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季雨沫坐在車後座抿着脣一句話都沒說,視線一直無神地看着窗外不斷晃過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子剛開出地下室,就看到外面早已黑雲密佈,鬱郁沉沉的,大雨傾瀉而下,打在車窗上,發出了一聲聲的脆響。
那一聲接着一聲,就像是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頭一樣。
微抿的脣線勾起的弧度透着淡淡的陰鬱,她拿出手機給賀晉發了一條信息。
“賀晉,爺爺那邊沒有問出什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直到車子開回家,賀晉都沒有回覆,不知道是在忙,還是怎麼回事。
季雨沫下車前看了一眼手機,見依舊沒有回覆,就收起來放進了包裡。
推開車門下車,雨勢已經明顯小了很多,覺得麻煩她就不打算撐傘,一腳落下的時候,地上就能踩到一層水濺起來的水花,落在她長及腳踝的裙襬上。
她臉上閃過一絲不太明顯的懊惱,但是卻沒有伸手去拉裙襬,任它被雨水沾溼。
一片陰影籠罩了下來,她下意識地擡眸,就看到一把黑色的長柄傘撐在她的頭頂,一道低沉微涼的嗓音隨即響起。
“下雨了也不知道撐傘,是打算淋溼了感冒嗎?”
男人的話音隨着他的手臂落下,他一隻手攬着她的肩頭,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近到幾乎沒有距離。
季雨沫眼神莫名地閃了閃,心裡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明明早上還冷漠得像是陌路人一樣,這會卻又親暱地摟着她的肩頭,都說女人善變,男人也是這麼善變的嗎?
他摟着她的肩膀,一路往門口走去,到了玄關,蕭陌寒收了傘,半蹲下身子,從鞋櫃裡取出她平常穿的拖鞋放在她的面前,“換上吧,你的鞋面都溼了,腳一旦受涼,很容易就會感冒。”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着男人那張淡漠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很想從他這平淡無波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
但是卻什麼也沒有,他那雙湛黑的眼眸就像是最平靜的湖面一樣,沒有一絲半點的波瀾。
蕭陌寒就那樣靜靜地任她打量,顯得很有耐心的樣子。
季雨沫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換了鞋,然後任他牽着往屋裡走。
剛走進客廳,遠遠地就聽到了說話聲,聲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不太想的起來了。
“家裡有客人?”
她低聲問了一句,語氣有些驚疑,在這裡住了有一陣子了,她還從沒見他有朋友或者家裡人來過。
“嗯。”
男人低聲應了,手緊緊牽着她的,越往裡面走臉上的表情越溫柔,整個五官的線條都慢慢柔和了起來,和平常那冷峻的樣子大相徑庭。
“小沫還沒回來?難得週末,又這麼大的雨,怎麼讓她一個人出去了,陌寒也不知道陪着點。”
“太太是去療養院看她爺爺,平時上班也沒時間,只能週末去看。”
“那陌寒就更該陪着了,小沫的爺爺不就是他的爺爺。”
“這……先生剛好有事忙吧。”
季雨沫聽到歡姐的聲音,語氣很恭敬,不過卻顯得有些疏離,再加上這熟悉的女聲,她已經想到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太太,先生。”歡姐看到他們進來,馬上迎了上去,“太太,外面的雨很大吧,廚房煮了薑茶,我端點過來給你喝一碗,免得着涼感冒。”
“好的,謝謝歡姐。”
季雨沫臉上帶笑地應了一聲,視線隨即轉到看到他們進來便從沙發上站起身的周珮媛一眼,禮貌又客套地叫了一聲“蕭太太”。
這稱呼其實挺彆扭的,但是蕭陌寒都沒叫她一聲“阿姨”,顯然關係不太好,她要是叫得太親熱就有些不適合了。
周珮媛似乎並不在乎她如此客套的稱呼,或者說是早就習慣了,她溫淡地笑了笑,視線一直落在他們緊握着的雙手上。
季雨沫覺察到了她異常灼熱的視線,下意識地用力想掙開他的手。
但是無論她怎麼用力,手都被攥得緊緊的,動不了分毫。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蕭陌寒的態度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親暱又奇怪,原來是想做戲給周珮媛看?
她想起之前簽下的那份協議書,裡面有一條就是,必須隨時隨地配合他的要求,扮演好蕭太太這個角色。
她心底無聲地笑了笑,自嘲又諷刺,但是臉上卻揚起燦爛的笑靨,拉着他的手,直接往周珮媛那邊走去,徑直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上。
“小沫,聽說你爺爺之前還中風進過重症監護室,現在住在療養院,他身體好些了嗎?”
季雨沫心裡咯噔了一聲,爺爺的事情她在蕭家人面前一個字都沒提過,她是怎麼知道的?
是派人調查了她還是……
她抿着脣沒有出聲,手心卻被身側男人重重地握了一下。
“已經沒事了,爺爺現在身體挺好的。”
“那就好。”周珮媛臉上神情溫和,看上去格外的溫順無害,說話的時候聲音更是輕輕柔柔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對了,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你們婚禮的事情。你們登記也有段時日了,一直也沒舉行婚禮的打算,銘揚和我都挺着急的。銘揚私下也跟季董事長那邊通過電話,大家商量着覺得你們還是應該舉行婚禮,就算不是大擺筵席,起碼的一些禮儀還是要的。”
季雨沫聞言倒是一愣,她不自覺地擡頭看了坐在身側的蕭陌寒一眼,如果這番話是他母親說的,也許還算正常,但是從周珮媛這個頂着後媽身份的人嘴裡說出來,就不免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她都是這個感覺,何況蕭陌寒了。
他蹙着眉,微抿着薄脣,嗓音異常的冷淡,“不用,我們不舉行婚禮。”
“你這孩子,就算你不喜歡那些熱鬧的場面,小沫到底是個女人,有哪個女人不想擁有一場屬於自己的婚禮。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小沫想想。”
“我也沒這打算,”季雨沫輕輕一笑,“婚禮就是走個形式,只要我們彼此心裡有對方,舉不舉行婚禮都無所謂。”
一更親們猜猜,他們到底會不會舉行婚禮?我還蠻想些婚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