小仙子。上官千殺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娃,她珍惜得捧着一粒在北國最常見的潔白雪球,烏溜溜的眼睛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點頭,她便當真要嚐嚐這雪球的味道。
真是天真吶。
上官千殺拿起孟七七掌心的雪球,輕輕放在臺階邊上,“不能吃。”他的聲調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但就是說不出的好聽。
上官千殺沒有多想,順勢握着小女孩的手,令她站了起來,“進去吧。”他鬆開手,當先走入了殿內。
孟七七呆在原地,感到一陣興奮的眩暈,天地都在旋轉,滿宮花燈好似都開在了她心中。
嗷嗷嗷,戰神竟然跟她牽手了!!!
可惜進殿之後,孟七七就被她表哥送回了她爹身邊。她爹剛剛以爲丟了女兒,這次一定不肯讓她自己到處玩了。
孟七七隻好坐在她爹身邊,望着高臺龍椅上那位她傳說中的爺爺——可惜她爺爺那兒的燭光太亮,導致孟七七壓根兒看不清她爺爺長什麼樣。哼,燈光師差評!
結果當晚孟七七回去就病了,感冒發燒流鼻涕,好不悽慘。
太醫說她是受了涼,風邪入體,BLABLA。總之就是之後好多天,她娘帶着她大姐各家走動的時候,都沒她什麼事兒。
孟老爹很自責,覺得她閨女肯定是晚宴上跑出去玩那會兒受了涼,他沒看好她。
孟七七小手一揮,很是豪邁,絲毫不以病痛爲意。那啥,愛情,就像患了一場流行感冒!爲了抱戰神的大腿,風雪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放棄,畢竟我們還有夢!
在牀上躺了兩天,又喝了七八天的苦藥,終於,正月十三那天,孟七七痊癒了,可以到處撒歡了。
正好她爺爺下了旨意,要在京都的倆兒子帶上家裡人,元宵節進宮,一起吃頓家宴。
孟七七家除了她三個庶出的姐姐之外都去了。
家宴設在胡淑妃的怡華宮。
孟七七也是這兩天才知道,這位胡淑妃簡直把她爺爺弄得五迷三道、言聽計從(……)。原本在房州,她爹孃都不怎麼談論京都的事兒,孟七七也就無從知道這些。這怡華宮也是絕了,它並不是後宮,而是她爺爺就着他的思政宮又擴建了一處宮殿,專門給胡淑妃住的。
進宮路上,孟七七就一直在猜想這胡淑妃是怎樣的國色天香、舉世無雙。
到了怡華宮,她爺爺和胡淑妃卻都不在,說是這一對“神仙眷侶”去了玉華園折梅,還沒回來。
艾瑪,真浪漫!
靜王一家也來了,帶着他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三個兒子中,孟如珍排老二;比他大的那個叫孟如琢,小的那個叫孟如瑕。這倆也是可憐的小炮灰,要知道孟如珍搭着戰神的順風車,不僅弄死了孟七七一家,還弄死了他自己的倆親兄弟。
靜王只有一個女兒,今年才五歲,生得有些單薄,大名還未取,小名喚作善善。小女孩非常羞怯,揪着她姆媽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七七。
那小眼神,那小紅臉,登時把孟七七萌得不行不行的!
要不是她這具身子還不到四歲,比善善還矮半頭,孟七七說不定就衝上去抱着人家玩了。
最後,兩家大人和大人說話,男孩和男孩玩,孟七七就帶着善善溜了出去。
說是溜了出去其實也沒溜遠,就在怡華宮外帶的園子裡,隔着一叢翠竹,倆人玩捉迷藏。
孟七七藏好,善善來找。倆人的姆媽在路盡頭遠遠看着,孟七七不許她們跟來,她們一跟上,不就擺明了她藏在那麼。
“十、九、八、七……”善善捂着眼睛,小聲數着數,“……三、二、一……裹兒,你藏好了麼,我來找啦。”
孟七七貓腰躲在兩顆冬青之間,看善善左瞧右瞧找不到她,捂住嘴拼命忍笑。
就在倆人一個躲得歡快,一個找得辛苦之時,一行人從翠竹另一側拐出來,當先一個着紅衣的小女孩跑得飛快,口中嚷着,“我要給姨媽瞧瞧!”,一下跟左顧右盼的善善撞到了一塊,倆人都跌坐路邊。
孟七七一見,忙從躲藏處跑出來,拉起善善,“可傷着了?”
善善癟着嘴,要哭又不敢哭,拿起手一看,手背已經被地面擦破了。
那撞人的紅衣女孩跌倒了,先去看手上的花燈,冰雕的牡丹花燈已經摔裂了,裡面的燭火也滅了。她大怒,立馬爬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善善吼道:“你個小婦養的,竟敢撞壞我的花燈!”她對着身後的侍從手一揮,“給我綁了她!”
孟七七聽了這罵人的話,再看善善一副嚇壞了的樣子,熱血上頭,挺身而出,“小婦養的罵誰?”
“小婦養的罵你們倆!”紅衣女孩見孟七七這架勢,明顯是對方一邊的,索性將她一塊罵進去。
“對,正是小婦養的罵我倆。”孟七七衝着紅衣女孩做個鬼臉,瞧着對方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怎得戾氣這麼大。
“你!”紅衣女孩氣得面色發白,跳腳大叫,“給我把她倆都捆了!”她看孟七七也穿了一身紅,又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跟我穿一樣的顏色!”
孟七七哼了一聲,“是,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我卻知道你不是東西!”逞口舌,十個普通小孩都說不過孟七七,紅衣女孩被她氣得哇哇大叫。
爭吵中,守在路口的姆媽見出了事,也都小跑過來。孟七七膽氣更壯了,衝着紅衣女孩招招手,“來呀來呀,不是要來捆我嗎?”
紅衣女孩身後的侍從竟然當真上前,要捉住孟七七與善善。
善善姆媽道:“不可動手,此乃靜王之女。”
紅衣女孩身後的一位太監冷笑道:“靜王已是階下囚,靜王之女又算得了什麼?我們懷妉縣主說要綁人,哪個又敢攔着?”他一擺拂塵,指揮手下,“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