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快速對着小安做出一個手勢之後衝着錢芳菲喊:“你要是想半身不遂地過完下半輩子我也就不攔你了!”
“你少管我!滾遠點兒!”錢芳菲暴躁到極點,她雙眼猩紅地對着安然嘶吼。
安然不以爲然,站起來緩緩朝着她的位置走去,邊走邊說:“你要是真想死的話,我覺得你應該再找一個高一點的位置。從這個七樓位置摔下去的後果只有兩種,植物人和癱瘓!”
“滾——”錢芳菲的雙腿開始顫抖,她看起來似乎有些動搖,“你最好不要過來,你要再過來我就馬上跳下去!”
“好,我聽你的……”安然儘量平復她的情緒,“芳菲,沒有人看不起你,也沒有人會覺得你丟人,所有的人在感情裡都是傻子,真的!”安然說着,繼續緩緩地朝前移動。
“你這是在笑話我——”錢芳菲情緒已經失控。
“好!你站穩,我不說了,行了吧?”安然知道多說無益,便及時閉上了嘴。
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錢芳菲突然轉過頭來,冷冷地看着安然:“站住!不要靠近我!”說完,她試探般把手機用力拋了出去,手機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之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安然趁機前移了一步,還沒有站穩,就看見錢芳菲發出一聲冷笑之後整個人朝着空中倒了下去……根本來不及思考,安然一個重心撲了過去,正好抓住了錢芳菲的一隻腳……
“你放開我——”倒掛着的錢芳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必須使出全身的力氣才能夠勉強抓住千斤般的重量,安然沒有力氣再和對方說話,甚至沒有力氣呼吸……她屏住呼吸,一絲也不敢鬆懈。
房頂是全是琉璃瓦,她的身體隨着錢芳菲的重力不斷朝着邊緣處滑了過去……這時,她聽到樓下一陣吵雜的聲音,似乎還有小雨在呼喚自己的聲音……身後,彷彿還有小安和幾個人急促上樓的聲響……
錢芳菲在下面一邊哭喊一邊掙扎,她不敢呼吸,只有死死抓住對方的腳,只感覺周遭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起來……身體一點一點地前移着……終於重重地摔了下去……
下落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了李姿。
彈起,落下,再彈起,再落下……
小雨一把將安然從充氣墊上扶起來的時候,除了因彈落撞擊的疼痛之外只覺得頭暈的厲害,大抵是因爲剛剛不敢呼吸造成的大腦缺氧的狀態。
“你嚇死我了——”小雨一把抱住她大哭起來。
“她怎麼樣了?”安然弱弱地問了一句。
小雨鄙夷地看了正坐在一旁嚎啕大哭的錢芳菲,憤慨地說:“死了纔好呢!”
錢芳菲聽到了小雨的話,越發哭得兇了起來……一些客戶也來圍觀了起來,見人越集愈多,小雨趕緊向警察表示感謝之後安排小安先把錢芳菲先扶到車上,這纔對安然說:“我讓小安先把她送到酒店裡平復一下。”
“我跟着你一起去,你先在公司安撫一下大家。”安然也跟着上了車。
小雨轉身從
地上撿了一塊手錶遞給安然:“估計你的手錶受到驚嚇了,一點兒也不轉了。”
安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錶因剛剛的撞擊不見了,她接過手錶看了看,無奈地看了抽泣的錢芳菲一眼:“只要她安好也就值了。”說完,安然把手錶遞給小雨,交代說:“這個手錶價格不菲,是一個朋友送的,你下班後幫我送修一下。”
剛走進酒店的房間裡,錢芳菲就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她目光呆滯地看着空氣中的某個點,一副生無可戀拒絕任何交流的模樣。
“你餓不餓?我叫點兒外賣咱倆一起吃吧?”安然試着打破沉默。
一陣寂靜的沉默之後,錢芳菲表情淡漠地開了口:“其實你根本不用救我,也根本不用陪我的。”
“不要說這些喪氣的話了,人活着都不容易,別人看不起自己,更應該好好的活纔對!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只會引來別人更加囂張的嘲笑。”
“呵呵……”錢芳菲兩行眼淚奔涌而出,“今天,不管你是幸災樂禍還是虛情假意,我還是要謝謝你。”
安然微微一笑,走到窗前,窗外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風中飛舞着,一股寒風從玻璃縫中吹過來……安然伸手拉上了窗簾,房間裡的燈光散發出橘色的暖意,倔強地和窗外的寒冷劃清了界限。
“不用感謝我,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安然在錢芳菲的身邊坐了下來,溫和地說:“我剛剛用手機點了些吃的,一會就送過來了。你多少吃一點兒,然後在這裡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如果需要我陪你的話,我也非常願意……”
安然的話還沒有說完,錢芳菲就放聲痛哭起來:“你知不知道他是個騙子,這麼多年了,他居然一直騙着我!其實他早就在海市有女朋友了,人家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他像騙李姿一樣騙着我好幾年,你說我爲什麼那麼傻?我爲什麼要上他的當!”
安然默默地聽着,她忍不住想起李姿。
而面前這個剛剛經歷過九死一生的錢芳菲也一直在重複地上演着着李姿的感情悲劇。幸運的是她適時地挺過來了,而好不容易走出陰影的李姿卻永遠離開了。
直到現在安然依然不能接受李姿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甚至連李姿給她寫的信,她都還沒有勇氣打開,不願意接受事實的她只能選擇逃避模式。
眼前的錢芳菲胡亂地哭着,喊着,徹頭徹尾地發泄着……外面寒風蕭瑟,隔着窗簾和玻璃還是能夠聽到鬼魅一般的嗚咽聲,應和着錢芳菲的胡言亂語的辱罵聲儼然一場來自地獄的交響樂……
安然也不說話,順手從旁邊的茶几上抓起一本雜誌在錢芳菲的陣陣哀嚎聲中翻看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哽咽聲漸漸弱了下來,隨後敲門聲響起,安然起身開門,然後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飯菜,道謝之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來,陪我吃點東西吧!”安然一邊輕聲說了一句一邊細心地把桌椅碗筷擺放好,那種自然督促的神態就像兩個老朋友的聚會一樣隨意自然,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錢芳菲
一動不動地坐在牀上,雖然沒有說話,安然已經能夠感覺到她的情緒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於是再次催促:“芳菲,要不要我幫你洗個手?”
“不用了,我不餓。”說完,她又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安然微微一笑,輕聲說:“我都肯爲你不顧生死了,你都不肯陪我吃頓飯?”
一句話使得錢芳菲不由得怔了一下,繼而雙眼含淚地笑了起來,她只好鬆開裹在身上的被子,下牀走了過去……
洗完手,錢芳菲安靜地在對面坐了下來,那深沉悲傷的模樣和之前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噙着眼淚端起碗筷吃了一口,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下……安然適時地遞上紙巾,輕聲說:“女人不要讓自己的眼淚太廉價!爲一個男人,哭一次就行了,重複的眼淚以後不要再流就是了。”
錢芳菲一邊接過紙巾一邊緩緩擡起紅腫的雙眼歉意十足地看了安然一眼,再次低下頭去……
“我不管你對我這麼看,對我來說你永遠都是我的同事,我的姐妹,也是我的戰友。我希望你堅強起來,如果你今天晚上調整不好的話,明天你還可以再休息一天。如果你不想讓我陪你,或者想找個人說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答應你的!但是……”說着,安然盛了一碗湯遞給她,補充道,“有一點兒,你必須得答應我一點兒,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愛自己。”
錢芳菲輕輕點着頭,卻始終不肯擡頭看安然。
“我對不起你——”錢芳菲拉着安然的手,淚眼朦朧地說,“其實從你在房頂上拉住我的那一刻,我就爲我之前對你的種種行爲深感愧疚……”她說不下去了,一邊接過安然的紙巾默默擦拭着眼淚一邊發出自嘲的笑聲,“呵呵……我簡直愚蠢之極,當初他拋棄李姿的時候我還幸災樂禍地自以爲打了勝仗,到頭來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已。”
安然夾菜的手頓在空中,從李姿手裡搶走阮鵬的女人原來就是錢芳菲!這一點兒讓安然心塞不已,她不能想象爲了復仇而來到龍起的李姿,每天面對着這麼一對狗男女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那得需要一個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
“我對不起李姿——”錢芳菲放下碗筷,再次哭了起來,“我能想象她的內心該有多崩潰!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男人原本就不值得她愛,如果她還在,如果她能夠看明白這一切,該多好!我甚至,甚至都沒有參加她的葬禮——”
看着錢芳菲悔不當初的痛苦模樣,剛剛升騰起來的怨恨之意也逐漸開始消散……
“都過去了……”
安然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小雨的來電給打斷了。
“安助理,你現在接聽電話方便嗎?”小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勁兒。
安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望着天地間的一片蒼茫,鄭重地說:“沒事兒,你說就是了。”
小雨的聲音壓低的極低,悄悄說:“我把你手錶帶過來維修了,發現你的手錶有問題……裡面居然有個微型竊聽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