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倆吧，一個老大哥，看着沉穩，一個看起來能打10個。”
很快，路遙從這一沓資料裡選出來了倆人。
一個叫曾銘。
看着就有種“高手”的氣勢。
感覺比葉師傅還能打。
而另一個，則是一個國字臉的老大哥，叫陳曉羣。這大哥看一眼就給人一種很安全的既視感。
把倆人的資料頁拿到了手裡，鄭小凡看了一眼後點點頭：
“確定了？”
“嗯，確定了……這倆人靠譜不？”
“能出現在這名單上面的人就沒有不靠譜的。”
“……爲啥沒女保鏢呢？”
聽到這話，鄭小凡一陣無語：
“你要幹嘛？”
“……哥，咱別這麼污行不行？”
“？”
鄭小凡先是一愣，隨後沒好氣的白了路遙一眼：
“也不知道咱倆誰污。”
說着，他把那兩份資料放到了抽屜裡後，說道：
“直接說正事。你是不是感覺到了洛雪葳的變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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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也坐直了身子，手裡端着個茶杯想了想後，說道：
“別的不提，就單說胡璃這邊……以前她很少提。但昨天和今天都提了一次，而每次提起來，都會看着我……讓我感覺到很不舒服。我感覺她就是在試探我，畢竟講道理，她們應該拿到了我不少把柄。”
“我們也是這麼分析的。”
鄭小凡點點頭：
“並且已經做過了預案，今天上午還專門爲了你的事情開了一個會。你現在有什麼顧慮麼？”
“當然有。胡璃。”
“……除了這個呢？”
“沒了。”
他是實話實說，因爲……除了胡璃，這件事他真的沒任何顧慮了。
而聽到他的話後，鄭小凡也不說話了。
因爲這件事，其實就是一個死結。
當路遙決定做這件事的那一天，其實就已經決定了的。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
“還是那句話，我們會盡最大的可能來消除這件事的影響。”
“……嗯。”
看着路遙那表情，他就知道這話說了和沒說其實沒什麼區別。
路遙深呼吸了幾口氣，把腦子裡各種各樣的念頭拋開後，問道：
“如果接下來她要開始對我上強度了怎麼辦？”
“你指的是和你攤牌麼？”
“嗯，畢竟這兩天她一直在和我聊英國那邊的生活，並且……那些話你也看到了，應該是對我發出了邀請。從ARM公司，到英國的生活，再到一種長期保持的秘密關係……哦對，她還是買一贈一，買她，送白毛。所以，換位思考一下，我覺得……我要是間諜的話，面對這種目標，該給的我都給了，接下來就該對方付出回報了，不是麼？如果回報，那就你好我好，如果不回報，利誘不成，那就改威逼唄。真到了這一步，我怎麼處理？”
“一個字，拖。”
鄭小凡直接說道：
“通常情況下來講，這種間諜在腐化目標的時候，都不會去主動逼迫目標。因爲那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當他們覺得時機足夠成熟的時候，一定會主動向你坦白訴求。而第一次坦白的時候，通常情況下目標的正常反應，都是不知所措、抗拒這類的情感。如果你能直接答應間諜，那在他們看來纔是不正常的。”
“……也就是說，我可以直接選擇逃避？”
“是的，比如我是間諜，我現在和你說出我的身份後，你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震驚，不可置信。隨後我向你提出訴求時，你如果直接答應的很痛快，那起疑心的人就該輪到我了……你爲什麼答應的那麼痛快？爲什麼你和其他人反應都不一樣？記得我說的麼，對一名間諜而言，疑心，就是最大的顧慮。所以，當她真的跟你提出來這些要求時，直接拒絕，掉頭就走就行。這是最符合你的性格側寫的。”
“……我的性格側寫？”
“是的。不僅僅我們在做她們的，她們也肯定做了你的。你面對什麼樣的事情時候會有什麼迴應，她們一定會列出來一個合理的區間。任何超出這個區間的回答，一定會引起她們的疑心，所以不要這麼做。而接下來，她們會在給你一個合理的冷靜時間後，再次對你提出邀請。這時候，就要分兩種情況，一種，是你會猶猶豫豫的答應。而另一種，則是再次拒絕後，她們拿出來東西來威脅你。”
“……”
路遙其實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所以倒不驚訝，只是想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
“然後呢？這兩種情況……你們希望我用哪一種？”
見狀，鄭小凡直接把自己辦公桌後面的黑板給拉了出來，站起身來後跟小葵花媽媽開課了一樣，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選項。
1，答應。
2，拒絕。
指着“答應”的選項，他說道：
“這裡也分兩種情況。她們肯定是想要你的全部研究，但……同樣的，她們要付出報酬。可問題卻來了……你缺什麼？”
看着跟學生上課聽講一樣的路遙，鄭小凡把“答應”的後面開始寫答案：
“金錢，權利，美色。”
“錢你缺麼？……從客觀角度而言，你並不缺錢。你的公司，你的年薪收入等等，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肯定是足夠了。更何況胡璃這邊的情況，對吧……所以，金錢去掉。權利就更不用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你應該懂。就算你到了英國，那麼最多你會以技術在類似ARM的公司做到高職，亦或者是在英國某個部門裡做機密研究，但想被重用……至少在除了技術方面的其他地方，不太可能。所以也可以去掉了。至於美色……”
“咚咚咚。”
他着重敲了下黑板：
“目前是你唯一的弱點。畢竟這倆人爲了你，把身子都給獻出去了。而且，其實在我的感覺中，她應該已經給你提出過條件了。”
路遙順着他的思路說道：
“去英國後和她跟白毛建立一個穩定的關係？”
“沒錯。這很可能是她們的條件之一……不過在我看來不太夠。所以，連帶着，我覺得她們會在權利方面給你畫餅。比如你到了那邊後會受到怎樣的重用之類的。當然，你的才能去哪裡都會受到重用，這點是必然的。只不過看她們畫的餅多大而已。”
“但其實都沒什麼用，對吧？”
“是的，因爲她們只是間諜。你在天朝，你說的算。但你到了英國，可就身不由己了。所以你聽聽就完了……英國人這種套路用了很多年，老實講，我也不理解爲什麼還有人會相信外人會信任一個完全背叛了自己祖國的人……簡直是腦子有病。”
鄭小凡無語的搖了搖頭，似乎很不理解。接着在黑板上畫了個大於號：
“她們應該也知道你在國內的前途，其實和在英國沒什麼區別，所以在這方面中，按照我的理解，她們應該是抱着能成功就成功，不能成功也沒關係的緣故。因爲你擁有的，是大於她們給你畫的餅，懂吧？”
“意思是重點在我拒絕後？”
“是的。而胡璃，就是你最大的軟肋。”
“……胡璃到底會不會有危險？”
“……”
路遙冷不丁問出來的一句話，讓鄭小凡沉默了一下。
“一般而言，不會。”
這是他的答案。
而就在路遙想開口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
“並且，無論怎樣，她遇到的情況，都只會在“一般”這個範圍裡。所以，你可以放心了。至於你……”
把目光放到了路遙身上，鄭小凡想了想，說道：
“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然後……做好準備吧。”
“……”
路遙無言。
其實以前看電影的時候，每次看到那些臥底之類的爲了事業而選擇了犧牲家庭，他都沒什麼感同身受。
甚至從來沒考慮過“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會咋辦。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些事情對他而言，距離太遙遠了些。
做不到跟主角似的那麼掙扎，也想不通爲啥一定要把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
這些事情明明提前安排好，做好一切應對，就可以起到有效的防範。
這也是爲什麼他在加入時，提前就說了，無論如何，自己的家人不能有任何事情。以及反反覆覆提及胡璃的主要原因。
可事到如今後，他才發現……
電影裡的掙扎，和現實境遇比起來，有點小兒科了。
因爲電影或許可以在導演的作用下，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但現實……卻沒有導演。
每一分每一秒他要面對的，都是一種未知。
而哪怕預見了最壞的結果，同樣無能爲力。
……
從鄭小凡那出來後，這一路，路遙都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感覺腦子裡轟隆隆的裝了好多事情，但能清理出頭緒……或者說，能表達出來的，一件都沒有。
心煩意亂，但又不知道亂從何起。
就挺無語的。
而一路回到了學校後，他聯繫徐公子，結果這貨直接帶張夢溪出去玩了，讓路遙把車放到老地方，也就是酒店的停車位上，順帶把鑰匙送到宿舍就行。
要是平常，路遙或許會無語，但這會兒他也是沒什麼心情和徐公子逗悶子。
回到宿舍後，發現……還是沒人。
他也懶得問劉於二人去哪了。
現在餓了麼的形勢一片大好，他這個狗頭軍師的用武之地，正在一點點的被管理層所取代。
再加上路遙自己本身對這個公司也不算太上心，就隨他們折騰了。
反正歷史的滾滾洪流擺在這，第一口蛋糕既然已經咬到，後續怎麼吃，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
在宿舍待了一會兒，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5點了。
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竟然不知道該去哪。
也不想去找任何人。
思前想後的，他直接下了樓，走進了食堂。
這會兒還不是食堂上人的時候，他隨便要了一份刀削麪後，找了張桌子開始吃。
剛吃了兩口，田大壯就瞧見了他。
哈哈大笑着端着飯走了過來，邀約他去打球。
路遙心說大哥咱就不能有點別的追求麼……微微搖頭拒絕後，大壯也不強迫，坐到了路遙對面：
“咋了？心情不好？”
“沒啊。”
“嗤~少來。”
田大壯用一種別逗了的表情嗤笑了一聲：
“你就差把“我有事”的潛臺詞寫臉上了……咋了，說說，哥們幫你排解一下。”
“真沒事。”
“……不說拉倒。”
他繼續嗤笑，然後開始乾飯。
可路遙在嚼吧了兩口麪條後，興許是被這哥們的吃相所吸引，亦或者是……這會兒真有點想和人聊聊，於是主動說道：
“大壯，你和你對象咋樣了？”
“分了啊。”
“……啊？”
路遙一愣：
“爲什麼？”
“我倆脾氣太針尖對麥芒，都是火象星座，你知道吧？”
“……啥叫火象星座？”
“就是脾氣都特別火爆。所以一吵架天雷地火的，我有點煩了，就分手了。”
“……”
路遙一時間有些無語。
而田大壯卻順着他的意思問道：
“咋了？和你女朋友吵架了？你處對象了？誰啊？白瑤學姐？”
“……不是。外面的人，不是學校裡的。”
“噢，我以爲你和學姐是一對呢。”
“沒有的事兒。”
“你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因爲啥？感情問題？還是說你泡粉絲被人發現了？”
“……”
路遙嘴角一抽。
“泡粉絲？”
“對啊，你可是搖滾明星，泡個粉絲不是很正常？”
“……”
你別說。
你真別說。
一時間路遙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路遙想了想，順着他的意思問道：
“那要是按照你說的，被發現了可咋辦？”
“……我草，不會是真的吧？”
“假的，就隨便聊。”
“……”
這回輪到田大壯意外了。
愣愣的看了路遙兩眼後，再次嗤笑了一聲：
“噢，你朋友的事？”
“……”
在路遙的無語之中，他想了想，說道：
“假如說啊，假如犯錯的人是我，我第一反應是會覺得自己沒本事。”
“……哥，這話有點太渣男了。”
“本來就是嘛。有本事搞，就得有本事別被發現。被發現了，就是本事不夠。”
“……”
路遙覺得有些頭疼了，心說其他人還好，這仨間諜的手段已經不能被歸納與所謂的“本事夠不夠”的範疇了。
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然後呢，第二反應是什麼？”
“第二反應是想怎麼補救唄。”
“那萬一補救不了呢？”
“這就難辦了啊……你被發現了？”
“不是我……算了算了。”
迎着他那“繼續編”的眼神，路遙無奈嘆了口氣：
“現在還沒被發現，但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那就主動坦白唄。”
田大壯隨意的聳聳肩：
“無非就是重視不重視的問題。你要沒打算和你女朋友結婚，就是玩玩，那就無所謂了。但如果你是認真的……這種錯誤，儘早坦白比較好。早坦白，然後……”
見他還停頓，路遙下意識追問：
“然後？”
“然後等死唄。”
“……”
看着路遙那無語的眼神，田大壯樂了：
“不然呢，你以爲能咋樣？還能跟書上說的，先給病人做心理建設啊？先讓給你女朋友做足心理建設，讓她做好思想準備？然後接受你這種行爲？不可能的，這又不是啥三妻四妾的古代。你說對吧？”
說着，他擺擺手：
“想開點，這件事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分手麼。已知最壞的結果，那你就把它設定爲原點，以結果往前推導唄。先自己接受最壞的結果，然後……一點點的努力挽回？這其實就是這件事的唯一解法。反正已經差到極點了，你還能怎麼辦？時光又不會倒流，你說對吧。”
“……”
路遙無言，甚至覺得他在說廢話。
只得搖搖頭，這個話題算是無疾而終。
匆匆吃完了面後，他和大壯打了個招呼，走出了食堂。
黃昏之中，他迎着夕陽眯起了眼睛。
雖然剛纔覺得大壯說的是廢話，但這會兒想想……嗯。
好像還是廢話。
可問題是……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難道這事情真的最後已經成了定論？
回憶着洛雪葳那種種“潛在威脅”的言語，他的眉頭愈發緊皺。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手機的響動。
是楊潁發來的：
“你在哪？”
“……”
路遙看了幾眼屏幕，直接刪掉了這條微信。
選擇了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