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辦公室的時候，在門口季雨沫就被謝正銘截住了，他難得地頂着一張怒氣衝衝的臉，惡狠狠地瞪着她。
“部長，你這是……”
她詫異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怎麼大清早的謝正銘會火氣這麼旺地來找她。
謝正銘猛地上前一步，怒目盯着她，“小沫，我一向對你不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這麼說，她心裡更是奇怪，下意識地反問，“我做了？”
“人事部今早出通知，撤了我企劃部部長的職務，還要我提前交接，一個月時間一到就走人。小沫，我知道我趁着你住院的時候搶了你的客戶，不算厚道，但是你也不至於絕情到趕我走吧？”
季雨沫眉眼微動，臉上滿是疑惑，“部長，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的事情，雖然我心裡有點不痛快，但是我也不至於在背後做什麼手腳。這次人事部的通知，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謝正銘狐疑地盯着她，似乎有些不信，“我去人事部問過了，他們說董事長直接下達的命令。我們企劃部最近幾個月業績都很好，而且我手下培養的幾個新人表現也都不錯，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想不通董事長爲什麼會下這樣的決定！”
他想不通，季雨沫比他更想不通。
自從上次朱秀華在門口鬧事被帶走之後，她根本就沒見過季潤哲，哪裡會知道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決定。
謝正銘見她凝眉似乎在想什麼，馬上上前一把拽住季雨沫的手，壓低了聲音乞求道：“小沫，你也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沒了這份工作，馬上就會捉襟見肘的。到時候我老婆肯定會跟我離婚，無論如何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你能不能看在我之前對你還算不薄的份上，幫我去跟董事長求個情？”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寄託在季雨沫的身上，說到後面差點當場給她跪下。
季雨沫在一部待了那麼久，自然知道謝正銘家裡的情況，一直以來他對她都還算不錯。除了兩個部門合併之後有些急功近利，其他的確實沒什麼錯處。
從前那麼閒散，也不見公司炒他，現在業績提升那麼多，公司再炒他，確實很不合理。
但是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主動跟季潤哲去打什麼交道。
謝正銘看出了她臉上的猶豫，聲音越發悲涼，“小沫，我這段時間這麼拼命做業績，甚至不惜趁你住院搶你手上的客戶，我都是有苦衷的。小圓，小圓他得了腎病，每個月透析就是一大筆錢，我真的很需要錢。”
他說到後面，眼淚都掉了下來，只是垂着頭，伸手快速地抹去了，似乎不想被人看到這麼狼狽的一幕。
季雨沫看着他，她知道小圓就是謝正銘的兒子，心底也泛起了一絲波瀾。
“小圓還這麼小怎麼會得腎病？”
“唉，都管我們平時忙工作疏忽了孩子，老師之前就提過幾次他在幼兒園一天幾乎不怎麼上廁所。但是我們只當孩子喝水少，出汗多，沒尿很正常，哪裡知道會……”
他一說到小圓，聲音都是抖得，可見心裡也是沉痛。
季雨沫看着他，忽然說不出話來。
“小沫，就當我求你，好嗎？你幫我跟董事長求個情，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現在我老婆已經辭職專門在醫院照顧孩子，我再沒了這份工作，那我們全家都完了。”
謝正銘說到這裡，咬着牙，直接就跪了下來。
他這一跪，季雨沫臉色猛地一變，伸手就去扶他。
“部長你快起來，這裡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了不好。”
“小沫，如果沒有這份工作，我連家都沒了，你說尊嚴這種東西還能拿來做什麼！”
謝正銘也不想下跪，也不想拋棄尊嚴，但是他沒有辦法。爲了兒子，爲了自己的家，他什麼都可以拋棄。
季雨沫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她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但是又同情謝正銘。
內心深處巨大的矛盾牽扯着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
“小沫，你一定要答應我，幫我保住這份工作。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裡，直到你答應爲止。”
他們就在二部辦公室門口，裡面的組員只要隨便一探頭，就可以將這裡看得清清楚楚。
謝正銘這樣跪在她的面前，能夠聯想到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她心裡也確實同情那個小小年紀就得了腎病的孩子。
“部長，你起來吧，我去找他。”
這個他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真的嗎？”謝正銘顫顫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握着季雨沫的手，“小沫，謝謝你，謝謝你！”
季雨沫勉強地笑了笑，“部長，你先回辦公室吧，我把東西放下就去找他。”
“好，好，那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謝正銘得到了她的首肯，心裡痛快了不少，連帶着臉上的陰鬱也驅散了一些。
他再一次道了謝，轉身往樓下走去。
季雨沫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答應謝正銘很簡單，讓她去面對季潤哲，確實是很心力交瘁的一件事。
半小時後之後，頂樓董事長辦公室，季雨沫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
季潤哲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她擰着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董事長，”季雨沫看着低頭工作的人，聲音平板地響起，“抱歉，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
“小沫，來來，這邊坐。”
季潤哲擡眸看她一眼，臉上馬上露出一抹笑，主動從位置上起身，示意她到邊上隔間的會客室坐。
“你身體好些了吧？”
“沒事。”
季雨沫淡淡回了一句，聲音沒什麼起伏，有些生疏。
“爸真的好久沒見你了，上次打電話想叫你和陌寒回來吃飯，可是你手機一直打不通。”
“我手機摔壞了。”
“那新手機買了嗎，要不要爸爸給你買一個？”
季雨沫聽着他哄小孩一般的口氣，眼底劃過一絲隱隱的不耐，乾脆開門見山地問：“董事長，你爲什麼要開除謝部長？”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