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密室

太平離的最遠, 李賢較近, 看的更清楚一些,只隱約聽見崔曄似對阿弦說了兩句什麼。

但在李賢看來, 崔曄臉上的神情卻着實不怎麼“和善”,縱然並未流露暴怒之色, 但已是前所未有的冷肅凜然,叫人望而生畏。

李賢哪裡會想到更多?只當是因爲阿弦“無禮”, 才讓崔曄失態,可是他又有些不敢相信:從來八風不動的崔師傅,怎會爲了這點兒小事、向一個少年如此大動干戈?

李賢忙趕過來照看,那邊兒太平也反應過來,齊齊跑到跟前兒:“小弦子怎麼了?”

只見阿弦頭髮微亂,額頭流出的血已從眉心滑到下頜, 看着就像是從中間裂開一道血痕。整個人緊閉雙目,臉色慘白。

武三思見崔曄出手, 心底疑雲密佈, 忙也跟着過來道:“崔天官,這是……”

崔曄擁着阿弦,已察覺她渾身冰冷,抱在懷裡彷彿抱着一塊兒透着寒氣的冰。

崔曄淡淡道:“無礙。只是我正有事要找阿弦, 就不勞樑侯了,我即刻帶他出府。”

武三思還欲阻攔:“何必這樣麻煩,就近療治最好,免得耽擱了。”

李賢眼見這般情形, 知道崔曄只怕未必是真惱阿弦……但他雖看出哪裡有些不對,卻不知癥結究竟何在。

面對武三思一再“挽留”,崔曄只簡短道:“多謝,不必。”他竟抱着阿弦,邁步往外就走。

情急之下武三思道:“天官!”

李賢笑道:“難得崔師傅這樣上心十八弟,堂哥你就放心讓他盡一盡心,必然無事。”

武三思見李賢也這樣說,若還要攔阻,未免露了相,於是悻悻停口。

誰知就在此刻,有個家奴飛快地跑到近前,行禮道:“侯爺,大理寺的那位袁少卿忽然又帶人上門,一副要硬闖的架勢。”

武三思因不敢跟崔曄公然“搶”人,心裡已經老大不快,忽然聽到這句,頓時火冒三丈:“混賬,他真的當我侯府是他們大理寺的後花園麼?”

武三思罵了聲,轉身帶人往外。

背後李賢苦笑道:“我們今日好像來的正是時候,且一起去看看又發生何事了。”

李賢又問太平道:“太平,十八弟到底是怎麼負傷的?你難道不知道?”

太平舉高懷中的勸酒美人,道:“我們原先在書房裡看有趣的玩意兒,不知怎麼他一個人跑出去玩耍,又弄得傷成這樣。”

她轉頭看着崔曄:“崔師傅,小弦子怎麼樣?嚴重麼?”

崔曄方纔暗中試過阿弦的脈象,不欲在此久留,便道:“我要儘快帶他離開。”又對李賢道:“殿下,此處是非多,你還是儘快送公主回宮。”

李賢道:“既然如此,我們跟崔師傅一塊兒走。”

且說先前武三思氣沖沖帶人來到門口,果然見家奴們同大理寺的差官們對峙。

中間兒那位幾乎已將進了門來,英武桀驁,腰間按劍,正是袁恕己無疑。

武三思按捺不住滿腔怒火,遠遠地便罵道:“袁恕己,我一再容忍你的所作所爲,只爲顧及朝臣之間的顏面,你卻變本加厲,不知收斂!不要以爲我便怕了你,今日又來挑釁,真當我府內無人?”

袁恕己見他現身,作揖道:“樑侯見諒,某也只是奉旨辦差而已。”

“少拿聖旨來壓我!”武三思來到跟前兒,一揮手:“不如你先說,你這般肆意妄爲,不知可事先請示過大理寺正卿?”

一句話戳中了袁恕己的痛腳,這一次行事,他的確是瞞着大理寺卿。

因袁恕己知道不管他怎麼請求,大理寺卿非但不會答應,反而會嚴命他不許輕舉妄動,倘若阿弦當真因此有事,豈不是悔之晚矣?

他寧肯孤注一擲。

袁恕己卻也並不否認,直視武三思雙眼:“此事跟正卿大人無關,乃是我自作主張。”

“好一個自作主張,”武三思笑了笑,“袁少卿這份不畏死的膽氣,不知是從軍中歷練而來,還是在豳州練成的?”

袁恕己笑道:“多半是天生,不過某私心覺着侯府又非龍潭虎穴,還不至於就談到一個‘死’字。”

武三思冷哼:“這可不一定,你若一定咬說我府中殺死過人,這豈非跟龍潭虎穴並無差別了?”

袁恕己道:“正因如此,侯爺纔要許我入內再搜,當初諸葛亮七擒孟獲,才讓孟獲知道諸葛孔明的手段之高明,從而心悅誠服,羣蠻從此安分跪拜。今日我不過是第二次來,侯爺難道沒有容人的雅量?一來讓百姓一睹侯爺清白無私不懼搜查,二來,也好讓袁某人對侯爺心悅誠服,從此絕不敢冒犯半分。”

武三思聽聞袁恕己登門,本怒不可遏,想跟他撕破臉大打一場也自痛快。

誰知袁恕己不止有勇,而且嘴上功夫更是厲害,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說的卻像是一件好事。

“說的好!”袁恕己身後臺階下,大理寺公差之後的百姓堆裡,不知是誰叫嚷了一聲。

原來就在袁恕己帶大理寺兵往樑侯府來的時候,京都的百姓們便發現了異狀,不少閒人好事者聚攏而來,此時在樑侯府外竟圍了不下百人,都等看袁恕己如何行事,武三思又是怎地應對。

袁恕己這番話,門口百姓們亦聽得分明,微微鼓譟起來。

武三思掃了眼在場百姓,目光閃爍,終於笑道:“袁少卿好一張利口,難得你竟自比孟獲,我卻不敢當諸葛孔明,不過,既然你已經將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再阻攔,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的口風一鬆,忽然又道:“不過醜話也要說在前頭……這一次若還是如上次一樣什麼也找不出來,又如何說?大理寺辦差難道都是這樣隨心所欲,等同兒戲?”

他擡眸盯着袁恕己,等他回答。

袁恕己之所以會登門,一則是的確想再搜一遍樑侯府,二則,卻是擔心阿弦出事。

如今在門口跟武三思說了這半晌,卻仍不見阿弦或者太平露面,袁恕己心中擔憂更甚,聽武三思這般說,便道:“這次若還是一無所得,就任憑樑侯發落!”

“好,”武三思笑看他,“果然不愧是敢作敢爲的袁少卿。就憑着你這般膽識,我也當成全。”

武三思說到這裡,側身舉手:“少卿,請了。”

兩人目光相對,袁恕己拱手一揖:“多謝樑侯。”

他將袍擺往旁邊一撩,邁步走進侯府。

門外百姓們看到這裡,又紛紛叫好,雖然樑侯府家奴一再喝止推搡,衆人卻不捨得離開,於是遠遠地退開,卻仍是等看袁恕己搜府的最終結果。

且說袁恕己往內而行,底下的差官衆人事先得了他的叮囑,便往後花園而去。

樑侯府的管家見狀,早也同幾個家奴跟上。

武三思則同袁恕己同路。

袁恕己心繫阿弦,只不能直接開口詢問,便道:“聽聞公主殿下如今亦在府中?不知在何處?免得底下差官粗莽,驚擾了殿下就不好了。”

武三思道:“原來你也怕驚了公主殿下的駕,只是現在才怕,是不是有些晚了?”

武三思說着擡頭。

袁恕己隨着看去,卻驚見沛王李賢,太平公主兩人正自前方廊下轉出。

卻獨不見阿弦。

剎那間袁恕己心頭一涼,幾乎忍不住立刻喝問武三思阿弦何在。

不料話到嘴邊兒,就見從李賢跟太平身後,又有一人走了出來。

赫然正是崔曄,懷中還抱着一人,正是他所尋那人。

來不及說話,袁恕己拔腿往那邊兒奔去。

沛王李賢見他急急而來,只當是要對自己見禮的,便止步道:“少卿不必……”

那“不必多禮”還未說完,袁恕己衝着他低頭做了個揖:“殿下。”又轉身飛快地向着太平行了個禮,便直接奔到了崔曄身旁:“小弦子怎麼了?”

剩下李賢跟太平兩個,呆若木雞站在原地。

武三思慢慢走上前來,故意道:“這個袁少卿,是失心瘋了麼?”

那邊崔曄道:“不礙事。”

然而袁恕己已經看清了阿弦頭破血流,又因那血從額頭蔓到了下頜,乍一看觸目驚心,就似被人在臉上劈了一刀。

袁恕己驚急顫聲:“是誰傷的小弦子?”

崔曄見他情急衝動,不免探手在他臂上悄然握了把:“稍安勿躁。應是阿弦自己在府中游玩不慎受傷。”

袁恕己被他攔了一攔,又察覺阿弦臉上那道只是血痕,並不是臉上也被劃傷,總算心神歸位。

但聽了崔曄這句,他的心中再無疑問:果然他的擔心成真,阿弦的確是趁着陪太平公主來侯府的機會,去找尋線索了。

只不知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才傷的如此。

心頭竟有些沉重。

崔曄卻自始至終都淡淡地,道:“阿弦至今昏迷不醒,我先帶她離開。就不打擾袁少卿公事了。”

袁恕己忽然走近一步,在崔曄耳畔低低問道:“是不是在後花園假山洞左右發現的小弦子?”

崔曄略一點頭,袁恕己心裡有數:“好,你帶她去吧,好生照看,我了卻公事再去探望。”

目光相對,崔曄道:“少卿可要留意謹慎辦差。”

不妨武三思在後看他二人說話,笑道:“袁少卿可是跟我立下軍令狀了,倘若這一次還是無功而返,便自行摘下這司刑少卿的烏紗。”

李賢驚訝道:“不過是奉命辦差罷了,何至於鬧得如此?”

武三思道:“殿下有所不知,上次袁少卿便將我府中弄得翻天覆地,卻是白忙一場,他是個有血性之人,且不肯死心,故而寧肯跟我約法三章,這次是不成功,便成仁。”

太平見情形彷彿激烈:“哥哥,我們看完了再走可好?”

李賢見武三思竟似有恃無恐,心裡也替袁恕己捏一把汗,聞言就看崔曄,不知他意下如何。

崔曄道:“殿下且自便,我便先告辭了。”

他抱着阿弦,略向着李賢跟太平傾了傾身,目不斜視地往外而去。

袁恕己正目送,忽地吳成折回來:“大人,花園假山處發現密室。”

武三思臉色略變,李賢聽說“假山”,悄悄問太平道:“之前你們是在假山外發現了十八弟的?”

太平點頭。

此時袁恕己疾步地往花園而去,武三思沉着臉跟隨,不多時來到假山之外,正是方纔阿弦跟武三思對峙的所在。

太平抱着懷中的勸酒美人:“之前小弦子就是從那山洞裡出來的,難道真有什麼古怪?”

太平極想也鑽進山洞看一眼,李賢忙拉着她:“妹妹,別生事,且袁少卿正辦案呢,我們只悄悄地看就是了。”

此時幾個大理寺的差官從山洞裡鑽出來,道:“少卿,裡頭的地底下的確有個暗室頗大,只是裡頭並沒有任何人,也沒什麼異樣,且氣息難聞,少卿還是不要入內了。”

袁恕己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的線索,怎肯罷休,回頭對武三思道:“不知樑侯在此處設置密室,是爲何故?”

武三思道:“密室而已,何足爲奇,長安城中家中設有密室的人也不在少數,或爲藏寶,或爲靜修,難道在袁少卿眼裡,都是藏着殺人?”

袁恕己道:“樑侯也不必着急,是作何用途,入內一觀便知。”

武三思道:“我心底無私不怕人查,少卿自便。”

袁恕己生得高大,微微低頭進了山洞,武三思眼神閃了閃,也彎腰隨着入內。

如此只剩下李賢跟太平在外,太平又拽住李賢袖子:“哥哥,他們都進去了,難道我們就在此幹看着?何況我看先前小弦子就是從這裡出來的,你不想知道里頭到底有什麼?”

李賢畢竟也是個少年,天生好奇,若非太平在身旁,他也早就隨着入內一探究竟了,只是爲照顧太平才勉強裝作淡定之狀。

聽了太平相求,李賢嘆道:“我們進去看倒也使得,你只答應我兩件事,第一,不許離開我身旁,第二,回宮後不許跟人炫耀,如母后知道我帶你鑽山洞子,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平一概應允。

兩人當即便也跟着進了山洞,李賢緊緊攥着太平的手,起初倒還罷了,越走視線越暗路途越崎嶇,原本以爲極短的山洞竟似看不到盡頭。

李賢心裡沒底兒,呼吸都粗重幾分,掂掇之時,前方傳來說話聲音。

乃是武三思道:“少卿可留神,這裡黑黢黢地,跌倒了不是好玩的。”

袁恕己道:“樑侯倒是腳步輕快,看着似熟門熟路,常來常往。”

武三思乾笑:“畢竟是我府裡,當然比外人要熟絡些。”

李賢忙不迭地領着太平加快腳步,終於趕到兩人身旁才止步,藉着幽暗火把之光。見袁恕己跟武三思對面而立,一名差官站在兩人跟前兒。

差官旁邊一塊兒假山石憑空移開,露出底下黑幽幽地洞穴。

李賢倒吸一口冷氣,太平雖也有些害怕,但仗着人多,便慫恿道:“這是什麼?快下去看看!”

三思道:“底下潮溼陰冷,只怕不是殿下待的地方,您還是先出去等候吧?”

太平不肯罷休:“我都走到這裡來了,當然要看個究竟。”

當即袁恕己在前,李賢拉着太平居中,武三思殿後,慢慢地下了臺階。

果然如先前的差官所說,這地牢密室充滿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似乎有些腥潮,又似是黴爛,太平捂着口鼻,跟在袁恕己身後。

卻見他忽然止步,轉頭看向甬道一側。

太平正想問他看什麼,袁恕己道:“燈籠。”

旁邊差官送了一盞燈籠上前,袁恕己挑高在牆壁旁邊照了一照,卻見是一枚小石子般不起眼之物,跌在塵埃之中,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太平俯身:“是在看什麼?這個麼?”竟舉手撿了起來。

袁恕己纔要阻止,太平已經舉高在眼前,見此物卻並非石頭,依稀有雜玉之質感。

太平疑惑道:“這個、這個怎麼像是……”

李賢在旁看得清楚,忙道:“太平快扔了!”

太平已經看了出來,失聲叫道:“這是一顆牙齒?!”手一鬆,那牙自指間墜落,卻給袁恕己當空一抄,已經將那顆牙握在手中。

武三思在最末,聽見太平叫嚷忙上前來,正好袁恕己也對着火看那顆牙,見他走來袁恕己道:“樑侯的密室裡,如何會有此物?”

武三思道:“這個……卻也不足爲奇,想是誰不留神掉了的。”

袁恕己肅然道:“宋牢頭的頭被發現之時,缺了兩顆牙齒,其中一顆是在朱雀大街上發現的,另一顆一直不知所蹤,本以爲是大街上人多腿雜弄丟了也是有的,偏樑侯這裡也有一顆……不知是不是宋牢頭沒了的那顆?回去仵作對一對,即刻知道。”

武三思心頭髮冷,佯作無事:“笑話,那人的牙齒怎會落在這裡,當然是合不起來的。”

袁恕己不理,只將這枚牙齒收了起來,重往前而行,卻見前方地勢有些高,有幾節淺石臺階往上。

一名差官上前稟告道:“少卿,這裡顯是被水沖刷過,但仍有血腥氣。”又指着中間兒的一處:“這裡氣息最重。”

李賢跟太平都也聽見了,太平已沒了之前的好奇,緊閉雙脣,眼中透出些驚悸之色。

武三思道:“少卿,不要拿着雞毛當令箭,說這裡有血腥氣,是因爲前些日子鬧了鼠患,我叫人捕殺了幾隻老鼠,如此而已。你可千萬別捕風捉影,冤枉好人。”

袁恕己不爲所動,環顧周遭,目光如炬。

若只靠懷中的牙齒,雖然大大地增加了武三思的嫌疑,但,證據仍嫌不足。

就在袁恕己暗中皺眉之時,外間有一人悄悄走了進來,正是沛王李賢的貼身侍童。

那侍童先是看了在場衆人一眼,目光在袁恕己身上停了停,才上前對李賢道:“殿下,方纔門上崔師傅離開時候,交代了幾句話,說的是:請殿下不要一味耽溺獵奇,留神蹉跎一事無成。還當拿出磐石無轉的心性來,專心仔細,方有所得。”

崔曄平日裡雖也諄諄教導,似這一次臨去還留下這大段訓話,卻是罕見。

李賢心覺古怪,卻也拱手稱是。

太平道:“哥哥,崔師傅怕你被我帶壞了,故意說這些話,什麼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虧得他苦心。”

袁恕己正在旁邊靜聽,直到太平說完,袁恕己雙眉一揚,回頭再看。

此時密室裡有數盞燈籠照徹,袁恕己盯着那血腥氣最重的地方瞧去,忽然摘下一個圓圓地燈籠,走到那處。

衆人都不知他要做什麼,袁恕己卻將裡頭蠟燭熄滅,沉吟着把燈籠略舉高了些,然後撒手。

那燈籠墜落地上,搖擺片刻,竟順着往外滾了過去!

密室之中無人出聲,每一雙眼睛都在盯着看那燈籠骨碌碌……一路往前滾動,這情形無法形容的詭異,太平不覺抓緊李賢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瑟瑟發抖。

那燈籠跳躍滾動了一段路,終於停了下來。

袁恕己跟着走了過去,他左右端詳,目光落在左側,一塊兒半人高的青石貼牆聳立。

袁恕己打量片刻:“燈籠。將這石頭移開。”

武三思皺眉:“少卿,你想幹什麼?拆了我這屋子?”

袁恕己下頜一擡,兩名差官上前,齊心協力推這石頭,只聽得扎扎響動,石頭果然被推開,砰然一聲跌倒在地。

李賢有所預感,忙把太平摟入懷中:“咱們先出去!”

太平雖然害怕,仍不甘心:“哥哥,且讓我看看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

李賢無法回答,他瞥了一眼那塊被挪開的石頭,原來石壁裡頭是鑿空的,影影綽綽,像是坐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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